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淩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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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蘅腦中轟然一空,定定看入他漆黑的瞳仁,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趙雩的眼睛平日總是笑著,彌漫著大霧般看不清情緒。

聞說千裡之外有石,漆黑如墨,鋒利似劍。現下這雙與林蘅隻差幾拳距離的眼睛,便如兩顆未磨儘銳利邊緣,便已活生生被剖成圓球的墨石。

“怎麼不理我,姐姐。”趙雩喚姐姐的尾音纏綿婉轉,硬生生將林蘅喚得一身冷顫,醒了回來。

她想如往常般垂眼掩掉眸中情緒,可趙雩蹲在那,她再垂眼,眼中依然是趙雩那張昳麗的臉。

她第一次體會到何謂坐立不安,無處可逃。

“殿下……”林蘅喉間微動,冷著臉合上了眼,“請自重。”

她自願舍棄雙眼,餘下的感官反倒更加清晰。

趙雩並沒有自重,他溫熱吐息撲在林蘅安放腰間的手上,引起一陣麻意,得寸進尺:“姐姐告訴我。”

林蘅眉頭緊蹙,不動聲色地縮了縮手:“你問這個做什麼?”

“姐姐心神不穩,怎麼不稱殿下了?”趙雩的聲音裡滿是笑意,“大祭那日,我見父皇並無意外神色,便知是姐姐的手筆。姐姐視一切如商賈貿易,所以是用自己的婚事換來了我嗎?”

林蘅沉默片刻,還是選擇了交心:“算是吧,我的婚事於陛下而言,是一把好用的刀。”

她並不習慣在休憩以外閉眼,不多時,眼睫便不安地顫動起來。

趙雩卻仍不願放過她:“姐姐很聰明,短短幾日便將我看透了,我卻看不懂,姐姐到底想要什麼。”

“竟不惜以自己為籌碼。”

林蘅驀地睜開眼,一手撐著桌案站起,居高臨下盯著趙雩,明明該是慍怒,眉目卻自生悲憫:“臣和殿下一樣,不過是為活下去。臣既應承了殿下,定會保殿下平安,這便夠了。林蘅之後如何做,都與殿下無關。”

“若隻為活下去,姐姐便不會是九霄宮兩百年來第一位女冠國師吧?”趙雩眼中深邃。

驚濤駭浪突起,林蘅隻覺心跳如鼓,慌張地跳著落不到實處,無人知曉。

她咬著唇,直接送客:“殿下多慮,夜深露重,請回吧。”

趙雩卻仰臉看她,沒有動,似是今日便要追究到底:“姐姐……”

話還未完,林蘅厲聲打斷:“殿下請回。”

“林蘅,叔回來了——”

“誒?我來得不是時候?”

僵持的二人聞聲回頭,門被推開,一個以布覆麵的高大男人站在門邊。

男人隻有一雙眼露在布外,右眼上卻貫有一條深色的疤痕,他眨眨唯一能視物的左眼,看向林蘅,語氣歡快:“你終於開竅了!叔就說以你這個地位,不養七八個公子都說不過去!”

林蘅深吸氣,閉上眼,背脊伶仃,“不,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幫我送七殿下回東道院吧。”

“七殿下,請吧。”男人側身,露出配在腰上的刀,無言的威脅。

趙雩皺著眉,在隨著男人離開前,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林蘅不想再去思索考慮這個眼神後的含義,她沒有喊蘭因進來收拾,就著早已冰冷的水洗漱,木著一張臉燭火儘數吹滅,摸索著放下了掛在帳鉤上的紗帳。

紗帳如水波般垂下,她呆立半晌,才在黑暗中跌坐到了床榻和紗帳間的地麵上,慢慢地抱膝蜷縮起來,渾身僵直,脊背用儘力氣貼著床榻邊沿雕刻的紋樣,被咯得生疼。

她卻渾然不覺。

“林蘅——”

男人咋咋呼呼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啊,熄了燭火,我就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