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鄉,最美的地方無過於周莊。處處水波倒影,處處美景似畫。居住水鄉的人,性子都是柔情似水。
龔夏雅的姥姥和姥爺是周莊人,住的非周莊處,是從周莊的地方搬到了周近的城裡。城裡房子比鎮裡要好。鎮裡的老房子租了出去給人家當商鋪用,一年多少收點錢。
搬走後的兩位老人家,兩個兒子各自成家立業,皆有房子,一個個混得算是不錯。女兒嫁到龔家後,家境一度較為貧窮,後來卻也發跡了起來。
兩老幾乎是沒有什麼煩惱事了,每天幫著帶帶孫子,走街串巷逗鳥趣兒。
忘了說,姥爺名叫田福成,姥姥叫做郭雲。
朱家人現在最大的疑惑是,當年那孩子怎麼到田福成和郭雲手裡頭的。
根據被捕的莊姓姐妹交代,其實莊玉榮並不知道孩子的具體下落,隻因為那兩人可能知道了朱筠孩子的下落因此使壞,叫人動了車的輪胎。可惜當時警察破案的技術條件不夠,因此一直沒有能找到確鑿的證據與莊玉榮有關。
還是夏爺爺狡猾把這人留在了身邊。這麼多年來,夏爺爺當然是沒有碰過莊玉榮一下。莊玉榮知道是怎麼回事,中間屢次試圖討好夏爺爺和夏陸生他們三兄弟不成,心裡頭更恨死了的朱筠等人。遇到酷似朱筠的沈家母女馬上意圖下毒手。本想借著夏太太來打掩護她好下手,哪裡想到夏明生動怒把這兩人趕走了,迫使她提前痛下殺手。
殺人,第一次或許凶手會心存害怕。多了以後,一次兩次,莊玉榮心裡對殺人這事早麻木了。況且這麼多年來也是她幸運,居然許久都沒有被人發現她的作案。
是,誰能想到她連沈家母女這樣毫無關係的人都殺,足可見這女人已經變成個瘋子了。也虧了有沈家母女擋著,讓莊玉榮掉以輕心,這麼多年才沒有對龔夏雅他們一家真正起疑心和殺心。
這女人最厲害的一點在於真能藏,運氣好。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做壞事的人終遭天譴。
莊玉榮自然是要被判死刑,這麼多條人命夏家朱家沈家都不可能饒了她。
至於莊玉貞,給自己姐妹做假證,提供掩護,相當於共謀了。法
庭也會將其判刑。
韋家出了這麼兩件事後,哪還敢再叫喚。韋爺爺親自把女兒韋淑琴鎖在了家裡頭,哪怕關死也不會讓這女兒再出外惹是生非,到時候怕是害得將韋家人全弄到監獄裡去了。
把女兒養成這樣禍害全家也活該韋爺爺他們後悔萬分。這下子韋家誰都不願意出麵保釋王豔芯了,王豔芯看起來得坐牢,沒得緩刑。
王誌同和大女兒韋鈺瑩,離開了韋家自己生活。
韋爺爺保證自己女兒不再來騷擾他們父女倆。
老婆小女兒這種下場,王誌同卻是沒有什麼感覺,可能是心裡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經韋家人同意,是在辦理與韋淑琴的離婚手續了。與韋家說好了,大女兒韋鈺瑩的婚事韋家也不可再插嘴。
說回那份做了半個多月的朱家人與龔夏雅之間的親緣鑒定結果。鑒定結果未出來之前,所有知情人士都不聲張,隻因此事過於重大一點過失都不可以。
謹慎的朱家是請了海外三家機構來做這個東西,做完合並,發現,三家機構出的科學結論一致:龔夏雅與朱家確有親緣關係。
這個科學的結果意味著朱鈞秀姑姑的孩子是到了田家沒有錯了。
朱家人心裡頭是感傷萬分。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孩子高興為一回事,另一回事為這孩子可能遭受的罪心裡愧疚和痛苦。
究竟這件事從頭到尾是怎麼回事,隻能親自去問問田家人了。
朱家的老人再受不了刺激,朱鈞秀剛好在國內,於是趁著過年前準備飛一趟江南。
直接去肯定是不合適的,需要有人帶路。
那日朱鈞秀和龔夏雅通電話。既然確定了關係必然是要改了稱呼,朱鈞秀在電話裡喊:“雅雅。”
姑姑的女兒是叫表外甥女了。龔夏雅突然有了個土豪大表舅,卻是沒什麼特殊的感覺,直接問:“什麼事?”
