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的?哪裡的事?”李勃雖然這樣反問,但還是心頭一喜。
“《鄭州晚報》上已經登出來了,給你寄稿費了沒有?”呂海偉關注的不是稿件發表本身,似乎特彆注意的是稿費。
“啥時候的事?你說幾號的報紙?”李勃也急切想知道結果了。
“9月10號的,千真萬確!”呂海偉十分肯定地說。
“這就奇怪了!我剛才還拿著那張報紙看呢,我怎麼沒看到?不是你開玩笑誑我的吧!”李勃感到十分疑惑。
“開啥玩笑!我把報紙拿過來你看吧。”呂海偉欲轉身出門。
“不用啦,夥計!我這有昨天的《鄭州晚報》,找出來翻看便知,何勞你再回你辦公室一趟?”李勃說著,就把文件櫃中的報紙上麵一遝拿出來,到辦公桌的燈光下細看。
“對,就是這張報紙,翻,第二版。”呂海偉指著報紙說。
李勃瞪大眼搜索,終於發現第二版中間插空的一個“豆腐塊”,是“農民之聲”欄目,那篇《當心蟋蟀成災!》文章,最後括弧裡的署名,真真切切就是自己的大名。
謝天謝地!這可是李勃第一次在正規的出版物上看到了自己的作品,可比當年在縣廣播站發的廣播稿要真切的多了。
李勃欣喜若狂,心在狂跳,手在顫抖,一個字一個字地數,正文105字,這可比自己原稿少了三分之一呀!編輯也夠狠心呀!
寫這篇稿子,李勃完全是無心插柳。
那天夜裡,李勃正在生產科辦公室看報紙,聽到竹門簾劈裡啪啦響,聲音特彆奇怪。他剛掀開門簾,就有七八隻蟋蟀飛進室內,圍著日關燈飛了幾圈之後,就落在櫃子上、桌子上、地板上亂蹦,好像也不怕人。
昆蟲類都有趨光性,見光就奔赴,因此有飛蛾撲火之說。
蟋蟀又叫蛐蛐、促織,李勃小時候也會捉來放在小竹笢編的籠子裡玩,聽它“吱、吱”的叫聲。
李勃也想起了中學課本裡的課文《促織》。明朝成化年間,國內風行鬥促織,皇帝也喜歡,於是官府把上交促織作為任務攤派下去。主人公成名也被攤派了任務。成名妻子就向巫婆求教,成名根據神的指點,終於抓到了一隻上等蟋蟀,但是好奇的兒子卻不小心弄死了身係全家人性命的蛐蛐。兒子害怕、投井自殺。
作者通過成名一家不幸遭遇的描寫,深刻揭示了為政者的貪婪、凶殘、自私,批判了封建官僚製度的腐朽、橫征暴斂的罪惡,表現了老百姓為生計奔波的勞苦、辛酸和艱難,寄托了作者對受儘欺淩和迫害的下層群眾的深切同情。此文既有對於苛政的譴責抨擊,也有頗具荒誕喜劇風格的幽默諧謔之筆,還穿插了一些離奇恍惚的怪誕情節,這使它在表現風格上更加斑斕多彩,較之許多揭示苛政的寫實之作,更富有想象奇妙的藝術表現力。
李勃對蟋蟀突然來了很大興趣,查辦公室的《新華詞典》,竟然查到蟋蟀是一種害蟲。在我國的東北、華北、長江下遊和華南地區都有廣泛分布,它們破壞各種作物的根、莖、葉、果實和種子,對幼苗的損害特彆嚴重。在南方,花生被蟋蟀破壞的花生幼苗達11%~30%,它們也危害玉米、黃麻、煙草、棉花、大豆和木薯,往往造成缺苗,影響收成。
李勃覺得有必要做個調查,把《農業統計》課程裡的抽樣框調查法用上,自己用木棍做了一個一平方米的抽樣框,夜裡到室外的草地上“框”了幾次,算出抽樣結果,寫在新聞消息稿裡。
稿子投出後,《鄭州晚報》首先刊登了對河南農大教授的專訪,談到了今年蟋蟀等病蟲害偏多的原因。
李勃感覺自己這篇稿子肯定被編輯給“斃”了,誰料想編輯彆出心裁,刊發在“農民之聲”欄目了。
這讓李勃覺得好笑,啥時候自己又成農民了。
更可笑的是,所辦公室的通信員關大雷在辦公樓前見了李勃之後,就開起玩笑說:“李勃啊,你那篇‘豆腐塊’,可以歸結為一句話‘十八裡河蛐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