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像是一朵火蓮(三合一)(1 / 2)

卻道尋常 三兩才氣 14138 字 5個月前

護城大陣破了意味著很多事情。

意味著再也沒有了能夠阻隔內外的東西存在,書院的人可以進來,陳先生,草聖等人都可以。

意味著皇後的封印再也鎮壓不住唐皇,唐皇能夠從密室當中走出來。

意味著守在東宮四周剩餘的十位宗師脫開了手腳,能夠加入到這場戰局當中。

也意味著太子六率以及城外的清策軍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它意味著雪國和陰曹剩餘的這十餘位宗師再也沒有了繼續作亂和反抗的可能,所以之前那數位看守著太子六率和其他重要地方的雪國陰曹五境才在大陣被破掉的第一時間奔逃而走。

護城大陣破了,長安城的內亂很快就會解決,徐州城和北地都需要重新部署,此番失敗之後要再度退回雪原,以觀後續,然後再做決定。

隨著護城大陣破碎的瞬間,雖然眼下唐國之內的戰爭還在繼續,但所有人都已經看到了結束的那一刻。

皇後抬著頭,臉上的雲霧散去,露出了那張威嚴卻十分美麗的麵容。

她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淚,那並不是對於失敗的恐懼,而是就如同之前所說的那般,護城大陣被破掉意味著很多事情。

那意味著李文宣站在了她的對立麵,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讓李文宣坐上那個位子,但最後就在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李文宣站在了她的對麵。

東宮方向升起了十道五境宗師的氣息朝著此處掠來,呼吸之間便來到了此處,有三人落在李休的身側護著他的安全,其餘的七位宗師與天空中的其他七位唐國宗師彙合到了一起,十四人站在蒼龍衛劉伯良的身後,目光冰冷的凝視著皇後和她身後的十位雪國以及陰曹五境。

他們並不是不想逃走,而是知曉逃不掉。

守在長安城外的五境並不多,隻有四人。

草聖入城之後直奔東宮而去,陳先生則是朝著皇宮走了過來,他屹立在天空蒼穹,一步一步的行走著。

城外奔逃的一名五境宗師忽然身子一僵朝著地麵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陳先生還在行走。

每走一步都會有一位五境宗師失去生命。

一人的頭顱從肩上滾落。

一人的身體自中間裂開,一分為二。

他從長安城外走進了皇宮之內,逃走的數位雪國陰曹五境儘數身死。

“皇後!”

他站在劉伯良的身側,對著皇後行了一禮,輕聲道。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皇後冷眼看著他,微嘲道:“看來書院終究還沒忘了自己是大唐的書院。”

陳先生略低著頭,沒有說話。

書院是大唐的書院,按理來說在這種事情發生之前早該有所察覺,但書院將大部分的目光都放在了天上,所以忽略了長安城裡的事情,從這一點上來說並不稱職。

所以他低著頭,並未反駁。

身後的雪國和陰曹的十位宗師麵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下來。

於是有人開口道:“皇後,眼下情況不妙,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如果我等合作,一起逃走的話,說不定可以留得性命。”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的心裡的確有著恐懼存在。

這是大唐,這是長安城,沒有任何一名敵對的五境宗師不在恐懼著這個地方。

眼下大陣被破,也就是說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要發生了。

“合作?你們有什麼資格與本宮合作?”

皇後背對著他們,冷聲說道。

陰曹五境麵色難看,沉聲道:“皇後娘娘可不要給臉不要臉,你應該清楚自己的處境,如果我們現在不合作逃出去,就都得死在這。”

皇後抬頭看著天上,冰冷的天空中一片片的雪花在不停的落下,一個人身處蒼茫天地之間本就是極為一件十分寂寥的事情,尤其是當你心中的重要之人死後。

所以她並沒有回答,隻是站在那裡並不動彈。

那十位雪國陰曹的五境宗師麵色更加難看,然後彼此對視一眼,決定不再理會皇後,分散逃命,或許還有機會活著。

但就在他們剛剛有所動作的時候,安靜的皇城忽然震動了起來。

一下,一下!

很有節奏,十分平穩!

