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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衝入火海

防隅軍遲遲不來,大火幾乎要燒毀整個府邸。

在穿梭在救火人群中可見著急趕來的提舉司官員,但火海中一盆一桶的水顯得微不足道。

“計昭明!”謝辭看到前麵的身影追著跑過去一把將人抓住,“趕緊讓所有人撤出這裡,救不了了。”

計昭明甩開謝辭發癲似的火堆裡跑,謝辭急忙把人扯回來鎖死。

“還往裡麵跑!你找死嗎!”

“我娘子還在裡麵呢!”計昭明整個人顫抖得厲害,看起來已經哭過一遍,“我有急務去提舉司,前腳剛到後腳這裡就起火了!我娘子還在裡麵啊!”

哐當!眼前的房梁大麵積坍塌下來,火星四濺。

“玲兒!!”

計昭明不顧一切地推開謝辭往屋子裡衝,家丁和下屬把人圍住控製起來,口中勸慰,皆言火勢太大沒法再救人了。

“放開我!我娘子還在裡麵!我娘子還在裡麵!玲兒!”

眼前火光彌漫,耳邊哭喊蓋過了嘈雜之音。

謝辭咬咬牙將手中的布投入路過的水桶中,而後撈起捂住口鼻朝著火勢最旺處衝了進去,速度之快甚至沒人反應過來。

“阿辭!”

“謝辭!”

李徐剛追上便看到謝辭衝進火海,太陽穴一陣刺痛,根本來不及思考就要跟著衝進去。

“殿下!殿下!”廖寧跟在後麵追著攔住,“危險!不能去!”

“咳咳咳咳咳!”李徐捂住口鼻,隻是距離近些就已經讓人呼吸困難,眼睛辣得難受。

“不阿辭!阿辭!”

太陽穴的疼痛很快蔓延,李徐扶住額頭發了些冷汗,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甩開身邊人繼續往裡麵跑。

“殿下!危險!不能過去!快拉住殿下!”

剛跑出一步,又被護衛拉扯回來。

“滾開!”

李徐用力掙脫開,一個箭步衝出去,腰上突然被抱緊,身後之人用上十足的力氣把他拽了個趔趄。

“殿下!您不能涉險!這是五皇子殿下!若出了事你們計家上下一個都逃不了!還不快看好五殿下!”

廖寧說著將他推向人群,當即便被護衛和計家家丁死死攔住。

“放開!阿辭!”

“殿下!您冷靜些,小謝將軍功夫好一定沒事。”

“如何冷靜!他身上還有傷!”

計昭明在一旁已臨近崩潰:“阿辭,是為了救我娘子”

聽到這話,李徐瘋了般揪住計昭明的衣服。

“計寧!你的娘子你自己不去救憑什麼讓他去!若阿辭有三長兩短我要你全族陪葬!”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要怎麼交代,怎麼辦啊”

李徐甩開手,計昭明哭啼著俯到地上:“我要我娘子我要我娘子”

“防隅軍來了!”

“快!再去打水!”

火焰燒焦木頭的聲音劈裡啪啦落入耳中,如同根根利刺一下比一下狠地刺入胸口。

“怎麼還沒出來?阿辭怎麼還沒出來?”

李徐看著眼前這一切捂住了胸口,窒息的感覺不斷蔓延,腦中像是有千萬根無章法的絲線纏繞。

所有的智與謀消匿於一場大火,徒留茫然無措。

眼前救火的人影一定一動,耳邊的聲音也放慢速度越來越遠,他伸出手,火光愈漸黯淡,最終歸於一片漆黑。

“殿下!殿下!快去找大夫!”

“滾”李徐晃晃腦袋,強行站穩身體,眼睛卻愈發模糊,“救火,都去救火”

“看!有人出來了!”

“殿下!是小謝將軍出來了!”

“真的出來了!”

火光中一道人影漸漸清晰,李徐壓住胸口大喜過望踉蹌衝過去。

“阿辭!”

謝辭止不住咳嗽,衣服臉上全是黑灰,袖子衣角也有燒焦痕跡,腿上發軟但腳步還算穩,懷裡抱著一個同樣滿身似塗了黑炭的女子。

他走到計昭明麵前將懷裡的女子送了過去。

沾了水的布蓋在女子的口鼻上,唯一的防護給了彆人,煙霧吸入太多,謝辭咳得意識都有些恍惚。

“隻是暈了,去咳咳咳咳!去找大夫吧咳咳咳!”

“娘子”計昭明滿臉是淚,抱緊懷裡的女子朝謝辭跪直身體,“阿辭,我欠你兩條命,這一輩子都不會忘。”

“聒噪”

計昭明來不及再多說,抱起崔玲離開滿是煙霧的院子,忙著讓人找大夫。

等人走了,李徐才上前拉起謝辭的手腕。

“你受傷了。”

袖子被燒焦一半胳膊上赫然一道炭黑色的血痕。

“沒事。”謝辭抽回手故作輕鬆模樣,“火太大不好出來,被砸了下咳咳咳咳咳!”

防隅軍一來火勢小了一大半,極短的時間便將把火撲滅。

李徐半蹲到謝辭麵前:“上來。”

“不用,我能走。”

“上來。”

語氣中是不容回絕,謝辭隻好趴到對方背上。

剛背起來胸腔又是一陣難受,咳得像要將五臟六腑震出來,在謝辭的腿彎下那雙手攥得緊了又緊。

“去官驛。”

“是。”廖寧應聲命兩個護衛一人去官驛一人去尋大夫。

竹櫟找來防隅軍後急衝衝找謝辭,看到謝辭一行安下了心便追上去跟著。

到官驛處理好傷口,萬幸手臂傷得並不嚴重,隻是背上的傷有開裂又吸入不少濃煙,大夫開了些清肺的藥,自是不敢耽擱當即煮來讓謝辭喝下。

漱幾次口喝過藥,謝辭總算感覺好受點沒再咳嗽,從住進來到所有人離開,期間李徐一句話都沒說過。

背上有傷不能躺又不想趴著,隻好靠坐在床上,他看看李徐終於沒忍住問:“知津兄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呀?”

這句話足以點燃導火索,李徐快步走到床邊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將他扯到近前。

“我有沒有說過你才是最重要的!為什麼要舍命救不相乾的人!你就那麼想死嗎!”

謝辭愣住,他還是第一次見李徐發這麼大的火,準確的說是對他發這麼大的火。

“不是不相乾的人,那是計昭明的夫人。”

“他的夫人他自己救!與你何乾!”

“怎麼沒關係呢?這把火明顯是衝我們來的,還好隻有我受些小傷,不然罪過大了。”

“你受傷就不算什麼?”李徐欺身靠近轉而捏緊他的雙肩,“謝辭,我到底是不是拿你沒辦法?”

“什麼?你你退開點。”謝辭往後靠靠發現到了頭,被迫與眼前的人以極近的距離對視。

他看不透那雙眼睛此刻在想什麼,但這種帶有侵略性的鉗製讓他很不舒服,壓迫得喘不過氣。

若這人不是李徐,他已經動手了。

“知津兄?你到底怎麼了?”

“我病了。”李徐忘卻應有的克製,將謝辭抱入懷中,“阿辭,我很難受,彆推開我。”

“剛剛受傷了嗎?是不是吸進去的煙太多了?大夫應該還沒走遠,讓人叫回來看看吧。”

“彆動。”

謝辭聽了確實沒再動,就這麼安靜待著,由著這人單方麵抱著自己。

他覺得現在很奇怪,處處都奇怪,但又說不出到底為什麼奇怪。

久彆重逢時有擁抱,高興時有擁抱可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樣抱了這麼久,抱得這麼緊。

“是不是該放開我了?”

李徐慢慢鬆開他站起身,臉上有說不出的落寞。

“知津兄,你到底哪裡不舒服?”

