此時,朱鈞秀見著夏家人來了,對薩費爾說:“你看時間都這麼晚了,我先送薩費爾先生回酒店去。”
薩費爾想喝一口瑰夏咖啡,但是見來了人,也感覺到哪兒不妥,點了頭。於是他起身走出門外。留下朱鈞秀一人走到櫃台那邊結賬。
外國人走掉了,夏明生徑直來到朱鈞秀麵前,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朱鈞秀瞟了他一眼,想著前些天看到他和這店裡的老少似乎是很熟悉的樣子,眼下他說這話是想為這店裡的老人和孩子出麵?不想想,他朱鈞秀一樣可以為這店裡的老人孩子出頭。
對方一句不語,夏明生內心裡差點岔氣。這個狼一樣的男人沒有一點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那狼性搞到四處樹敵不說,很容易將老人孩子牽累的。
“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這裡。”夏明生的聲調放得很重,於他如此平素裡溫和溫順的男人來說,真是太難了。
朱鈞秀當著他的麵,雙手舉著自己的名片放到龔老爺子的麵前,說:“以後老人家有什麼需要,打這個電話可以直接找到我。”
龔老爺子的老花眼鏡打量下眼前這個男人。貌似有需要的不是他老爺子而是對方吧?
被龔老爺子這雙目光掃得臉蛋要有些臉紅,朱鈞秀清聲嗓子走了出去。在門口與龔夏雅擦身而過時,對這個小姑娘宛若西施的臉蛋兒不禁再瞧上兩眼。
秘書幫他打開車門,他鑽入車內。
一輛自行車嘰瓜嘰瓜在他車尾處趕了上來。
龔夏雅眺目一望,發現是熊娃子夏實秋。
看到朱家的車和自己小叔的車,夏實秋馬上把單車停了下來,一隻腳踩在單車踏板上,對著朱鈞秀所在的車窗瞅了瞅。
這夏家的人一個又一個的,盯著他。朱鈞秀坦言心頭實在有些不快,對秘書道:“走!”同時又吐出一句:“下次還來!”夏家的人要他不來,他偏來。憑什麼這家店的美味佳肴隻能讓夏家人獨占了。不要以為他不知道,夏家人同樣饞嘴這家店老人和孩子做的飯。
是,他朱鈞秀內心承認了,他饞嘴龔家老爺子和小孫女做的飯菜,打算一輩子饞上了。
朱家的車從巷子內倒退出
去,打著雙閃燈離開。隨行走掉的有外國人坐的另一輛車。夏實秋再回想著,好像巷口那地方還停著輛車。難怪自己小叔向他爸打聽到朱鈞秀要來這裡時表情鐵青。今晚來的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偏偏,龔家人實乃淳樸,讓他和小叔都得掛上心頭。
龔夏雅拿著條帕子出來遞給他,讓他擦汗,邊說他:“你不是身體不好嗎?你騎著自行車來?”
