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長林無好人,長林皆罪人(1 / 2)

卻道尋常 三兩才氣 7773 字 5個月前

() “兩窟鬼世代鎮守塞北鷹愁澗近千年,你們本不該理俗事。”

李休說道。

那人的眼神變化了一些,聲音中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悠悠道:“又有誰想要一直在此呢?先人背負的宿命,後代就一定要扛在肩上不成?”

兩窟鬼存在的曆史比大唐要久遠很多,他們生生世世守在鷹愁澗不會踏出一步,天下的紛亂與戰火與與他們無關。

但就像那人所說,先祖的使命,後人為何一定要承擔下來呢?

所以他們走出了鷹愁澗,來到了這座橋前,去往巫山。

“這些年來路過塞北的人很多,闖過鷹愁澗的也不少,我隻是想不懂也猜不到你們為何非要去殺王知唯。”

李休沒有掩飾自己的不解,很乾脆也很直接的問了出來。

武當山和塞北本就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王知唯也沒有去過鷹愁澗。

李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甚至以為樓內的人判斷出了錯。

但眼下看來的確是真的。

“除非是有人讓你們去殺。”

他又道。

“這世界上做很多事都是沒有理由的,比如我們生下來就要鎮守鷹愁澗,看著那或許根本不存在的熊靈。”

那人回答道。

“但那是王知唯,這便需要理由。”

李休看著他,認真道。

這一次沒有人回答,兩窟鬼站立的地方距離地麵隻有不到五步的距離,而李休隻是一名初境修士,兩窟鬼之所以叫兩窟鬼是因為一窟上三關,一窟遊野。

遊野三位,上三關十一位。

兩窟鬼修有劍陣,彼此之間相互聯合,上三關可斬遊野。

而三位遊野幾乎沒有對手。

他們若是去了巫山和其他人聯手,王知唯便死定了。

所以李休才會不遠萬裡去往塞北截住兩窟鬼。

為首之人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李飛的身體便倒飛出去,從橋上滑到了地麵。

醉春風伸出一隻手將李休的身子接住,然後注視著那些往前邁了第二步的兩窟鬼,認真道:“通過這座橋,你們都得死。”

“所有人。”

他又強調了一句,那雙眸子平靜,沒有波動,卻仿佛有著數不儘的犀利從眼中蔓延,那座橋顫了顫。

兩窟鬼的腳步停了下來。

每個人都會說狠話,但並不是每一句話都有效果。

所以沒人會在意他這句話。

讓他們停下來的是迎麵而來的寒風,是懸在頭頂的銳利,是醉春風手中持著的那把銀槍。

槍尖斜指著地麵,槍頭上係著的那一束紅穗隨著風塵飄著,地麵的黃沙吹過腳麵,深淵內似乎響起了聲聲的哭嚎。

那一束紅穗很紅,很豔,一定染過很多人的血。

醉春風的臉很平靜,身上的氣息卻衝霄而起,殺意幾乎凝成實質在橋頭瘋狂的肆虐。

所以他們停下了腳步,臉色一點一點的沉了下來。

因為那道氣息很強,強到了讓他們沒有把握動手。

更可怕的是那道氣息中帶著死意,那是隨時可以赴死的死意,他們聯手可以殺了醉春風,但自今日以後塞北兩窟鬼便不複存在,最後能活下來幾個?

一個?還是兩個?

於是他們又將視線放在了李休的身上,希望可以從這裡找到突破口。

李休盤膝坐在地上,取出了一把琴,十指彈動,琴聲猶如大漠孤煙嫋嫋升起,此刻幾乎等同於屠刀懸頸,但他的手指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臉上有著欣欣然的慷慨。

他甚至沒有將死亡當做是一種威脅。

就如同那日在幕林園對楊妃說出的那句話一樣。

他不怕死,所以很難輸。

因為世上人往往都比較怕死。

比如眼前這兩窟鬼,他們因為不甘心,不甘心被宿命約束所以走出了鷹愁澗要去巫山殺王知唯。

不甘心就是怕死,因為他們還沒有邁出第一步就被堵在了這裡。

所以他們不敢換命。

“這曲子不錯,有什麼名堂?”

醉春風拎著銀槍,側耳聽著李休的琴音,眯著眼很是享受,以前在樓內,他便最喜歡聽李休的曲子。

“隻是簡單地一首花橋水,沒什麼名堂,勝在平淡。”

李休輕聲道。

此刻他的腦中卻出現了一道身影,那個笑起來很好看也很溫柔的女子。

“我倒是聽出了一些名堂。”

醉春風歪著頭笑道。

“哦?”

“我聽到了相思的名堂。”

李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瞬然後恢複如常,無名指上的那朵小花隨風動著,指下有溫和而輕柔的聲音不停響著。

兩窟鬼站在橋頭,距離地麵隻剩三步。

塞北的天氣反複無常,前一刻的豔陽高照隱入雲中,這一刻便開始下起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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