“頭有些暈而已,不妨事,阿辭,現在有這把火,之後不知道還會有什麼,你要繼續跟著我嗎?”

“當然。”謝辭語氣略帶著玩笑,“保護殿下是聖旨,我若走了陛下肯定砍我狗頭啊。”

李徐未因玩笑而改變嚴肅的神情:“火勢如此之大防隅軍卻置之不理,可見琢州已全然是寰王的地界,敵眾我寡,阿辭覺得我們如何能活著找到證據?活著帶回皇城?”

“你的意思是?”謝辭避開視線,心中有些猶豫,“我不能”

他知道李徐的意思,五百裡外便是臨嶺關,那裡有謝家守軍,哪怕隻調一隊兵來琢州城境況也會大改。

可這件事太嚴重,私自調兵暫且不說,京中無人知曉琢州凶險,假使謝家的兵從臨嶺關來琢州城為了保護五皇子,便會讓人覺得謝家已站在五皇子身邊,朝堂形式將會發生巨變。

這一步不僅可以做到保護李徐,還能達到一日千裡之效,會讓爭權之事簡單很多,但他並不是謝家家主,他代表不了謝家。

他可以把自己的命壓在李徐身上,但他不能把謝家的命壓在五皇子身上,他可以為李徐去死,但不能為五皇子調兵。

“知津兄,我”

“彆擔心,我已有對策。”

“啊?”謝辭愣愣看著李徐,“你不是要我調兵嗎?”

李徐露出驚訝:“你還想私自調兵?我看你是沒挨夠你爹的打。”

“我以為”

“彆想那麼多,一切有我,好好休息,我也需沐浴更衣。”

“哦。”

看著對方離開,謝辭趴到床上晾著傷口,沒多會就因疲倦合上眼睛睡去了。

另一間屋子,李徐封好信箋交到護衛手上。

“快馬送去皇城。”

“是。”

廖寧壯著膽子道:“殿下是想?”

視線斜過來,廖寧不敢再說低下了頭。

李徐執筆沾滿墨,墨水滴到紙張上潤濕一片,而後在有墨滴的地方落下,用力再用力,主毫先分筆頭儘散。

啪嗒!

已廢的毛筆用力甩飛出去,濺起一串墨跡。

第七十五章 崔情酒+軟筋散

休養不到兩日,謝辭就又打起精神混跡到琢州城的各大秦樓楚館,他來轉移注意力好留給李徐查找證據的時間。

大火燒毀計家私宅,萬幸崔玲隻是吸入了些煙沒有大礙,但計昭明也沒有心思再管謝辭,搬回提舉司官宅日夜守著自家娘子。

在琢州城最熱鬨的街上,車蓋掛著流蘇的香木車子絡繹不絕。

自身旁行過時,聽得到歌女吟唱和琵琶弦動之音,入目閣道交窗皆刻著合歡花圖案。

踏足脂粉彌漫之地,便有溫風軟香折人筋骨,羅襦寶帶,燕歌趙舞,神仙如落凡塵也當樂不思蜀。

“小公子瞧著麵生,是頭回來吧~”一個女子搶先擠開旁人挽住了謝辭的胳膊。

謝辭視線掃一圈落到女子身上:“頭回來這兒而已,琢州城真是不錯。”

跟著女子進入樓中,舞樂銷魂與皇城又是不同,真真是美人堆出的銷金窟。

“公子~”

謝辭坐到案幾後,女子貼著他坐下將盛滿的酒盞遞到了他嘴邊。

“我”

有傷不能飲酒?但感覺快好了呀。

“公子~喝嘛~”

她都喂我了,喝一杯應該沒事吧?

一杯而已,這不算瀆職吧

謝辭張張嘴,美酒入喉緩和了些連日的想念,這還是從皇城出來到這裡好些時日中第一次沾酒。

但有傷在身不能過量,拒絕了第二杯女子便沒再勸,玩笑著聽曲子可謂是最愜意的差事。

突然不遠處傳來杯盞碎裂的聲音攪擾雅興。

謝辭聞聲看過去,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被幾個男人抓著要灌酒扯衣服。

“乾什麼呢!”

謝辭甚至都還沒過腦子就起身衝過去一人來了一腳。

“看不出她不願意?”

“哪來的小子!毛都沒長齊就想管閒事!”

幾個人說著就要擼袖子揍他,謝辭拿出令牌舉到幾人眼前:“不想打,滾!”

看到令牌那幾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嗬嗬叫著官爺灰溜溜跑了。

再看那小姑娘哭哭啼啼話都說不出來,隻一個勁兒的磕頭,謝辭趕緊將人扶了起來。

“彆哭了,你是這裡的人?”

小姑娘點點頭。

“去找你們管事的說說,這兒又不是隻做皮肉生意的妓院,強買強賣沒人打出去嗎?”

若是在月來閣這種人根本不配踏足,進都進不去,在這裡居然沒有人驅逐,真是糟心。

“彆哭了,擦擦眼淚。”

謝辭解下錢袋子,連著袋子全給了眼前的小姑娘。

“這些錢夠包下你幾個月,這幾月便不用賣藝或接客,隻當休假,要是有人問,你就說提舉司計寧計大人的朋友給的。”

能在這裡的,無論是賣藝、賣身亦或是打雜,都是最無可奈的最苦命人。

謝辭雖心中不忍,但卻知道人各有命,世上苦命人千萬,不是每個人都能幫到,哪怕他今天為這姑娘贖了身,若不帶在身邊,也定會重陷淤泥。

“要是再有人欺負你,你就去提舉司找計大人,說是一個姓謝的讓你來找,他愛管閒事,肯定幫你,去吧。”

小姑娘拿著錢袋子點點頭,滿眼感激朝謝辭鞠了一躬然後提著裙子很快跑遠。

人跑遠謝辭才想起來自己所有的錢都在那袋子裡,一會付酒錢難道要用南珠?太奢侈了吧。

“算了。”

謝辭坐回去懶得想那麼多,身旁女子瞧他一眼用絲帕擋住笑意。

“小公子還是個性情中人呢,那丫頭也不知道是哪闖進來的。”

“她說她是”

話剛從嘴邊出來,不遠處剛剛的小姑娘捧著一個小罐子朝兩人跑過來,將罐子遞給了謝辭。

“這是什麼?”

“是我自己做的果飲,送給大人,謝謝大人幫我。”

謝辭晃晃罐子道:“好,我收下了。”

說完小姑娘並沒有離開,而是跪坐到他對前滿懷期待地看著他。

“額”

謝辭打開罐子聞了下,確有清新果香,他看看手中罐子又看看小姑娘的眼神

“那我嘗嘗?”

小姑娘眼神更期待了,謝辭捧著小罐子喝了一口,酸得直衝天靈蓋,不知道放了多少酸果子,但看著對方的眼睛,實在不好說煞風景的話。

“挺好喝的,謝謝。”

小姑娘聞言害羞一笑站起來顛顛跑了。

放下罐子,謝辭主動倒杯酒喝了才把倒牙的感覺壓下去些。

“是不是不好喝啊公子?”女子樂著看他,遞了個蜜餞到他口中。

“太酸了。”

“哈哈哈哈公子真是個有趣的人,酸得受不了還說好喝。”

被笑著調侃,謝辭並不惱也跟著樂,你一句我一句看大堂的舞樂。

過了許久,周圍悠揚的樂聲竟開始刺耳,謝辭慢慢生出頭重腳輕之感。

“小公子~你怎麼了?”

