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協會19(1 / 2)

偌大的宴會廳中一片嘈雜。

黛西被這些亂七八糟的議論聲壓得抬不起頭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毒|酒的原因, 她感覺自己好像連喘息都變得艱難了。

剛被皇帝差遣去找小白鼠的侍衛, 在黛西自發代替小白鼠的瘋狂行為之後,也隻能愣在皇帝陛下身邊。不過這尷尬沒有持續多久, 皇帝陛下就給他安排了新的工作:“去叫治療師過來。”

特拉維斯向前邁了一步,才剛剛伸出手來,黛西就踉蹌著後退避開他。

特拉維斯愣了愣, 隻好收回手, 轉頭看向安斯沃斯。出身於修斯家族, 在弟弟柯蘭特·修斯死後一定會繼承家主之位的這位天才, 完全沒有因為這一出變故而顯得慌亂。他手握著盛著甜白葡萄酒的玻璃高腳杯,悠然自得地晃著杯子。

“陛下,小藍寶石也許是對在下有什麼誤會。”他的腔調完全是優雅高貴謙和、不願與小姑娘計較的貴公子, 比起打進門來指責酒中有毒的黛西, 安斯沃斯的態度要叫人覺得舒適很多。

“我倒是希望,她真的隻是對你存有誤會。”特拉維斯拿起另一杯酒,倒進了剛剛黛西塞回他手裡, 還殘留著部分酒液的杯子裡。他將高腳杯遞至安斯沃斯麵前。“以你的行為來證明吧, 安斯沃斯。”

安斯沃斯從容地接過酒杯:“當然可以, 陛下。”

說著,他便舉起了酒杯。他展現出了一種“沒做就是沒做”的風度, 願意喝下這一杯揣滿了懷疑的酒,來證明他的清白。如果他真的喝下去,在毒|發之前, 特拉維斯必須暫且默認安斯沃斯無罪。

並且為了安撫安斯沃斯,更甚至向傷害了修斯家族的尊嚴一事賠償,皇帝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允諾他的要求。

但在酒未入口之前,蒂娜走到了他身邊:“還是由我來吧。”

安斯沃斯手上的動作一僵。

“我絲毫不懷疑,就算真的有毒,這個瘋子也會不動聲色地喝下去。”蒂娜握住了高腳杯。“如果是慢慢發作的毒,他甚至會忽視疼痛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並且彎彎繞繞地擺出受害者的模樣,讓皇帝陛下再喝下一杯酒。”

蒂娜想要將高腳杯拽到自己手上時,安斯沃斯並沒有鬆開手。他們都在將玻璃杯往自己手中拉拽,這一行為無異於在證明,酒中到底有什麼。

在這時,這場爭奪之中又加入了一隻手。安斯沃斯和蒂娜同時鬆開了手,怔怔地望向執著酒杯的修斯老先生。

“這杯酒便由我來喝吧。”

老人疲憊地轉過身麵對著特拉維斯,一手拄著手杖,一手握著高腳杯。特拉維斯被他望著時,心中漫上了濃重的心酸感。他舉起酒杯向皇帝陛下示意,也同時向黛西輕輕一點頭,似乎希望將這場鬨劇就此結束。

但事情哪裡會有這麼簡單。

艾伯特·修斯還未飲酒,他隻是招了招手,叫來了一個家族的小輩。年輕人捧著一把銀白色的劍走來,劍柄上已經雕刻了愛德華茲皇室的勳章。這把劍很漂亮,劍鞘上繪畫著加護的咒文,還有羽毛樣式的裝飾。

看來這是修斯家為公主殿下準備的禮物,應該是想低調地在晚宴結束後贈上的。

但這把劍卻是先送到特拉維斯麵前了。

“陛下,請將一切結束吧。”修斯老先生的語氣極為卑微,在飲下這杯致死的毒|酒之前,他仍然在為帝國和皇帝陛下考慮。“這個錯誤不能再延續了。”

特拉維斯攥緊了右手。

他看了一眼黛西,後者完全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對黛西來說,從喝酒那一刻起,她就沒有活著離開的打算。

黛西知道,自己其實是還能再掙紮一下的。

她隻是將線索串聯起來,就衝動地跑到了愛德華茲城堡來,用最笨拙最莽撞的方式,也隻是揭露了安斯沃斯在酒中下|毒一事而已。她當然還可以再鬨一鬨,但在特拉維斯要她證明的那一刻,她腦子一熱過後,整個人都消極了。

黛西的整個大腦都在叫囂著死亡,死亡能夠為他擋住一切。魔女的身份被揭破也好,特拉維斯將要提起劍來給她一個結束也好,隻要死掉,她就不會記得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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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麼多雙眼睛之下,特拉維斯作為皇帝彆無選擇。他隻能期待著黛西不要太老實,最好大鬨一場,跳窗逃出去。

“黛西小姐除了生為魔女外沒有任何過錯,不應該在最後痛苦。”修斯老先生舉著酒杯,另一隻手將手杖撂下了,對著特拉維斯深深地鞠了一躬。“如果陛下下不去手,那就和十五年前那位無錯的魔女一樣,由在下將她投入休斯頓河吧。”

十五年前,無錯的魔女,休斯頓河……

黛西抿了抿唇,握著魔杖的那隻手忽然攥緊了。

“不必了。”特拉維斯拿起年輕人手中的劍,慢慢地走到了黛西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