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1(1 / 2)

這是黛西第二次來到國都路易斯,但卻是頭一回懷著如此放鬆的心情走在這座繁華都城裡。上一次她還在為生計發愁,這一次已經完全不愁吃喝了,甚至還稍稍有些富裕。

清作為她的教官,要對她在訓練營未完結的課程負責。幸而他在訓練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他不願意去指導學員,學員也因為他的存在十分痛苦。皇帝陛下乾脆就聽取意見,把清提前從訓練營調回了國都。

也是在來到路易斯之後,黛西才愈發覺得清這個人深不見底。

他對皇帝陛下沒有絲毫的尊重,這一麵還在訓練營時就已經顯露無疑。特拉維斯對他從不下達任何命令,真有要求時總是帶著請求的語氣,克裡迪亞斯帝國的皇帝陛下在清麵前總是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辜。而清的任何決定也從不會過問特拉維斯,他說出的話不帶有強烈要求的意味,但皇帝陛下全部照做。

黛西有時候真的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帝國的老大。

清在宮廷中沒有任何職務,去訓練營當個教官似乎也隻是順便幫幫忙的事情。但他能夠隨意地進出皇帝陛下居住的愛德華茲城堡,絕對不會有人阻攔他。

他並不是什麼有名的學者,黛西在外麵問一問,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而宮廷中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他的來曆,大概是皇帝陛下的態度所致,不明他身份的人們對他始終保持著莫須有的尊敬和距離。

黛西覺得他這人怪怪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黛西很難去搞清楚,他到底要算是可靠還是不可靠。

如果有什麼事,但凡是他答應下來的,就可以很放心地等著他帶回的結果。但似乎要說服他幫忙是件很困難的事,他很可能根本就不理會你,甚至冷漠到你不敢去拜托他。

清很厲害,但他無法給人帶來安全感也是事實,這也導致他身邊的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即便身處熱鬨的人群,他也是孤身一人。

“我以為您不會願意繼續教我的。”

黛西單手提著沉重的箱子往愛德華茲城堡的方向走。她的慣用手是右手,骨折後不得不開始依靠左手。她左手提箱時很不穩,箱子的邊緣總是會磕碰在大腿上。等到晚上換衣服的時候,她腿上一定會一片烏青。

而清沒有任何行囊,空著手在前麵走的很輕鬆。他所有的東西會有人替他收拾好送至路易斯,這大概就是資本和權力的完勝。

“你的確是個麻煩。”清抬起手遮擋刺眼的陽光,手掌的陰影投在臉上時,整個人都看起來有些陰鬱。“快點走吧,在這又熱又曬的天氣裡,你還想拖遝到什麼時候?”

“我倒是想快啊……”

黛西呼吸有些急促,努力勸自己不要去鑽牛角尖。她這樣拎著箱子滿頭大汗,都還沒有喊熱。

清兩手空空神清氣爽的,一滴汗也沒留,怎麼好意思說天氣熱?何況夏天穿呢子質地的格子風衣,熱了也是活該。

黛西艱難地把提著箱子的左手舉高一些:“您就不能幫幫我嗎?”

“可以。”清答應的非常爽快,他轉過身從黛西手裡把箱子拿走了。沉甸甸的箱子在他手中就像個空盒子一樣,似乎根本沒有重量。

黛西忽然哽住,腦中冒出了各種意義上都不算正確的想法:如果知道他這麼容易就答應,就早點拜托他了。

不對,這似乎是什麼神奇的發展。

皇帝陛下都很難請動的人,此刻竟然在當苦工為她這麼個小孩子搬箱子。黛西心中升起了濃厚的罪惡感,她知道自己此時的行為正是對應了他所說的“麻煩”。

“抱歉,麻煩您了。”

“為什麼道歉?”清把箱子從右手換到左手,空閒的那隻手就手心向上對著黛西伸出來了。“你很麻煩是客觀事實,但我不介意你麻煩,或者說我不覺得你麻煩是主觀事實。事情是我自己答應下來的,你沒有必要為此歉疚。”

黛西被他這一連串的道理唬得一愣一愣的。

“那……謝謝您。”

清的態度依舊十分冷漠:“這一句我也不想聽。”

白皙修長的手指收了收,掌心依舊朝黛西敞開著。

黛西難為情地拉住了他的掌側,跟在他身邊繼續前行著。這種時候她倒是覺得安心了,儘管內心的小鹿四處亂撞著,她那些惶惶不安的情緒卻忽然消解了一樣,霾障也似乎輕易就能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