身體愈發滾熱躁動難安,身旁女子靠過來時便似冷泉沁身能得一時的救。

“你”

女子瞧他眼含春情麵頰粉紅的模樣掩唇一樂:“公子這都不知道嗎?第一次來的客人所飲之酒可隻有催情之效。”

“你在開玩笑嗎?你居然敢給我下.藥?”謝辭扯扯領口呼吸漸漸加重難受得很。

“公子誤怪,這是我們這兒一個特色呢,奴家也不知道公子並不曉得呀,不過小公子儘可放心,沒有什麼傷害,而且”

女子將下巴搭在謝辭肩頭:“奴家會幫公子解了藥效。”

身上實在難受,謝辭不斷深呼吸卻還是難以緩解。

說了公差期間不能做這事的,什麼狗屁特色,真是倒黴

他晃悠站起來輕捏住女子的下巴仔細描摹一番,容貌姣好,談不上驚豔,但也實實在在是個美人。

“走。”

女子笑笑挽住他,兩人從樓梯走到二樓進了間無人的屋子,踏進門檻時謝辭腳上忽然無力差點兒被絆倒。

房門關上,女子輕攬住他吻了吻他的臉頰:“公子莫誤了良宵~”

謝辭想抬手卻發現自己身上越來越沒力氣,甚至想站穩都有些不容易。

這種藥會讓人無力嗎?

他推開女子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這是軟筋散?

“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他猛地掐住女子的脖子,“誰派你來的!”

女子被他這舉動嚇得不輕,但沒想到稍一掙紮就掙脫了,反而謝辭被她甩開跪倒在地。

“公子?你你沒事吧?你不會身體不好用不了這東西吧?你彆死在這兒啊!這可怎麼辦啊。”

“閉嘴”謝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不是她,是

他猛然想起剛剛給他果飲的小姑娘,是那罐果飲有問題,酸味蓋住了軟筋散的味道。

看來是想先除掉他,除掉他再殺五皇子便容易很多。

明知美色誤人,還是回回中招!吃一塹吃一塹再吃一塹,你是餓嗎謝辭!

眼前的女子滿臉擔憂,看起來是很怕他死在這牽連到自己。

“我死不了,但應該有人想我死呢。”

他撐著身體站起來,快速在女子身上扯下一條薄紗係到腰上,而後解下腰帶扣遞到女子眼前。

“漢白玉的帶扣。”

女子沒來得及驚訝便被帶扣吸引住目光,眼睛亮起伸手就要接,但手指還沒碰到,謝辭就稍往後撤些躲了過去。

他微微歪頭勾起唇角:“若有人來找,姐姐願意幫我拖一會兒?”

女子想了想含起笑伸手將帶扣奪了過來。

“謝謝姐姐。”

身子近於癱軟,謝辭沒法再多留,強撐著走到窗邊推開窗子順著跳了出去。

女子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便見謝辭摔倒在地上掙紮幾下才爬起來。

“小公子你沒事吧?”

謝辭回頭看向女子抖抖衣袍不像有事的模樣。

“公子何時還來?”

“有緣吧。”

說完謝辭就急著腳步跑了,街上行人不少,他踉踉蹌蹌往官驛去,說是跑實際一瘸一拐比走快不了多少。

一邊是情欲的躁動,一邊是正在見效的軟筋散。

這就罷了,關鍵還得逃命,謝辭想死的心都有,隻求那女子看在萍水相逢的緣分上幫他多多拖延時間。

“這樣下去不行”

他站住腳步視線落在不遠處牽著馬的一個胡商身上,就當碰碰運氣,他走到胡商身前舉起一顆南珠。

“買你的馬。”

那胡商似乎沒反應過來,隻定定看著他。

謝辭心似火烤,拔出匕首一把揪住胡商:“殺你搶馬或是用這珠子換你的馬,快選。”

胡商這才有反應,接過珠子把韁繩給了謝辭。

謝辭收起匕首道聲謝,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根本起不到任何脅迫作用。

他攥緊韁繩卻已經連上馬的力氣都沒有,突然腰帶被抓住,身旁的胡商竟揪著他像拎小雞一樣將他拎到了馬背上。

他怔怔看著那人,有一種名叫男人尊嚴的東西啪嚓碎裂。

開玩笑的,一定是開玩笑的,太扯了。

“你好像有追兵。”

胡商開口說話謝辭方回了神,他來不及多想用儘全身最後的力氣踢了腳馬肚子。

馬兒或許知道他急,狂奔著穿過人群,街上因這無規矩的行為激蕩起一陣又一陣的謾罵聲。

好漢不吃眼前虧,等他好了定然要去刺史府再暴揍那臭不要臉的老頭一頓!

一人一馬遠離危險之地,總算安然無恙停在驛站門口。

謝辭撲通摔下馬,身後的馬當即掉頭跑遠。

他躺在地上,不用照鏡子都知道現下有多狼狽,緩了半晌艱難地爬起來叩響大門。

不多時大門打開,驛卒見是他剛笑著問好,他整個人便被門檻絆個踉蹌再次摔倒。

“大人呐!您您這是怎麼了?來人呐!”

驛卒把謝辭扶起來連著喊人,竹越先聽到看到跑過上前將謝辭扶過來。

“將軍?您怎麼了?出了何事?”

“中了軟筋散。”為了顏麵謝辭隱藏下了催情酒的事。

“怎麼會中這種招數啊?”

謝辭想起自己豪邁地替人出頭,然後豪邁地喝下摻軟筋散的果飲

“彆問了。”

錢給了,藥喝了。

這輩子再被女人騙他就不姓謝!

竹越扶著謝辭看對方根本走都走不了,隻是被他拖著:“將軍,我背你吧。”

謝辭點點頭,確實走不動了,胳膊抬起來都費力。

“阿辭?”

兩個人同時朝聲源處看去,李徐快步走過來看謝辭的樣子心生擔憂。

“你怎麼了?”

謝辭搖頭,真的不想說了,他也是要臉的人。

李徐眉心微蹙搭上他的脈,從竹越手裡將人接過來打橫抱起回了自己的屋子。

竹越愣在原地撓撓頭倒是放心走了。

屋內,李徐把門帶上小心將謝辭放到床上。

“脈象不像中毒,是什麼?”

“軟筋散”

謝辭癱在床上慢慢蜷起身體,屋內的溫度比外麵高出幾倍,讓他愈發躁熱難忍·。

“還好,軟筋散的藥效十二個時辰便可消散,我或許有解藥,來時有備,我找找,不過你怎麼會服軟筋散?”

“是他們為了殺我下了套,我大意了”謝辭扯開領口,雙膝一點點向腹部靠攏,身體漸漸開始不受控製。

李徐在貼身帶著錦袋中仔細翻找,聽到這話眼眸冷了幾分。

房間內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也越來越亂。

“彆著急,軟筋散對身體沒有其他傷害,他們不敢來官驛殺人。”

瓶子未貼標識隻能一個一個打開去聞,李徐聽著這聲音以為謝辭氣得太狠,自己手上倒著急起來。

謝辭又將領又胡亂扯大些,但身體還是沒有得到應有的涼度,反而越來越熱,小腹也更躁動難平,他死死咬住下唇幾近崩潰。

“知津兄”

“嗯?”

“有沒有催情酒的解藥?”

李徐手上一頓:“你說什麼?”

“我我還喝了催情的酒”

李徐放下手中的小藥瓶,渾身散發出陰冷氣息:“他們給你下催情的藥?”

“不是”謝辭輕微扭動了下身子,“是青樓的酒先找這個解藥吧,我”

“你等等,馬上。”

李徐拿來剛剛聞過的瓶子又仔細嗅了一遍,正是對症的解藥。

“找到了。”

“啊”

修長的手指突然回握,渾身上下也因這不自覺的喘息而瞬間繃緊,李徐僵硬地轉身看向床上那人。

“找到了?快快給我”

“知津兄?”