這金貴的熊娃子向來很鄙視兩輪子車的,現在竟然騎上了自行車。
那是由於,聽說她騎了兩輪子的車,又要和他在一個大學了,總得自己有一輛和她一起騎,並肩好說話。否則一個四輪和一個兩輪對話今晚要吃什麼飯的話太困難了。
接過她的帕子擦了額頭上的汗,再拿到鼻頭上一聞,不知道是自己的汗香還是她的帕子香。停放下單車,走進店。他小叔的背麵朝著他,明顯在暗自生悶氣。
那個朱鈞秀根本不打算聽從他的話,夏明生一眼全瞧出來了。隻能說是個沒良心的家夥。
“夏醫生,喝杯咖啡。我孫女手磨的。他們都沒來得及喝。”龔老爺子試圖用美食安撫他。
可這一刻,夏明生是真的氣,生自己氣,早知道上回不管放朱鈞秀死活,給這種沒良心的縫什麼傷口。
接到爺爺的眼神,龔夏雅回來去煮咖啡。
等到瑰夏熱騰騰的香氣冒出來,夏家叔侄倆的鼻頭不自覺地嗅著。龔夏雅把今天擠的新鮮牛奶一並煮開了,放了些細膩的白砂糖,同煮好的咖啡放一塊,方便他們想在咖啡裡加點牛奶調味隨時可以。自己養出來的奶牛擠出來的牛奶又香又新鮮。夏實秋直接拿走了桌上的牛奶杯,比起咖啡,他更喜歡她養的奶牛產的牛奶。
夏明生是拿起了咖啡,並不加糖加牛奶。他是經曆了歲月蹉跎的男人了,不是像侄子這樣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了。咖啡苦又香,正是成年人喜歡並戀上的緣故。
龔老爺子見他心情好些了,笑一笑,重新翻了翻報紙。
今天從一大早就在醫院裡忙碌的夏明生,這會兒才察覺老人家手裡的報紙他今天沒來得及看。報紙頭版頭條寫著國家飲食行業協會經由國家部門批準成立。對廚師來說
這確實是一條大新聞了。
扶著老花眼鏡的龔老爺子,今天重複看著這條新聞,心情猶如波瀾起伏。
其實有關這個消息,前幾天他同在首都裡的三師弟白玉堂來和他透過風,說飲食協會找上他白玉堂了。基於白玉堂在行業圈裡的人脈人氣以及名聲,要讓他當會員,參加競選,做常任理事。白玉堂發牢騷說怎麼不找大師兄。
龔老爺子笑而不語。最好彆來找,他老爺子是走不動了乾不了事的人了,應該去找年輕的下一代。
彆說,成立了行業協會的飲食協會第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培養後人。、希望能培育出更好的年輕廚師走向世界,弘揚國家飲食文化。
隻是,現階段幾個孩子都到了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高考的節點上。據說,白家的孫子白羽軒是打算考錢餑餑的金融專業。而且說是受到龔家三叔龔力漾的啟發。做飲食行業,需要有個金融頭腦,不然,糊塗賬一筆,店也開不下去了。
白玉堂反正已經把孫子白羽軒當成百花台未來的繼承人了。
喝完一杯咖啡,夏明生的心境平靜了許多,回頭不忘和龔老爺子說道:“那人怕是會給爺爺帶來不小的麻煩。爺爺儘量躲著點。”
這話,他上次應該早說的,於是,夏明生在心裡再次懺悔。
龔老爺子觀察他的表情,道:“我一生風裡來雨裡去,見過多少大風大浪。拿刀的,對著我胸口都有過。夏醫生,你儘管放心。”
老爺子的話沒有讓夏明生放心多少,因為龔老爺子並不了解朱鈞秀這個人。夏明生的眸子裡微閃著光。
旁邊,喝著牛奶的熊娃子夏實秋感慨萬千:“這喝完,我都想睡覺了。”
據說喝牛奶可以促進睡眠。何況她養出來的牛奶,這般美味,讓人蠢蠢欲睡。
龔夏雅打量打量這娃子:他不是今晚想賴在她這裡睡了吧?
好在這熊娃子的小叔聽到了這話,夏明生急忙轉過頭來說:“我等會兒開車送你回去。”
感情這熊娃子突然戀上牛奶味了,龔夏雅告訴熊娃子:“我大堂哥開的那家店現在做牛奶薄餅,賣的不錯,你可以去嘗嘗。”
提到龔俊自己單獨開的那家店,店名叫做“給弟弟妹妹們
做卡茲的俊哥兒”。名字太長,因而外麵的人統一簡化為俊哥的卡茲店。現在,龔俊的這個卡茲店算是整個首都圈子裡年輕人們心目中的網紅店,如果這個年代有網紅一詞的話。
每天排隊在卡茲店的食客人氣爆滿。卡茲店賣的什麼東西,據說是吃起來能卡茲卡茲響的東西。
夏實秋摸摸下巴,表示懷疑:其他人做的東西有她好吃嗎?