就像是有人在路上行走,行走的步伐引動了皇城一般,漸漸地,不單單隻是皇宮,就連整座長安城都隨之震動了起來。

接著是方圓千裡,然後是整片天地。

蒼穹似乎都在為之顫抖。

遠處的宮門忽然塌陷了下去,整個鳳儀殿跟著坍塌,牆壁砸在地麵揚起了無數的塵灰,一片片白色的煙塵遮蔽著路口。

鵝毛般的大雪落下,將所有升起的塵灰逐漸壓回了地麵,露出了倒塌牆壁之後的模樣。

在那裡緩緩走過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人,如同李文宣一般赤著腳,散著長發,他的目光淡漠,麵無表情。

他穿著龍袍,朝此處走來。

蒼龍衛從天空中落下,半跪在地上。

陳先生同樣落在了地上,半躬著身子表示尊敬。

應子安半跪在地麵,皇宮之內的所有五境宗師全都躬身行禮。

這就是唐皇!

李休抬頭看著他,目光有些恍惚,他隻在三四歲的時候見過唐皇,這麼多年過去腦海中的印象早已經模糊了下來,但眼下看去還是能夠感受到一些熟悉感。

唐皇站在地麵,抬頭看著皇後。

皇後垂著眼眸,站在空中,也在看著他。

天空之上的十位雪國陰曹宗師的目光中含著驚懼,身體竟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唐皇看著皇後,開口道:“你不該這麼做。”

皇後微嘲道:“這世上不該做的事情很多,你也不該閉關這麼多年,但你還是這麼做了。”

唐皇淡淡道:“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但這並不代表你可以踐踏規矩。”

皇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抬頭看著梅嶺書院的方向說道:“你有多少年沒有帶我去過梅嶺?”

唐皇沉默著,沒有說話。

皇後平靜道:“自從李來之死後,你就再也沒有與我說過一句話。”

四下的宗師們目光微微一凝,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很愛皇後,所以也最寵吳王,但現在皇後竟然說他們之間已經二十幾年沒有說過話了。

唐皇說道:“我們曾經說過的話太多,所以現在應該少說一些。”

皇後收回了注視梅嶺的目光,問道:“你要殺我?”

唐皇想了想,說道:“或許早在二十三年前,我就該殺了你。”

皇後的眼中滿是譏諷:“一個為了一己私欲而將整個國家甩手給太子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將國家交給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文宣算什麼?”

“他是吳王。”

“如果他也想要做皇帝呢?”

“隻有太子,才是皇帝。”

聽到唐皇的話,四周的人都是麵色微凜。

這還是陛下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前,如此直白的說著關於皇位的抉擇。

皇後麵色有些蒼白,身上的鳳衣跟著黯淡了一些:“你還是忘不了她。”

唐皇沉默著,並未開口。

皇宮之內不停地有人進出,東宮裡的百官們此刻發了瘋一般的朝著鳳儀殿跑了過來,

李弦一走在最前頭,經過了草聖的治療後他的身體已經恢複了一些,固然修為未曾恢複,但是如今的體魄也已經遠勝常人。

他走在最前頭,楊學平和楊飛鴻以及陳彥彥顏回許子冀等人護在身側,百官們跟在最後。

他們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回頭看了過去。

目光落在環視全場最終落在了李弦一的身上,然後落在了他的懷裡。

吳王李文宣躺在他的雙臂之上。

早已經是生息全無,即便是草聖,即便是聖藥醫天下終究也有救不回來的人。

就像他無法醫治薛紅衣的傷勢一般,草聖也沒有辦法將已經死去的人拉回來。

在看到這一幕的刹那,李休就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知曉了護城大陣之所以會被破掉的原因,於是他也沉默了下來,想起了當初在晉城之時,那個在屋內修剪花草盆栽的青年。

李文宣的選擇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從未想過吳王會這麼做。

因為吳王不是李弦一。

但話說回來何嘗又不是因為他與李文宣並不相熟,對於對方並不了解,所以才無法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皇後看著被李弦一抱在身上的李文宣,儘管早就有所預料,但是當這一幕真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還是不能接受。

“宣兒最尊敬你,也最像你,他會是一個好皇帝,是你選錯了人。”

皇後的身體顫抖著,聲音也在顫抖著。

唐皇沒有說話,他或許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在看到李文宣屍體的瞬間所有的話便都已經化作了虛無。

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需要承受許多的生死離彆,我們無法改變什麼,所能做的隻能是適應。

不停地適應一切的改變。

天空之上的十位陰曹雪國宗師忽然開始動了起來,十人合力同時向著地麵上的百官們發動了攻勢,旋即抽身後退朝著蒼穹之上衝霄而起。

十人聯手的攻擊堪稱恐怖,足以將所有的官員們儘數斬殺,但是百官們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懼色,甚至沒有人後退一步。

蒼龍衛劉伯良站起了身子,卻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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