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巴山的第一場雨(1 / 2)

卻道尋常 三兩才氣 10866 字 5個月前

這聲龍吟與之前響徹在整個大陸上的並不一樣,它隻響徹在了長安城的範圍,而且龍吟之中帶著一股特殊的複雜情緒,隻是這聲龍吟持續的時間很短暫,讓人還來不及細品,便已經消失了。

長安城的所有修士都是抬頭看著天上,有人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麵色複雜的沉默了下來,有人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奇的東張西望想要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迎接他們的仍舊隻有沉默。

觀星台上依舊還站著兩個人,這座長安城內最高聳入雲的建築之上永遠都有人佇立在此,李安之和崔崖思在上方並肩站著,他們了解彼此的情緒和感受,很多的話也不需要直白的說出口,無需說出口便隻剩下了沉默。

今天的長安城沉默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比如坐在觀星台下痛飲美酒的楚昭南,比如正在處理政務的齊秦,陳彥彥,楊飛鴻,丁儀四人。

也比如此刻一隻腳踏進了長安城,另外一隻腳卻還留在城外的太子,李弦一。

這一路上他想過很多次要如何麵對唐皇,他不是一個喜歡負氣的人,但二人本就沒有見過幾次麵,無法開門見山的談一談,因為那樣會相對無言。

他打算從一些細微的小事之上開始做起,比如靜下心來一起吃個飯,一起在皇宮內走一走,一起站在觀星台上看看這個人間,又或者是對這一次的天地大變發表一些相同或是不同的看法。

他想了很多回來之後要做的事情,哪怕他心中知曉自己一旦回來那個人便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但他還是想了很多要做的事情,他的心情會有些激動,因為離得越來越近。

直到他一隻腳邁過了城門,走進了長安城,然後天空中就響起了那聲龍吟。

觀星台上的人已經離開了這裡,激動地心情也如同一盆冷水般瞬間冷卻了下來。

李弦一的麵色有些蒼白,讓跟在後方的應子安有些擔心,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扶一下。

太子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然後邁步走進了這座囊括了人間百態的京都當中,他的步子很穩健,每一步都走得很穩,那雙眸子當中也有著堅定之色湧現,唯有那張臉依舊有些蒼白。

從長安城門口走到皇宮需要幾個時辰的時間,好在他是太子,不需要飛速趕路,迎麵的左衛率軍士牽過來一匹馬,以前的太子若是行走得遠了,便會騎上一匹馬。

但此刻的李弦一卻隻是看了看那匹馬,然後製止了那位左衛率軍士,讓他將馬換成了馬車。

馬車的空間很大,足夠充足,他與應子安一同坐在車廂之內。

李弦一輕輕地靠在車廂上,感受著身下馬車的平穩,半晌後方才說道:“什麼狗屁的非要騎馬,現在整個長安城老子最大,我想坐馬車就坐馬車。”

他的眼眶有些紅潤,應子安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於是便無言的坐在身側。

太子也沒有再次開口,車廂內重新安靜了下來。

還是那可怕的沉默。

今日的長安城似乎都是如此,隻能聽到那急促且有力的馬蹄聲在不停的敲打著地麵。

三日後,一個重大的消息從皇宮之內傳出,瞬間便席卷了整個長安城並且以風雷之勢為朝著整個天下蔓延。

唐皇退位,皇位由太子李弦一繼承,從今天開始李弦一便是大唐真正的皇帝。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震撼了整個唐國也不為過,雖說以前唐皇閉關,天下的事情大多都是李弦一以監國的身份在處理,但是要知道,監國和真正坐上那個位子終究還是有差彆的。

監國固然是處理事情,但還會受到一些掣肘,而當太子真正坐上那個位子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對其產生任何掣肘。

李弦一無疑是有足夠的資格成為皇帝的,唐人們的驚訝也並不在此,他們是驚訝於唐皇這麼快便選擇了退位,畢竟如果按照之前的規矩來看,太子想要繼承皇位,如果德行能力方麵都完全符合的話,也需要修為達到五境宗師之後方才能夠繼承。

接著他又擬下了數道聖旨,封賞了這一次所有參與了這場戰役並且有著出色表現或是立了功的人,給了北地更加充足的信任,同時也開始大力支持小南橋的複蘇重建。

經過草聖的治療之後陳老將軍的傷勢已經恢複了,在得知了唐軍所付出的代價和子非生死不知的代價後,這位性子純正的老將軍險些再度暈厥過去,其實也怪不得他。

說來也是,這麼多年鎮守小南橋都沒有發生過任何意外,數年前知白理由胡三將軍算計了小南橋,他那時便被天之痕重傷昏迷,無法參與進去,事後可以說是鉚足了力氣想要找機會挫一挫荒人和知白從浦師徒等人的氣焰。

他已經按照計劃製定了所有的軍事行動,甚至就連在什麼時候堅守,哪個時辰該撤退,哪一刻中該詐降吸引都規劃的很清楚,但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又被從浦射出的天之痕命中了,而且還是兩枚一起來打算直接要他的命。

在迫不得已之下隻好命令孫勝倉促退軍,這才導致了北地三率等軍隊的戰死。

兩枚天之痕就這麼射了過來,如果將其直接射殺,一身的將帥能力還沒用出來就死了,尤其還是在大唐麵臨著絕境的情況下,那得多憋屈?

