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白羽軒拎著保溫瓶來到醫院。田愛芳接過他手裡的保溫瓶時,道謝說:“麻煩你天天拎過來,其實不用的。”
“沒關係的,阿姨,隻要叔叔身體好了就好。而且讓妹妹多休息一陣比較好。”白羽軒拿袖口擦擦額頭上的汗說。
“你叔叔身體是好很多了,也虧了所有人,以及捐獻腎臟給他的那個人。”說到這裡,田愛芳感慨萬千,誰能想到,在最後千鈞一發的時候,說是有腦死亡病人的□□了可以不需要她女兒捐了。
最高興的要屬龔力偉,手術前所有人都瞞著他是他女兒捐,後來才得知中間這般曲折後,真的很生氣。
所以那天那個熊娃子乾嘛在她醒來的時候裝模作樣的,那樣淒慘的表情差點都讓她誤以為手術失敗了。龔夏雅每次回想起那天的事也很生氣。她是被麻醉了,不知道最後那刻他走進手術室正是想告訴所有人她不用捐了。
不用給自己爸爸捐,她是回家休息,畢竟被麻醉過身體有一點點兒受到麻醉的牽累。在家裡呆不太住的她去了明雅居。
接下來這個熊娃子跑到明雅居來蹭吃蹭喝了。那一刻,她真想握緊拳頭在他肩頭上錘兩把錘爆他撒謊的那張嘴。
夏實秋嘴巴呼呼地吹著牛奶杯上的熱氣,她這裡自己養的奶牛產的牛奶無比新鮮,比國外好喝太多。
“我說你腦子怎麼長的?一個天才,你一個擁有天才智商的人,不覺得自己上回有些過分嗎?”龔夏雅對著他問。
當然不覺得,這不,該表白的表白了。況且他沒有弄錯,當時雖然沒有做手術,可是她被麻醉後醫生們才發現她對麻醉的反應不比常人,停藥後不能立即醒過來。所有人都嚇得夠嗆,怕她變成植物人了。
他說那兩句話沒有一點錯,他是真的那麼想的。
“你那天差點醒不過來。”事情都過去了,現在他心情趨於平緩了些,可以和她說實話了,語氣裡帶著苦澀。
龔夏雅聽完他這話愣了愣。
“你以後千萬不要生什麼大病,不要受什麼大傷,光麻醉都很危險。”一邊說一邊夏實秋眉頭揪得緊緊的。
她這哪能保證。隻知道他這是關愛她。
“
對了,法國那邊邀請你去參加什麼會議,你要去?”夏實秋問。
“營養學會議。還有法國的葡萄酒莊邀請我過去參加那邊的活動。”龔夏雅如實說。
“鄧肯請你去的是不是?你不要去知道不?”說完,他突然放下牛奶杯抓住她的手心。
被他的雙眼這樣認真地瞅著,她的心臟噗啦噗啦跳起來。
“我不要他有任何機會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歡,你知道為什麼的。”
這個熊娃子乾嘛突然說話說得這麼直白,讓她感覺臉上都有些燒了。
“你不喜歡?”
“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不喜歡。”見她低著臉不說話,夏實秋勾起唇角繼續湊到她耳邊上去說,“你這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
她掙了一下沒有能掙脫開他的手,臉色刹那越紅,快紅成外麵初春後變暖的太陽。
兩隻長臂越過桌麵他把她圈住,不讓她動:她是他的,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好,她是他的。這點,是他和自己小叔最大的不同。
靠在他懷裡是聞著他身上的綿毛衣味兒,想著上回在他懷裡哭然後淚水泡了他一身毛衣,龔夏雅漸漸地不動了。
如果她真討厭這個熊娃子,早就離他遠遠去了。這麼多年,習慣了他這人的存在。像夏小叔說的那樣,他從小陪她陪到大,感情回述起來像一本很厚很厚的書。
“讓我以後都陪著你好嗎?”他的嘴巴親著她柔軟細膩的頭發說。
“夏實秋,你喜歡我什麼?”她輕聲問他。
“喜歡你,需要什麼理由嗎?喜歡的時候,當然是喜歡對方所有。”
龔夏雅的臉火辣辣地燒:“你這是背台詞是不是?上哪兒看來的台詞?”
他向來的毒嘴忽然塗滿了蜂蜜,甜得叫人害臊。
“沒有,我自己想的。”他轉過她的頭,很認真地說。
看不出他漂亮的琥珀色眸子裡有任何撒謊的痕跡,龔夏雅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他的手在她頭發上揉一揉,就知道她不會說不喜歡他的,他有自信。
“你不怕我——”
“鄧肯沒有我好,白家那小子一直喊你妹妹你也當他是哥哥。隻有我,你喊過我哥哥嗎?”