“你還在忙嗎?”對麵的朱鈞秀麵對她說話都是束手束腳,不像他向來任性妄為的性格。
“不算很忙。現在在收拾實驗室。”龔夏雅說。快放寒假了,該出來的實驗結果她整理好了,因此需要打掃衛生,準備好寒假回家。
“之後有空嗎?我想去一趟你姥姥姥爺家拜訪。”朱鈞秀小心翼翼地詢
問她意見。
大概是身為朱家人覺得很愧疚。那時候,如果不是爺爺奶奶極力阻止,也不會導致姑姑私奔,再到後來孩子流落到了外頭去。朱爺爺朱奶奶都覺得沒臉見人。現在,朱家隻想把事情搞清楚,然後,該補償的一定是要補償給孩子的。
給錢嗎?據說無論田家龔家日子都過得很好,錢也不需要多。要房有房,要車有車。朱家人真不知道能補償什麼了。因而看一步走一步,先問問吧。
龔夏雅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情說是涉及到她媽媽,同時卻也涉及到了她和她兩個哥哥。兩個哥哥現在都被瞞在鼓裡呢。
“什麼時候的機票?”龔夏雅問。
“隻要你決定去,什麼時候都可以。”朱鈞秀決定完全隨著她的時間來說。
“後天吧,我收拾收拾東西,和我爺爺說一聲。”龔夏雅考慮道。
找自己爺爺先說這個事,是龔夏雅的打算。因為這事情遲早會牽連到龔家,龔家裡主事的人是龔老爺子。
下午搞完實驗室,龔夏雅騎著單車咿呀咿呀回到家。這天氣不僅沒有放晴,是越來越冷。國曆一月從來是最冷的季節,靠近隆冬。今年的春節有些遲,導致學校放假也遲。像小雷雷就還沒有放假。
見到孫女回來,龔老爺子讓龔奶奶把家裡做的湯圓撈出來一碗。龔夏雅回到家後先有了口福,雙手端著碗湯圓,在爺爺的屋子裡一口一口嚼著糯糯的豆沙湯圓。
龔奶奶給孫女撈完湯圓到隔壁大房屋子裡做女工去了,知道這爺孫倆要說悄悄話不想聽。
屋門關上,寒風被隔在了外頭,屋子裡頭是很溫暖。
在孫女吃湯圓的時候,龔老爺子戴著一副老花眼鏡,仔細地翻著桌上的書。這些天,老人家在整理書籍,貌似是想提早為後人準備點什麼。
“爺爺。”
“有什麼話,你說吧。”
爺爺眼睛四通八達,家裡有些什麼事早看出來了。
龔夏雅不敢對老人家撒謊,直說:“他們請我帶路,讓我帶他們去我姥姥姥爺家裡。”
“哦——”龔老爺子緩慢應著,“要去就去吧。有些事遲早得麵對。出門的時候多帶幾件衣服。江南那帶,說是沒有我們這邊冷,但屋裡頭沒
有暖氣,應該是要比我們冷多了。”
龔夏雅點著頭。
“你出門,我來和家裡人說,說我讓你去的。”龔老爺子給孫女打掩護。
龔夏雅樂得一笑。
看來孫女適應力強,沒有受到什麼衝擊,龔老爺子扶扶老花眼鏡,心裡頭寬慰。
過兩天,龔夏雅學校放寒假,她拎了行李準備回姥姥姥爺家。
離家前龔夏文到她屋裡來找她。
“怎麼說要你一個人回姥姥姥爺家?”對於爺爺突然的安排,龔夏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隱約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
外頭院子裡龔夏武晨起在打拳,像是沒事人似的。大哥二哥性格南轅北轍。龔夏雅望望外麵的二哥,再看看大哥,說:“我去幫爺爺拿點東西。爺爺不是說了嗎?再說我不是一個人去,胡叔也跟我去。”