龔夏雅決定幫大堂哥宣傳宣傳,對熊娃子說:“哪天我帶你過去吃。”
這都多少年了,龔俊自己開店應該快兩年了吧,這熊娃子居然都沒有去過她大堂哥的店。
“他當時說要開店,可一直沒開。”夏實秋給自己解釋,況且,他為什麼要去龔俊的店?沒有她去,他才不去。
龔俊開店確實一早就說開了,後來由於要幫家裡的怡怡居擴張,一直沒空。直到兩年前開始起步,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又磨合了差不多一年,總算小店上了正軌。龔俊是沒有在朋友圈裡給自己宣傳過,原因很簡單,他的性格屬於龔家人的性格,靦腆。
想起來是這回事後,龔夏雅道:“行行行,我請你吃。”
夏實秋的嘴角微微一揚。
那頭夏明生和龔老爺子低聲又交談了一番。兩長輩耳語,兩小輩在旁聽不仔細。之後,見時間已晚,夏明生乾脆將他們祖孫倆一塊送回龔家的四合院子。
打掃完店裡頭,把店門鎖上,龔夏雅拿起書包,和爺爺以及熊娃子一塊坐上夏家小叔的車。
這車開出巷口的時候,周圍一片寂靜。這裡本來就很偏僻,很難想象今晚熱鬨過,而且至少有五六輛豪車在這裡停頓過。這是後來夏陸生和朱鈞秀、齊豐順等人才了解到的。
“那晚上,知道我們在這裡款待薩費爾來刺探情報的人,好像不止齊家人夏家人。”秘書當晚掌握了相關情報告知朱鈞秀。
都想知道他朱鈞秀神神秘秘宴請薩費爾的地方是哪裡。朱鈞秀冷冷地嘲笑一聲。知道了能怎樣,他請都請完了。薩費爾這筆生意落到了他朱鈞秀手裡了,塵埃落定。除非,這些人也想學他朱鈞秀——
後續這一想,朱鈞秀突然有些不淡定。龔家老頭子和孩子,根本不愛錢,不吃他那一
套。今晚上他去結賬時,明明對龔老爺子說了多少錢就多少錢,暗示可以獅子大開口。說真,龔老爺子哪怕收他一棟房子的錢,他都覺得不為過。因為他今晚談成的生意是幾個億。一棟房子九牛一毛。
不行不行,他必須想個法子在龔老頭子和那小姑娘心裡占據一方位置,好比夏家人一樣。如此一來,哪怕以後不在明雅居談生意,他可以去明雅居吃吃喝喝呀。那麼好吃的美味佳肴,那麼好喝的咖啡,今晚他都沒喝上,都怪夏家那個夏明生。
窩火!
“飲食協會是不是發過東西給我?”
朱鈞秀忽然這麼一說,秘書愣了半宿才反應過來。沒法,朱老板的腦回路好像遇到龔家有些大,讓他跟不上。
“是,朱先生,我現在去拿。好像是發了一共好幾份過來。裡頭有邀請你去開會的,請您去剪彩的,讓你幫忙出建議定奪的。當然,您之前一直都沒空。我都幫您一一回拒了。”秘書說著去給他找那些邀請函,也想不通他為什麼忽然想起飲食協會了。
這是因為他離開明雅居時看到了龔老爺子拿的那張報紙,上麵頭條新聞寫了飲食協會四個字。要不是龔老爺子,這個協會真沒有入過他的眼。天下的協會多著了。什麼名堂他朱鈞秀知道。大多數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東西。不過有一點可以利用,這協會對造名聲是有價值的。
龔家祖孫不愛錢,但是,愛名吧?朱鈞秀的眉毛揚了起來。
秘書送過來的一疊邀請函,給他現場整理整理,剪裁的,開會的,統統都不要了。這種形式主義浪費時間的,他沒空理。唯獨一份,他拿了起來瞅瞅,眼神一亮:沒錯,是這個了!
“幫我擬一份推薦書給協會,告訴他們,我要推薦個人過去。”
“朱先生想推薦誰?”
“那個小姑娘,是叫做龔夏雅吧?”
秘書一愣,把龔夏雅的名字對上那份朱鈞秀要推薦過去的項目表,整個人一驚: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