而更讓他憋屈的是第二枚被子非攔了下來,自己雖說僥幸活了一命但還是暈了過去,和死了沒什麼區彆,依舊是不能夠指揮南橋邊軍進行戰鬥。

反倒是連累了子非如今生死不知,不知去向,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合著自己這一身出色的將帥能力在關鍵時刻竟是半點都沒有發揮出來。

老將軍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憋屈過。

醒來之後甚至都沒臉去書院,在參加完太子的登基大典之後便離開了長安城,回到了小南橋開始整頓起來。

憋著一口氣的陳老將軍整日裡行走起來都是沉著一張臉,老實說,就連陳玄策這時候見了他爺爺都是躲得遠遠的,生怕湊過來一個不小心就觸了黴頭。

草聖回到了三聖齋,陳臨辭依舊留在武當山下,王知唯身上的道袍已經染成了血色,裴子雲上天了兩次。

地麵上堆積著七十具仙人屍首。

楚恒和姚芝如今也已經是三境修士,隻是二人一人修劍,一人修音律,醫道境界固然不低,但是和純粹的陳臨辭比較起來還是要差上太多。

值得一提的是書院再度開了書海,並且這一次開放的時間長達三年之久,而且並不單單隻對唐人開放,荒州綠海和妖域同樣可以前來,簡單來說就是書院想要讓年輕一輩的修行進度變得更快一些,書海無疑是一個還不錯的途徑。

即便是青角司都已經將所有的四境以下弟子就全都派遣了過去,以前便曾經說過,在人數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戰場之上,五境宗師雖強,卻很難做到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天上仙的事情公諸於眾之後,書院的藏書閣裡也多了許多關於懷玉關的記載,上麵很清楚的寫了一些對比,在戰場之上眾多遊野修士通過特殊的合擊之術斬殺五境宗師。

雖然這樣的事情並不多見,但卻發生過不止一次。

這已經很足夠說明問題了。

花白發仍舊在閉關,陳落總是站在自己的小院裡,抬頭看著天上。

慕容已經回到了姑蘇城,他站在一位女子的身側,那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子,看起來就隻有三十歲上下的樣子,項間帶著一串項鏈,很熟悉,那是源魂鏈。

當初慕容英傑從許驕人手上得來的源魂鏈,也就是被慕容的母親所帶在項間的那一條,經過多年的收集蘊養,他的母親終於是重新蘇醒了過來,隻是很可惜,慕容英傑這個宛若星辰般璀璨的男人卻再也見不到了。

鳳祖趴在後山的梧桐樹上,身上雞毛顯得更加濃鬱且泛著亮光,和之前的一根兩根還黯淡不已的模樣相比較起來此刻的它才更像是一隻鳳凰。

“真龍已經現世,鳳凰還會遠嗎?”

它抬頭看了一眼書院的方向,然後將頭埋進了自己的翅膀當中,沉睡了起來。

身下的就雞窩泛著淡淡的金光,若隱若現。

如今的姑蘇城內有四位五境宗師,拋卻鳳祖和慕容二爺還有兩位,固然比不上荒州的五大派,但是卻能夠站在一流勢力的頂尖之上,如果老劍神和慕容英傑沒死的話,那該是什麼樣的一副場麵?

恐怕沒人能夠想象得到。

慕容雪前些日子離開了姑蘇城去往了荒州,說是要去上清宮看一看,許久未曾回去,想要和花雨瑤見個麵。

這些當然隻是借口,慕容對於她要去尋李休的目的心知肚明,隻是卻沒有說破,倒不是認為自家妹子有什麼機會,隻是覺得她縱使是去了荒州,也沒有多大可能碰到李休。

關山之內如今很平靜,自從知曉李休回來想要為李來之報仇之後,整座關山裡的人都變得很安靜,談不上大氣不敢喘,起碼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活。

而自從知曉關山內有座尚儒客棧,客棧裡麵有兩位五境宗師之後,關山外的人來到這裡之後也變得很安靜,生怕不小心驚擾到了客棧裡的那幾位。

好在客棧裡的生意始終都不錯,畢竟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了解後所有人都知曉了他們真的隻是想安靜的開個客棧而已,隻要你不惹事,就絕對沒有事,而且去客棧吃飯還能享受到萬裡摘星白玉湯的服務,結賬的時候還能被關中大俠呂輕侯看上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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