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柳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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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好像停滯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在他懷中已經失去呼吸的人。

她的鮮血仍在流淌,整個人似乎輕了不少,抱在懷中掂不得重量。萬岐俯下身子,一遍遍的確認,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是一具蒼白的屍體。

覃桉堅韌的神識似乎從就那一刻魂飛魄散。

萬岐抬頭看向江澈,他的劍鋒還滴落著覃桉的血液,鮮血滲入泥土,殘留一片鮮綠。

魔息從那一刻猛地迸發,晨烏幾乎是瞬移在手中,眾人在與他對視的一瞬,早已明白了他的意圖。

“柳師兄,不可能是江澈......!”

裴玉衡首當其衝,長鬆雪莊,楚河柳門等重弟子以肉眼可極的速度拔劍抵擋那劈天蓋地的劍意。

劍意劈在地麵的那一刹那,他們的身影被漆黑的劍意吞沒,舊時的情誼被吞噬在劍意中,裴玉衡搖晃著身軀看向江澈,他的身影被劍意磨滅,連衣角都化為灰燼飄散。

頓時大地震動,殷涸水域的海水衝破最後一道放線,淹沒了整片藍楹花樹。

“晨烏,人生就是這般,措不及防。”

海麵翻湧,逐漸顯露一個人影。

他靛青色的衣袍沾染鮮血,柳成淵一淺一深的走在海麵上,殘破的衣角似乎並沒有影響他的風度。他走的及穩,修長的手還在向上卷動著衣角。

“生命可以延續,為父可以幫你。”

“像我一般逆轉乾坤。”

漆黑的夜下,沒有星光,月倒映出赤紅的海水,他的眉眼是那般的真摯。

萬岐小心的將覃桉抱起,疲憊的看著他。

他的怨念在那刻無限放大,在楚河的種種曆曆在目。

“她不會喜歡的。”

“你天資聰慧卻不知利用,人的生命短暫,到了這時你還不知悔改,真是浪費了這一身天賦。”

話音剛落,海水碩然倒灌,駭浪掀湧,高高的水牆似是一張血盆大口要將整個南疆吞噬。

天空中那道雷似是蛇軀般在天空中蔓延,發出劇烈的轟鳴的聲,迅速蔓延,在萬岐的頭頂虛空聚集,似是要向他劈下。

天雷顯現的刹那,地麵忽的塌陷,倏然裂開。柳成淵抬頭望天,手忍不住的顫抖,等了多年終於等到的雷劫。

他窮儘一生所追求的飛升,卻敗在生命短暫,他一生為善為的就是等這道雷劫,奈何天賦不夠,無論他如何修行都差那麼一截,生命隨著修為的延續已經將要到達儘頭。

他如何不能恨,如何能放下。他殺了這麼多人,製造那麼多的藥人,為的就是尋找生命延續之法,到頭來的作用竟然不如吸收覃桉的血液來的迅速。

不過無妨,他已經吸食到足夠多的□□,重塑肉身可以重塑肉身。雷劫可遇不可求,如今再見竟是如此的震撼。

“她”說的是真的,覃桉命中有雷劫。

柳成淵身形巨快,在那道天雷落下的瞬間,泄儘全身修為,幾乎瞬移半空,凝訣在虛空中。

他刻藏了數年的陣法逐漸在殷涸水域的邊界顯露。

萬岐的雙腳似是被藤蔓粘黏在地,如何液動彈不得,覃桉冰冷的身軀埋在他懷中。

萬岐不知他在做什麼,但他知道,這是引雷的陣法。

他的魔息被淵源不斷地灌入陣中,晨烏劍意不斷向上刺去。

此時柳鞭如蛇般纏過,一道驚雷炸響,猛地朝覃桉劈下,巨大的陣法綻開,柳成淵懸在半空,似是在癲狂的嗤笑。

他柳成淵窮極一生所求,飛升,柳門千百年來唯一的飛升之人,將在今日渡劫。

長鬆雪莊和楚河柳門的眾弟子拖著殘破的身軀在凝望著那道白光。

無人所見,無人所及。

傳聞巫山雲閣那日飛升之人,雷劫轟天震地,一道白光震在那高台之上。沒有人見過他們是如何飛升,是如何消失。

眾人親眼看到殷涸水域上方的烏雲凝聚,雷劫在他頭頂盤旋,隻聽轟的一聲,巨大的光柱劈下,掀起層層駭浪,也是這雷劫讓地麵徹底裂開,露出無儘的深淵。

柳成淵就在那道白光中驟然消失了。

裴玉衡喃喃的看向身旁的師兄,“他,他飛升了嗎?”

身側的人揉著被白光閃痛的雙眸,凝神再次向那道裂痕中看去,半晌,這才似是篤定的回道:“不,他死了,被天雷劈的灰飛煙滅。”

陣法破裂,柳成淵的身軀消失在雷劫中,蒙蒙煙塵散去之時,地麵開始顫動,裂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身在陣法中的人倏然消失。

萬岐抱著覃桉來到地脈前,上次的斷掌都能愈合,現在依然可以。

也許,可以。

他走進那殘破的地脈,舊時金黃纏繞的根脈被怨氣腐蝕,隻剩下一寸寸的乾枯藤蔓,昔日金蝶環繞的根莖此時連一簇小花,一個金蝶都看不見。

覃桉那掂不起重量的身子還在他懷中,待走到那顆碩大的地脈主心臟時,萬岐停下了腳步。

地脈斷了,它不再如昔日那般躍動,通體發黑,金黃的根部也如灰燼般腐朽,萬岐垂眸看向懷中的覃桉,慘白的小臉雙目緊閉。

他仍不覺得覃桉就會這樣死去,她隻是失去了生命特征,僅此而已。

失去了自愈能力的地脈就像是一截枯木,像覃桉一樣走到了終點。

萬岐嘗試著去觸碰已泛黑的地脈,戳碰的刹那,本還有些靈星的光點,此時竟是儘數黑去。

他抱著覃桉站在一個無名的地方。

這裡花田遍野有一座小院,院前有條川流不息的小河,小河不深,清澈見底。

萬岐不知這是何處,但萬岐不在乎。無所謂,在哪都無所謂,死了也好活著也罷。

他抱著她,似是覺得覃桉到底愛乾淨,身上不喜歡臟兮兮的,便將人抱河中。

河水漫至萬岐的腰腹,他卸去發冠,沾著血漬的墨發重重落下。

萬岐淨了手,撕去身上的衣角在水中搓洗,洗淨了後,輕輕的幫覃桉擦拭著。

他護著覃桉的頭,手上動作越發的輕柔,當擦拭到那胸口的大洞時,透過那個洞,能看見清澈水。

萬岐終是再也無法忍受,高大的身軀漸漸彎下,頭抵在覃桉的身軀上,手掌握住她的胳膊,埋在覃桉冰涼的脖頸處。

怎麼辦,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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