“抱歉阿辭,我看錯了,我沒有這兩個解藥。”

第七十六章

謝辭強忍著崩潰,並沒想到這藥效這麼厲害,或許也有同時服了軟筋散的緣故。

他扯開用作腰帶的薄紗將衣衫敞開,躁熱不安下,臉頰連著眼角都紅得厲害,此刻才真是想死。

李徐看著這一切慢慢走近,走到床邊坐下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腰上的箭傷

李徐坐在那一動未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附身湊到謝辭耳邊輕聲道:“阿辭,我幫你吧。”

第七十七章 朋友之間可以做那種事嗎

日出東方攜光入菱窗,喧雜的聲音從街市到驛館,再到屋內到耳畔。

混沌中睜開眼睛,謝辭靜置半晌思緒才漸漸恢複清明。

他挪動了下腦袋抬眼便是熟悉的麵容,眼睛頓時呆住,記憶也在這一瞬間回溯。

而此時此刻李徐的手正搭在他腰上摟著,他也緊貼著對方枕在對方胸口,曖昧到詭異

謝辭驚懼一刹噌地坐起來也將李徐驚醒。

“阿辭?怎麼了?”李徐慢慢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他,朝他伸出手。

可手還沒碰到,謝辭就像一隻受驚的螞蚱,躥跳起來撲通掉到了地上。

李徐因他這一摔立時清醒沒了半分困意。

“你沒摔壞吧?軟筋散的藥效散了嗎?”

謝辭搖頭,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係好,慌慌忙忙往外跑,差點兒被門檻絆倒。

“將軍?您去哪啊?出什麼事了嗎?”竹櫟剛好看到他跑出來,沒等上前人已經跑遠了。

李徐從屋內追出來,看到的便是謝辭慌張離開的背影,那雙含著萬千風華的眼睛,此刻裝得是自己都讀不出的情緒。

謝辭腳步不停往外跑,誰的話都不答,一溜煙就跑出了驛館。

直到跑出離驛館一條街,慌張的腳步才慢慢停下來,他站在街道中央,來來往往行人的目光都會在他身上停留。

每一道目光便如一麵鏡子,照著他無措的眼睛和錯亂的思緒。

他做了什麼?他讓李徐用嘴幫他?

一個男人,他最好的朋友,五皇子殿下。

謝辭抱住腦袋緊緊捂住耳朵蹲了下去,他是瘋了嗎?他一定是瘋了,他都做了什麼啊!

這不對,這不對勁,不應該這樣的。

沒有任何一個詞足以形容此刻心情的複雜程度。

把他埋了吧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謝辭嚇得躥出兩步遠,再看拍他那人是個提著籃子的老嫗,因他的動作也嚇了一跳。

“抱歉。”

“小公子,你怎麼蹲在這兒?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不是。”謝辭站起來不顧身後人的話又跑出去老遠。

逃來逃去漫無歸處,不敢回驛館,最後竟走到了市舶提舉司的大門外。

“帶本官去見計提舉。”

守衛查看過令牌,再看謝辭一臉死人了的表情,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在花廳等待沒多久,計昭明便穿著官服匆匆走來,一看是謝辭沒忍住做了個無語的表情。

“合著皇城來的大人就是你啊。”

計昭明走近些愣了下:“喔?乖乖阿辭,怎麼了?怎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頭發也不束好,出什麼事了?調查不順?”

“不是。”

“不是?”計昭明托著下巴盯著他看,“那不會是你做什麼虧心事了吧?”

聽到虧心事三個字,謝辭抬頭看向計昭明,眼中帶著明顯的慌亂。

“我就隨口一說,你真做虧心事了啊,你乾什麼了?”計昭明捂住嘴,“你不會有相好的大了肚子吧。”

謝辭給了對方一記白眼咬牙道:“當然沒有。”

“呼嚇死我了,要是有你爹非得把你腿打折不可。”

謝辭現在十分後悔踏進提舉司的大門,問計昭明能問出什麼所以然。

但無奈的是在琢州他隻認識計昭明,隻能來問這個他所有狐朋狗友中還算靠譜的一個。

“我有事問你。”

“啥?”

謝辭慢慢浮出尷尬,不知道要怎麼張這個嘴。

計昭明走到謝辭身邊靠著案幾,做出表麵高深實則缺心眼的表情。

“乖乖阿辭,有什麼迷茫之處儘可道來,讓我這即將身為人父的前輩悉心為你解惑。”

謝辭扶住腦袋,更後悔來了要不走吧?

“哎呀快說呀,我好奇什麼事呢。”

“就是嘖”他艱難地措辭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吭吭哧哧你到底乾什麼了?殺人越貨了你?”

“不是!”

謝辭一生氣把計昭明揪過來:“就是如果要你幫我哎呀,你再過來點。”

“什麼啊?”計昭明把耳朵貼過去,眼睛越睜越大腦袋都跟著炸了一下,推開謝辭連退了好幾步。

“你有毛病吧!你你你,你吃錯藥了??發什麼神經呢??”

計昭明抱著胳膊做出往後躲的姿勢:“我告訴你你想都彆想,你彆過來啊,彆過來,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喊人了。”

謝辭氣得心直蹦連連冷笑,起身衝過去一把揪住計昭明來了兩腳。

“我沒有那種怪癖!”

“啊!我開玩笑的!救命!殺人了!殺人了!”

“閉嘴!”謝辭斜了眼跑進來的小卒:“滾出去!”

幾個人麻溜滾了出去。

計昭明挨頓打老實了,愁眉苦臉地揉腿。

“至於下這麼狠的手嗎,我也嚇到了好吧,哪有你那麼問的?我怎麼可能給你那那個啥,太荒謬了吧!光想想,呃,不行,想都不能想,我起雞皮疙瘩!”

“我也起!”謝辭氣得半死,他問這話有什麼意義?他真是有病才會問出口!

但是,正常的反應就該這樣,為什麼李徐不一樣呢?

謝辭糾結好半天,還是把昨天的事跟計昭明講了一遍,計昭明越聽表情越怪異,眼瞼都跟著跳了兩跳。

“這”計昭明猶猶豫豫開口,“這?是我能聽的嗎?”

“嘖,那怎麼辦,不知道跟誰說啊。”謝辭坐回椅子上苦惱地捂住了臉,“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麵對他了。”

計昭明不再玩笑,走到門口命人將花廳的大門側門全關上,將周圍的人也都遣走才回到謝辭身邊。

“這事有點太難以置信了,所以你身上有傷為啥還要喝人家的酒啊。”

“重點在這兒嗎!”

謝辭泄了氣喃喃道:“那她都喂到我嘴邊了”

這回計昭明是真的無語,不過仔細想想換做是他,美人都把酒喂到嘴邊了,換誰誰也不可能不喝啊。

“我就想問問這正常嗎?朋友之間?你看你就做不到,換我我也不可能但是,但是知津兄唉,我腦子要瘋了。”

謝辭幾近語無倫次,朋友之間做這種事他覺得不正常到詭異,但但是他又不知道朋友之間到底能不能做這種事。

“你覺得正常嗎?朋友之間可以幫忙做這種事嗎?”

“你那不是廢話嗎!那肯定不”計昭明突然愣住,對他來說是絕對絕對絕對的不正常。

他承認謝辭好看得離譜,但要他幫謝辭做那事或和謝辭做什麼男女間才會有的事,是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即便是謝辭中了藥,實在找不到大夫或解藥,那就扔冷水裡加冰泡泡抽幾巴掌,他可沒有斷袖之癖,單是假設就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若是換成五殿下就不一定是不正常的了。

畢竟李徐這人本身就不正常,不正常的人做不正常的事,反而就正常了。

計昭明思來想去仔細回憶,確定從來沒聽說過五殿下好男風。

一根酒色財氣皆不沾的木頭,不好男色也不喜女色,就是個有頭發的和尚啊。

這樣的人也許沒有那麼多雜七雜八的想法?單純幫個忙?