龔夏文覺得奇怪的是,以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姥姥姥爺家原來也和廚師這行業有關係。
“大哥你忘了,前年我們去姥姥姥爺家裡過年的時候,遇到大舅二舅。大舅二舅還說,認識做茶葉的三叔。”
田家大舅二舅,一個說是做的童裝,另一個說是做的水運。水運可能和胡叔掛上鉤,可是要拿東西和胡叔拿豈不是更方便。龔夏文知道這裡頭爺爺妹妹的話裡有些東西說得很牽強,不然他怎麼會質疑。
說越多越穿幫,龔夏雅趕緊出門,龔夏文跟在後頭手伸去幫她拿行李。到了門口,來了輛車,以為是胡叔,因為說了胡叔陪她去,來的車卻是夏家的。
龔夏文愣在屋門口。
打開車門的夏實秋,把她行李接過來扔後座上,讓她坐在副駕。熊娃子今天自己開車來送她去機場。龔夏文有些後悔了,早知道自己也考駕照。主要是他這人書生氣較重,總覺得開車有些過於小資裝模作樣。
“大哥,你回去吧。我一兩天就回來。”龔夏雅坐在了車內對大哥擺擺手。
後來龔夏文想,全家貌似隻有他一個人緊張。家裡其他人一個個都當沒事發生。目送妹妹離開去機場後,他搔搔後腦去上班了。
前往機場的路上,夏實秋握著方向盤。
第一次看這熊娃子開車,龔夏雅稍稍有些擔心:“你行嗎?”
“我在國外,幾乎天
天開車。回國來要不是因為學校離醫院太近,我都常開車。”邊回答她,一隻手敲打在方向盤上,某人顯得無比悠然自得,好像自己是個專業賽車手。
“你好好看前麵。”龔夏雅提醒他彆得意忘形了。
“放心吧。開車算什麼。”
在城裡開車在他眼裡確實不算什麼,反而是論怎麼做飯,讓他深感蜀道難。
“那個姓朱的,給你買了回程機票沒有?如果發生什麼事情,你打電話給我。”說著,夏實秋眼裡閃過一絲悔恨,“早知道,應該和你一塊去的。”
“你和我去做什麼?”
見她這麼問,他遞給她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用問嗎?當然是去蹭吃的。說是她姥姥姥爺的廚藝頗具江南特色,和龔老爺子的北方廚藝剛好形成南北絕唱。怎麼能不去吃吃看?
龔夏雅一邊笑一邊回答他:“你現在改變主意來得及的。”
不就一張機票事嗎?以他家財力算什麼。
真是如此。倘若不是因為他要上一個手術台。
龔夏雅吃一驚:“你現在主刀了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留學兩年回來,還繼續做助手?”正因為想快點做主刀他才答應自己小叔出國去的。再說他今年都多少歲了。
熊娃子過於漂亮的樣貌總是讓她產生彼得潘的幻覺,以為這孩子都沒有長大似的。分明是,他早就是個標準的男人了。
“我小叔回國,第一台手術就是主刀。我當然也一樣。”這點夏實秋信誓旦旦,自己絕對不會輸給小叔,“你回來的時候,我手術也做完了,一塊慶功去。”
聽見他這些話,龔夏雅頗為感慨:想當初這娃子自己都是個病人,怎能想到後來居然變成了一個給人治病的大夫了。
到了機場,幫著她拎著行李進了機場大廳。龔夏雅想到了之前求助夏太太說幫忙打掩護,哪裡想到的來的不是夏太太派來的司機而是夏實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