龔夏雅嚇,心臟被自己嚇了一大跳。好像她是從來沒
有喊過他一聲哥哥,而他明顯年紀比她大多了。這麼多年來,他聽著沒有糾正過她的叫法。最可怕的是,她和他周圍的人都把這點當作習以為常了。此等潛移默化——夏實秋的眉梢向上飛揚著,論誰最厲害,當然必須是他這個熊娃子。
最後,他補充了一句:“你爸爸的手術是我做的。”
瞧這熊娃子得瑟的樣子~
兩人手牽手,鎖上明雅居的大門後,他開車送她回家。
今天是龔家的大日子。龔俊和韋鈺瑩一塊站在龔家長輩們麵前。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我們決定了,要結婚。”龔俊低著聲音說,不想驚動到屋外的鳥雀。
院子裡的孩子全聽見了,都知道老大孩要結婚了,豎著耳朵貼在門板上聽。
屋裡頭李翠的笑聲哈哈哈,像大風一樣刮過。
他媽媽笑成這樣,韋鈺瑩的心臟蹬蹬蹬,如同打鼓,不知道他媽媽同意不同意。好像他媽媽並不像討厭她。
李翠當然是同意了,不然怎麼會笑成這樣。
高興死了,她這是有個大學生兒媳婦了。她兒子太好命了,放誰身上都沒有她兒子好命。
龔力正拍了下自己媳婦的胳膊:彆笑成瘋子把人嚇跑了!
李翠收回笑聲,裝模作樣地抿著嘴角的微笑,要學習大學生兒媳婦的端莊,說道:“好,很好!”
龔老爺子和龔奶奶憋著,不能笑,同樣怕把孫媳婦嚇跑了。
過一陣,龔俊和韋鈺瑩總算回過神來,兩人齊聲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四個長輩齊聲回答他們。
接下來,龔力正卻是擔心女方那邊的家長,問韋鈺瑩:“你帶他去見過你爸沒有?你爸還是他老師,能同意不?”
“叔叔放心,我爸說了,說以後這輩子他都有口福了。”韋鈺瑩笑著說,她心裡也想說和她爸一樣的話,自己今後一輩子都有口福了。
天知道,她爸爸常年吃外賣吃學校的堂食,早吃厭了,好想家裡有個能做飯的做好菜的。現在這個女婿,最合他們父女倆心意了。至於學曆這東西?他們父女倆自己一路走來,都不稀罕這玩意兒。人一輩子靠吃,吃最重要,比麵子重要多了。
高學曆的人,精神境界與常人不同。
龔家人佩服著欽歎著他們父女。
稟告完雙方父母,大婚由長輩挑選黃道吉日,其它事情由小輩們操心。龔夏雅被即將結婚的新人委托了製作喜糖。
喜糖的曆史源遠流長,據說是起源於三國時期的討紅雞蛋,後來不知道怎麼演變成了喜糖。
五六十年代風靡的喜糖是水果糖,到了七八十年代是著名的大白兔牛奶糖。到了九十年代,伴隨國內食品工業化生產的大發展,市麵上的糖果五花八門,不怕買不到隻怕你買不完。
有錢人家都開始嫌棄糖果過於低調,把喜糖換為了進口巧克力標新立異。
龔家世代為廚,祖上為禦廚。如今即將大婚的是家中的長孫,辦理婚禮前中後涉及到食品的東西必然是慎中之慎,不然有違祖先的名聲。
接到喜糖這麼一個重大的任務時,龔夏雅的心頭確實有點點緊張。
比她更緊張的當然是她爺爺她大伯大嬸。長孫婚禮要在龔家自家的店怡怡居辦,場地之類不用擔憂,唯獨是喜宴上的菜單食材,以及到時候給賓客們的回禮,都是需要精心策劃的。如此一比較,她的喜糖任務至多隻能算是個開胃菜。
也是怕她過於富有責任感而勞累過頭,夏實秋拿手先摸摸她的額頭,說道:“彆忙到病了。喜糖的外包裝,我來搞。你隻需準備裡頭的糖。”
聽他這話,龔夏雅方才記起包裝這個重大事項。想想外頭買的現成糖果,不說好吃不好吃,這個包裝袋包裝紙,那絕對是靚麗極了,什麼樣子都有,超乎人的想象,出自的都是名牌設計師。
怎比得過?
他無非是想把她最難的部分責任扛到自己肩頭上。
“不如我們一起想。”龔夏雅說。
夏實秋眯下眼:“要不我們一起做,你信得過我嗎?”
不管怎樣,龔俊和韋鈺瑩得知他們倆個要一起給他們做喜糖,高興萬分,齊聲讚妙。
妙個鬼。龔夏雅心裡頭想,到時候熊娃子彆給她搗亂謝天謝地了。
找了天雙方有空,原材料集中到了明雅居。
既然龔家是傳統廚家,喜糖當然得做最傳統的,才不隨風逐浪,反而失去了原滋原味。然而最傳統的喜糖屬四色喜糖,為冰糖、冬瓜糖、橘糖和龍
眼,有些過於凡庸。於是,結合現在最流行的巧克力喜糖,龔夏雅有了新方案。
做一塊糅合了四色喜糖的巧克力糖果。
準備好巧克力,奶油,可可粉,以及冰糖、冬瓜、白砂糖、橘子、龍眼,模具等。
冬瓜先去瓢,切成小塊小條,用蜆殼灰溶液浸泡,換水,過五六遍水清水,煮沸,再鋪糖粉,熬煮,光是冬瓜糖這塊,步驟之繁瑣,叫夏實秋在旁看了個呆。
“所以你以為你來幫忙會很容易嗎?”手裡頭不敢停工的龔夏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