“怎麼不說話了?計昭明?”

計昭明回神想想道:“我覺得應該正常吧。”

“啊?”謝辭一愣,“你說什麼?”

計昭明深思熟慮後給出了自己認為十分準確的看法:“我說我覺得正常。”

“你確定?”聽對方這麼說謝辭更迷茫了,所以是正常的,隻是他內心接受不了而已嗎?

“當然確定了。”

計昭明坐到謝辭旁邊,雙手撐到案幾上看著謝辭認真地展開分析。

“你想想,他為什麼幫你?因為你中藥了又沒有解藥,看你太難受了才幫你,五殿下可是皇子,聖上子嗣,他願意幫著做這種事,那隻有一個原因。”

“什麼?”謝辭呆呆看著對方。

計昭明故作深沉道:“兄弟道義。”

“兄弟道義?”謝辭愣愣重複一遍,反複琢磨這四個字卻總覺得有不對,或許還有其他是他不敢想也想不出的原因。

“可是調換過來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幫他。”

“那就說明你這個人沒有五殿下講義氣啊。”

謝辭更愣了:“是嗎?”

“是啊。”計昭明拍下他的肩深有感慨之意,“不愧是五殿下,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真是肝膽相照、兩肋插刀的好兄弟。”

看著對方真誠的眼睛,謝辭原有的“不正常”理論忽然有些站不住腳。

“你確定朋友之間可以?”

“當然,那可是五殿下,太講義氣了。”計昭明說完又糾正了下:“我不行奧,我還沒到能兩肋插刀的程度。”

謝辭懵懵的,表情懵腦袋懵心也懵,他沒有李徐講義氣嗎?拚命和幫忙做那種事哪個更夠義氣呢?

他晃晃腦袋,居然在這想哪個更夠義氣,他是有病嗎?

不過話說回來,他都沒有跟李徐道過謝,皇子以那種方式幫他解藥效,他卻連謝都不說就跑了。

真是懦弱無理。

這麼一想謝辭腦子更亂了,他看著計昭明,眼睛露出了這個年紀本該有的茫然和傻氣。

“昭明兄,你說的是真的嗎?”

計昭明深深點了下頭:“相信我,沒錯的。”

第七十八章 你們做到最後了?

琢州城,刺史府外。

“千載難逢可以一箭雙雕的機會,殿下當真甘心就這麼舍了?”

“誤打誤撞的機會未必會中,寰王並非善類,當徐徐圖之,況且主意已經打到阿辭身上,計劃自然要改一改。”

李徐並未因逾矩之言動怒,走下馬車稍理衣袍麵上平靜淡然:“走吧,去見見姚刺史。”

入刺史府至會客廳等候不久,姚紹便在小廝的攙扶下趕過來,入廳朝李徐畢恭畢敬行了禮。

“不知五殿下大駕,下官身體抱恙未能遠迎,還望殿下見諒。”

“無妨。”李徐視線掃過姚紹後回到手邊的蓋碗上,“不知是哪個潑皮竟將姚刺史傷成這樣?”

姚紹擺擺手令小廝退下,自己賠笑道:“是下官走夜路時不小心摔了,不敢勞殿下掛心。”

“那姚刺史日後可要更小心些才好,夜闌月黑雨後濕滑,難免又有磕碰。”

“哈哈是,多謝殿下關心。”姚紹又是笑,隻不過這笑始終浮於表麵,“不知五殿下大駕所謂何事?”

“前兩日計提舉府上火燒得旺,我便想來看看姚刺史這兒火燒得旺不旺?”

“殿下這是何意啊?下官沒大聽明白。”

李徐唇邊掛著淺笑,拿起蓋碗揭開碗蓋,輕輕嗅了嗅蓋香。

“姚刺史府上茶不錯。”

茶碗放下一口未動,李徐抬眸看向姚紹,對視幾息後姚紹將廳內所有人屏退。

“果然還是更喜歡與聰明人打交道。”

“殿下謬讚,下官是個糊塗人。”

“哈哈哈”李徐站起身含著笑意,“那便免了彎彎繞繞,是想勞煩姚刺史代我與我那三皇兄傳句話。”

“殿下實在太抬舉下官,下官豈能與寰王搭上話呀。”

李徐似乎沒聽到這句話繼續說道:“我願與皇兄合作,拉下皇兄的眼中釘,隻求皇兄現在保我的命,他日登上高位時保我的榮華。”

對方沒答話,眼睛看著他,臉上恭敬心裡卻在笑天真幼稚有病。

“傳個話而已,對姚刺史來說不算難,琢州、皇城那些女子的事,我會替皇兄解決,當做投名狀。”

姚紹終於有了些反應:“怎麼殿下越說下官越糊塗了,但殿下既然有此請求,下官願替殿下書信一封,隻不過下官人微言輕信能不能送到寰王殿下手中,有些難說。”

“那就多謝姚刺史,大人好好養傷,不叨擾了。”

姚紹揖手:“殿下慢走,恕下官身體不便不遠送了。”

“不必送,哦還個私事忘了與姚刺史說,可否附耳近前?”

姚紹弓著身子做足了奉承姿態湊過去,先有輕笑聲入耳而後冷漠的聲音字字鑽心。

“再敢動謝辭,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姚紹愣了下,未等再開口,李徐已經拂袖背身離開。

走出刺史府,廖寧跟上李徐的腳步壓低聲音:“殿下,姚紹會給寰王傳信嗎?”

“會,但不能指著他,與姚紹說這番話,不過是讓他沒得到他主子的回話前彆再輕舉妄動罷了,我會手書一封你派人送給寰王。”

“是,屬下明白了。”

李徐踩著轎凳走上馬車,馬車窗子推開無暇的側臉看不出什麼情緒。

“阿辭呢?”

“去了市舶提舉司。”

“嗯。”

窗子關合,馬車慢慢啟程返回驛館。

謝辭一走就是三天,沒再露過麵,底下人不敢過問更不敢好奇。

竹櫟本來著急,但看李徐沒找,平時若是自家主子出什麼事五殿下比誰都著急,而今不慌不忙的模樣定然是沒事,也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外出,這麼一想倒是格外安心。

這邊謝辭的確有“重要”的事,在計昭明那住了一天就跑了。

所謂溫柔鄉最解無由愁。

“公子真的一口酒都不喝?”

“怕你害我。”

女子掩唇笑笑:“公子說有緣可再見,如今緣分到了怎地偏要說掃趣味的話?”

“玩笑而已嘛,姐姐那日幫了我又豈會害我呢。”

床榻上,女子靠在謝辭身邊笑聲悅耳,素手纖纖沿著胸口滑到腰腹上,輕撫腹上箭傷留下的疤痕。

“這是怎麼傷的呀?”

“中了箭。”

“看不出小公子還是習武之人呀~”

謝辭眸色微暗,提起箭傷便想起他替之擋箭那人,想起那人便又想到那天的尷尬。

“彆說這些了。”

“公子怎麼不高興了?”女子看出他神色的變化安慰道:“公子有什麼煩心事儘可對奴家說,奴家就算不能為公子解惑,那也能哄公子開心不是。”

謝辭麵露為難,說不出花娘和計昭明誰更見多識廣。

“公子?”

“就是”謝辭心一亂腦子也變得不好用,不管什麼旁的隻想聽個答案。

他湊到女子耳邊小聲道:“朋友之間可不可以幫”

女子聽後沒什麼反應,他頓時尷尬得漲紅了臉。

“就是不正常嗎?”

“這有什麼不正常?”女子一臉不以為然,“琢州城內,光是奴家知道的便有比這過得多的,書童、友人或專門結識的都一樣,沒什麼不正常。”

女子笑著看他,想著不就是斷袖之癖嗎,大戶人家養清俊小倌的多了,這個一看就是有錢的主,有錢的哪管什麼男女,好看就都喜歡。

隻以為對方是委婉地問男女不忌正不正常,女子怕得罪客人還特意把話也說得委婉些。

而真心發問的謝辭聽了這並未言明的話腦袋更亂了。

“很多人都這樣嗎?”

“對呀,這就是個稀疏平常的事,不知公子原何有此一問呐。”

“沒什麼。”

謝辭懵懵懂懂的模樣惹得女子笑出了聲。

“公子剛剛和現在怎麼像兩個人一樣?真真可愛極了。”

謝辭還亂著,笑不太出來,一個人說正常有點動搖,兩個人說正常便讓他打心底起了疑。

可能就是他太緊張了?其實沒什麼的?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隻是好像

“唉,我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的事公子就不要想了。”女子撫摸上謝辭的脖子嬌聲道:“今日還有好長的時間呢,奴家就在公子身邊,公子怎麼忍心想著彆人啊~”

謝辭心跳快了幾分,努力將煩惱之事撇出,眉心漸漸舒展,女子見狀輕捏住謝辭的臉,做出調戲的模樣。

“公子生得真好看,奴家一見便覺心中蕩漾,隻是不知公子會留多久呢~”

謝辭挑眉一笑:“久難留,當儘歡,及時行樂何必思明日愁苦?”

“公子說得有理,但隻怕是離開琢州就會把奴家忘得一乾二淨吧。”

女子低頭靠近,房門突然被踹開,砰地一聲嚇了兩人一跳。

謝辭反應迅速噌地坐起來,將被子扯過來蓋到女子身上,枕下的匕首也在一瞬間出鞘橫於胸前。

“知知津兄?怎麼是你啊?你出什麼事了嗎?”

“我還以為你在提舉司。”

“我”匕首放下來,謝辭一下子懵了,不會吧?這就是公差期間被上司捉奸??

呸!不對,捉什麼奸,他隻是在青樓待了兩天而已。

李徐壓抑著怒氣,眼前的少年上衣掛在不遠處的架子上,身上印著床笫間才會留下的痕跡。

而被薄被蓋住的女子正貼在謝辭身邊,腦袋露在被子外看著他,一隻手還扯著謝辭的胳膊。

“你,滾出去。”

李徐的眼睛盯在女子身上,即便再笨的人也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女子看向謝辭,沒等謝辭回頭,嘩啦一聲桌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撥到地上,茶盞碎了滿地。

“滾出去!”

不僅是那女子,謝辭也被驚到,注意到門外還有帶著刀護衛,女子心裡害怕根本不敢再耽擱裹著被趕緊下床跑了。

李徐走到床邊,溫如春風之人此刻卻帶著一種無形威壓,與平時判若兩人。

“你們做到最後了?”

如此直白的話,問得謝辭一愣。

“我問你們是不是做到最後了!”

謝辭呼吸停滯一刹,腦子空白搖搖頭又點點頭,李徐看著他突然笑了,是冰冷到極致的笑。

“穿上衣服,跟我回去。”

說完眼前人快步離開,房門被用力甩上發出一聲巨響。

謝辭磨磨嘰嘰穿好衣服,回過神覺得李徐有病,他又不是殺人放火了,為什麼要生那麼大的氣?

剛提起的不忿,在房門打開看到李徐的一瞬間又蔫了。

“走。”

李徐攥住他的手腕大步往前邁扯著他就走,謝辭跟在後麵有種理不虧但就是直不起腰的感覺。

他看看同行的廖寧,廖寧彆開眼沒有任何反饋。

走出青樓,花街上男男女女的歡笑聲依舊。

李徐一言不發揪著謝辭一起上了馬車。

平行而坐氣氛更是尷尬,謝辭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後與李徐的視線交彙。

“知津兄,我我從皇城來琢州真的隻有這一次,回去之前絕對不會了。”

他心虛地看著對方囁嚅道:“你不會向陛下舉報我吧?”

“你說什麼?”

“你彆向陛下舉報我,你要是說了我肯定挨打。”

“謝辭!”李徐氣急反笑,“你覺得我是那種人?”

“我”

“你什麼都不知道,謝辭,你就是一個蠢貨。”

第七十九章 不要躲著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你說什麼?”

注視著對方詫異的眼神,李徐慢慢捂住自己的眼睛垂下了頭。

心中已是翻天覆地的崩潰,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強迫自己接受這份無力。

“對不起,阿辭,我不該反應那麼大,我隻是”

他長歎一口氣,抬起頭已然恢複平常的笑意:“一次兩次沒什麼,倒也不會耽誤正事,我隻是氣你剛答應不胡來,馬上就變了卦,還一聲不吭自己走了。”

“我那是”這回謝辭理虧了,的確剛誇口說公差期間不做彆的。

李徐唇邊的笑愈漸苦澀,心頭也彌漫起苦味。

“阿辭,這幾天你是在躲我嗎?”

“沒有。”

“因為那天的事?”

“不是。”

“因為你覺得尷尬不知道要怎麼麵對我?”

“不是。”

一連被說中三次,謝辭臉頰泛起紅起身就要下車,身旁的人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彆走,我們之間有什麼儘可直言,不要躲著我,好嗎?”

謝辭坐回去,頭扭向另一側死盯著窗框就是不看對方。

“阿辭,怎樣都好,隻要彆躲著我,那天我隻是不想你那麼難受,隻是想幫你而已,如果早知道你會這樣難以接受,我絕對不會那麼做。”

“我不是難以接受,我是”謝辭轉回頭看向李徐,兩道視線交彙,他突然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是什麼?”李徐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好似要用一雙眼睛將他看透。

“是是”

謝辭垂喪著低下頭:“我也不知道,我感覺這樣很奇怪,朋友之間可以這樣幫忙嗎?計昭明和青樓的姑娘說可以,但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

“你跟他們說了?”李徐頓了頓回歸正題:“哪裡奇怪?”

“哪裡都奇怪。”

“阿辭,你可以看著我嗎?”

謝辭抬起頭,眼前人朝他露出了笑,溫柔的、好看的、獨一份的。

“阿辭,你討厭我嗎?”

謝辭搖搖頭。

“那那天你覺得惡心嗎?”

麵前那人好看的眸子中稍有緊張,眼神似有若無地在逃避,謝辭仔細思考過後仍搖搖頭。

看到這個答案,李徐先是一怔而後唇邊笑容加深,眼角眉梢皆含起點點歡喜。

“不討厭我,也不覺得惡心,那何必要躲我呢?朋友之間有什麼不能做的?”

謝辭眼神越來越呆,李徐笑著一點一點朝他靠近,貼到他耳邊,他微微側了下頭,帶著天然蠱惑的聲音輕輕響起。

“阿辭,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嗯”

“那你說,最好的朋友有什麼不能做的呢?”

距離靠得太近,謝辭的背抵在車壁上,身前縈繞的皆是安神香的清淡之氣,漸漸竟讓他的萬千思緒縷縷解開,化為一池平靜的秋水。

“沒有?”

李徐輕輕笑了坐直身子道:“沒有。”

三言兩語定了最終的答案,茫然之人並不知道自己是無法細究還是不敢細究,或許難得糊塗也是一種選擇。

“殿下,到了。”

馬車停下,謝辭跳下去回身將李徐扶下來。

入驛館謝辭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另打掃出一間房,李徐見了本轉好的心情又瞬間跌落。

“阿辭,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什麼事?”

李徐頭也不回往房間走道:“跟我過來。”

最後另一間房倒是打掃出來了,但謝辭還是跟李徐回了一間。

房門一關,李徐便將門閂合牢。

“到底什麼事啊?”

“後日回京,琢州一事不查了。”

“不查了?”謝辭愣過突然激動,“為什麼不查了!”

李徐微微蹙眉,謝辭反應過來不情不願地壓低些聲音又問了一遍。

“這不是上天助力嗎?開始以為是外邦作祟,查清自然提高聲望獲得實職,而現在知道是寰王,隻要從姚紹手中找到證據便可再重創寰王,一石二鳥的機會你跟我說不查了?”

“話雖如此,做起來難上加難,從我們來琢州的官員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要麼死在這,要麼一無所獲地回到皇城。”

謝辭不是不明白這個理,他們太被動了,一舉一動皆在掌控之下,這次來琢州就像是送上門的傻子、待宰的羔羊。

什麼迷惑放鬆警惕的招數,對琢州那些人來說不過是看跳梁小醜在他們搭的戲台上咿咿呀呀唱了幾句難聽的戲而已。

但即便如此,實在是不甘心。

“那就簡單點,把姚紹綁了揍幾天,看看他說不說。”

李徐無奈歎息道:“對朝廷命官動私刑是大罪,即便認了也可翻供是屈打成招,阿辭,你不是娃娃了吧?”

謝辭心中憋悶,說說而已,一人一次啞巴虧姚紹不敢如何,若真綁了,八成要魚死網破。

“我那三哥做事滴水不漏,敢搶你的令牌調兵,說明早有後招,況且他知道我們到琢州正是為查明此事,自然更不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半分,即便稍有牽扯,琢州往來之人雜多也方便推出去。”

“那你想如何?”

李徐淺淡笑笑:“隻當我辦事不力,送他個人情好了。”

“你不是開玩笑吧?”謝辭聽了覺得對方患了什麼重症腦疾,“他差點殺了你,你人真好啊五殿下。”

李徐走到案邊坐下,盯著案上未染筆墨的宣紙神色漸漸嚴肅:“阿辭,沒有永遠的敵人,我為何要選鷸蚌來做?”

謝辭盯著對方看了許久道:“殿下其實早就有野心了吧。”

“是。”李徐大方承認,“我不甘心碌碌無為,不甘心空有一腔抱負卻隻能做閒散之人,我想爭,我想贏。”

“太子無才無德若繼承大統將難以震懾歸順的異族藩王,而寰王,其人殺伐果斷有帝王之才,但若由他取而代之,母後、太子、沈家、我,必成刀下亡魂。”

李徐眉心微蹙目不轉視地看向謝辭:“阿辭,隻有我贏才能有最好的結果。”

“好啊。”謝辭歪頭笑了聲,“你想爭我就陪你爭,你要天下我便幫你打天下,我鬥不明白那些,但隻要你說做的我都能做到。”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你。”

謝辭一撩袍子跪地揖手:“謝辭願追隨殿下,身死無悔,永不背叛。”

“阿辭”李徐站起身扶住謝辭的手腕,該是高興的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為什麼可以義無反顧地信任我、可以為我死,卻不可以愛我呢?

“起來,不要跪我,永遠不要。”

李徐將謝辭扶起來,眼睛卻不敢再直視對方。

“阿辭,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其實和你想的有些不一樣,你會怎麼做?”

“哪裡不一樣?”

李徐眼神逃避著,許久才鼓起勇氣繼續說:“就是騙了你,或有事瞞你?”

“要是有事瞞我,隻能說明那件事無法告訴我或還未到告訴我的時機,每個人都有秘密,那不算什麼,騙我的話如果是你,應該有苦衷吧。”

謝辭笑笑:“信你便不會疑你,倒該告訴我時你自然會說,即便不說,我也相信你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一顆心起伏跌宕,最後回到胸腔內繼續撲通撲通個不停,看著眼前的少年,李徐唇邊漸漸綻開笑容。

“你在傻笑什麼?”

李徐一怔,下意識用手背觸碰到嘴唇遮擋住笑意:“傻嗎?”

“嗯。”

謝辭看對方聽個傻都在意起了壞心故意道:“還醜醜的。”

嘴上這麼說,心裡想的卻是倘若李徐醜的話,這世上就沒有好看的人了。

而被說醜的人並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明明是聰慧之人,此刻偏偏聽不出是句玩笑話。

李徐走到銅鏡前,臉上早就沒了笑。

一開始謝辭是因為什麼才跟他搭話的呢?

【殿下,你長得可真好看,像畫裡的人,你能不能我坐一起?】

鏡中人眉眼染上愁緒,他在謝辭麵前隻有一張臉可用,若是謝辭覺得他不好看了,是不是就更沒有機會了?

“知津兄?你看什麼呢?看自己哪裡變醜了嗎哈哈哈”

謝辭沒感覺到對方的異常,繼續打趣著:“沒關係呀,年紀大了就是會變醜的。”

李徐:?

謝辭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要接受現實。”

“我隻比你年長兩歲而已,怎麼就老了?”

“哈哈哈哈哈”謝辭憋不住笑,哈哈了好半天。

“兩歲差很多的,比如我現在就很年輕,你現在就醜了。”

李徐撥開肩上的手,更加苦悶,甚至在謝辭的笑聲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你笑吧。”

身邊的人一臉不高興地開門離開,謝辭才從玩笑中醒過神。

生氣了?這就生氣了??不會吧

這麼幼稚的玩笑都會生氣嗎?照照鏡子不就知道自己不醜嗎?

門外,李徐匆匆走到院子裡,憋屈得像心中堵了一塊石頭。

守在不遠處的廖寧見到他出來便走過來行了禮。

“殿下是要出去?”

“我醜嗎?”

“”廖寧腦袋懵了下,連忙低頭道:“殿下天人之姿。”

“阿辭說我醜。”

“呃這”

李徐悶悶道:“要是我不好看了,他是不是就走了?”

“這??呃”

“查查有什麼養顏效果好的東西。”

“呃是,屬下領命。”

廖寧雖大為不解又無語,但還是聽話照做了。

第八十章 若你贏了,我跟你睡

翌日,按李徐的吩咐大家該收拾行囊的收拾行囊,該喂馬的喂馬,該準備路上用品的也一早就出門采買,隻等明日出發。

在琢州隻剩一日,官員無詔不能離開屬地,下次再見便不知是什麼時候,謝辭便想去與計昭明崔玲夫婦道個彆,李徐左右無事也跟著一起。

一出驛館大門外正停著兩匹馬,其中一匹通體雪白,背上的馬鞍在長途奔跑中已被甩掉。

“照雪!”

謝辭跑過去抱住白馬拍拍馬頭摸了摸鬃毛。

“這麼快就找到我了?不過正趕上要回去,隻好等回到皇城再好好犒勞你了。”

他摸著照雪瞧了眼旁邊的馬,背上有馬鞍,馬鞍邊掛著一把刀,一看便知有主。

“這是誰的馬?怎麼跟你在一塊兒啊?”

照雪當然回答不了,鼻子沉沉出口氣,乖乖靠著謝辭享受一會兒順毛的愜意。

一個商販打扮長相俊朗的胡人從兩匹馬之後走到近前,謝辭看了覺得眼熟,細細回想突然記憶起來。

“你不是”

那天的胡商,一顆南珠換一匹馬,到地方馬還跑了,白搭顆珠子。

胡商看他的樣子眼睛亮了下:“你還記得我?我找了你好幾天。”

“找我?”

李徐看了眼胡商又看回謝辭:“你們認識?”

“一麵之緣。”謝辭心想難不成是給他送馬的?

“這個還給你。”胡商把那日所得的南珠取出交還到了謝辭手中,“馬兒跑回來,沒賣成,白馬認識這顆珠子,帶我找到了你。

“哦。”謝辭收回珠子,沒想到這胡商還挺真講良心,肯定不是奸商。

胡商一雙眼睛直盯著他看:“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你能不能跟我到那邊。”

“我不買東西。”

胡商有些不高興:“我不賣你東西。”

“那有什麼話就直說唄。”

“不能直說。”胡商看了眼李徐繼續道:“隻能跟你說。”

李徐微眯起雙眸露出冷笑:“不過一麵之緣,有什麼話要單獨說?”

“很重要,你不聽的話我就不走了,一直跟著你。”

“廖寧。”

廖寧快步上前:“屬下在。”

“讓他滾。”

“哎好了,不至於。”謝辭攔下廖寧,“不就是聽兩句話嗎,等我一會兒。”

“阿辭?”

謝辭無所謂地笑笑,他們已經不查了,姚紹等人應該不會再輕舉妄動,就算人是姚紹派的他也不懼。

“沒事,聽兩句話而已嘛。”

李徐壓著火氣偏頭不再看他。

“走吧。”

胡商點點頭往前走,謝辭在後麵跟著,走到覺得李徐兩人聽不到的位置胡商停下了腳步。

也不是什麼隱蔽之處,隻是站在巷口,甚至李徐遠遠的都可以看清兩人。

“漢人,你叫什麼名字?”

謝辭想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字說了也沒什麼。

“謝辭,辭君一夜取樓蘭的辭。”

胡商笑了下將手上的指環摘給謝辭:“我叫都奚徹,這個給你。”

“給我?”謝辭接過來一怔,是枚骨頭做的指環,骨戒雖少見但也無甚特彆,驚在上麵刻著斛律氏的圖騰。

“這是給你的信物,謝辭,我喜歡你,我們成親吧。”

手中指環啪嗒掉在地上,謝辭的嘴巴不自覺張大,愣了好半天才道:“你有病吧。”

“沒有啊,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你。”

都奚徹撿起指環,看向他的眼睛閃著亮晶晶的光。

“我有很多牛、很多羊、很多馬、很多錢,我們成親,分你一半。”

“你真有病。”

“那都給你。”

謝辭無語到想笑:“你是瘋了嗎?誰要你的牛羊,你腦子不好吧。”

“那你怎樣才能接我骨戒跟我成親?”都奚徹露出苦惱的表情,“你們漢人怎麼這麼不爽快。”

“什麼?你說什麼??”

謝辭沒話了,他不是沒遇到過向他示好的男子,但大多都是暗示,然後被他揍一頓。

而眼前這個人,憨傻像是缺根弦,臉皮厚的像城牆,竟然說第一次見麵的人沒答應成親是不爽快,真的很有毛病。

見他不說話,都奚徹突然拉住他的胳膊:“你怎麼不說話?你同不同意?成親,行房,去漠北,去我的帳子要做三天三夜。”

謝辭沒有當下就拍翻對方,不是因為同意,更不是因為反抗不了。

而是他長這麼大,還在青樓裡麵晃了好幾年,從來沒聽過這麼光明正大不要臉的葷話,還是一本正經地說出來的,一時間震驚到忘記反應。

“滾開!”李徐走過來時剛好聽到同不同意後麵的話,什麼修養理智全被怒氣覆蓋,衝過去一把將都奚徹推開,“你找死!”

經這一下,謝辭回了神將李徐攔住滿不在乎地笑笑:“何必動怒呢知津兄,我都不生氣。”

他走到都奚徹麵前露出明媚的笑:“商榷多無聊,不如拿上刀劍比試一場,若是你贏了,我跟你睡。”

“你說什麼?”李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頭情緒雜亂,淹沒所有智謀,隻能傻傻愣住繼而橫生怒火。

謝辭沒答話繼續道:“但若是你輸了,你就自斷一臂,如何?”

“不是睡,是成親。”都奚徹糾正了下賭約。

“隨你。”

“那就沒問題了,你們漢人有句話是說一句話七八匹馬都拉不回來,是不是?那你就要說到做到。”

謝辭兩指捏了捏晴明穴:“那叫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個蠢貨。”

“我不知道,反正你就是不會騙我就對了?”

“啊對對對,到底打不打?你們燕西人更不爽快。”

都奚徹愣了下:“你怎麼知道我是燕西人。”

“嘖。”忍住,不要跟蠢貨生氣,謝辭平複了下心情道:“到底打不打?”

“當然打。”

“那跟我走,去驛館。”

謝辭拉住李徐語氣輕快:“彆擔心嘛知津兄,就那個蠢貨,我一個打十個。”

李徐抽回手怒氣衝衝先行返回驛館,隻留下一個背影。

“切,又生氣。”

謝辭轉移怨氣瞪了都奚徹一眼:“快點啊你。”

“奧。”都奚徹跟上想了想好心提醒道:“我會武,和你比會不會不公平?”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我也會武,打就完了,哦好心提醒,勸你最好用全力,不然會輸得很慘。”

走進驛館院落中央,謝辭拿來自己的劍,都奚徹也取來了自己的刀。

“速戰速決,我還有事呢,你先來。”

謝辭做了個請的動作,都奚徹毫不客氣拔刀衝過來,謝辭微眯雙眼勾唇一笑飛身迎上,刀刃未落,劍已經架在脖子上。

“你輸了,嘖嘖,你們燕西人不僅不爽快還很弱呀,我以為你至少能抗三招呢。”

都奚徹瞳孔微微震顫,電光火石之間就可以找到破綻一擊製敵?

“你的劍很快,你,很厲害,是我見過最厲害的。”

謝辭收起劍輕笑一聲:“不敢當,打你綽綽有餘。”

都奚徹握緊刀柄,臉上沒有半分不願:“我輸了,右手還要拿刀,斷左臂給你。”

長刀揚起剛落一半便被謝辭飛去的劍打落。

“不必了。”謝辭走過去撿起劍和刀,將刀還給都奚徹,“你為人坦率雖然討人厭,不該受此折磨。”

“不行,願賭就要服輸。”

謝辭看著眼前的人,深感腦子真是個重要的東西。

“你真是有病,還有人上趕著自斷手臂的?斛律風的部下腦子都不好嗎?”

“少主?”都奚徹愣了下而後異常激動地瞪大眼睛,“你認識我們少主!”

“是啊是啊。”

“他在哪?你怎麼知道我是誰?”

能讓謝辭無語的人不多,都奚徹排第一:“你給我的指環上麵刻著斛律氏的圖騰啊蠢貨。”

“啊,對啊。”都奚徹恍然大悟,“你好聰明。”

“是你太蠢吧兄弟。”謝辭沒話說了,手下都是這種智商有損的人,怪不得斛律風會這麼狼狽的逃出來。

“少主現在在哪?”

謝辭環起手臂故意刁難道:“為何要告訴你?你帶著斛律氏的東西,隻能證明你曾經是斛律氏的部下,但誰知道現在的你是向著斛律風還是烏祿答?到底有沒有叛變?”

“我沒有叛變!仗打起來我們與少主走散了!我這次來中原就是找少主的!”

都奚徹被他的話激怒,反應遠遠超乎了謝辭的預期。

“我以故去的父母、戰死的兄弟起誓絕沒有背叛斛律氏!要是背叛了斛律氏就讓我死了靈魂回不到燕西!”

謝辭沉默一會兒道:“皇城,牧雲書院,他在那裡。”

“真的嗎?”

“騙你作甚,我們明日也要去皇城,你若不介意可同行。”

“太好了!不介意!謝謝!”都奚徹激動不已。

“你長得好看武功高又是大好人,謝辭,我會努力練武,打贏你,和你成親。”

謝辭努力壓製住想打爆對方狗頭的心:“彆再想了,不然我會殺了你,而且我隻喜歡姑娘!”

“啊?”都奚徹一臉的失望,“好吧,那等你不喜歡姑娘的時候一定要來漠北找我。”

“放心吧!絕對絕對不會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