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梁佑澤將樂昂送回樂家彆墅之後,就驅車回家了。
路上有點堵,到家的時候天已全黑。
樓道裡有門縫透出來的光,打開門客廳是亮著的,但沒見到人,主臥房門緊閉,裡麵傳來男女毫不遮掩的淫’亂動靜。
梁佑澤目光陰沉,一腳將地上被扯爛的絲襪踢開,走到餐廳打開冰箱拿出一瓶啤酒,然後“砰”地一聲將冰箱門重重摔上。
臥室裡的動靜小了一點。
又過了十幾分鐘,房門打開了,一個穿著超短裙和抹胸的女人赤腳走了出來,妝容太濃看不出具體年齡,視線觸及地上的絲襪時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尷尬,也沒說話,低著頭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和漆皮小包便匆匆離開了。
梁父梁國棟又過了幾分鐘才出來,上身套了件背心,一邊走一邊係腰帶:“你怎麼回來了?”
梁佑澤喝了一口啤酒,努力壓下胸腔中湧動的厭惡,但還是沒忍住帶出來一點:“說了多少次彆亂搞這些,真要是覺得孤單就正正經經找個伴,還沒吃夠教訓嗎?”
梁國棟嗬嗬笑了兩聲,“怕什麼,那表子是個妓’女,就算老子真把她給強了,她出去喊也沒人會信。”說著走進廚房開了燈,“你回來也不提前說,家裡也沒啥吃的,”他在廚房裡轉了一圈,從水池裡拎起來一隻鍋,油膩膩地又給扔了回去,“要不我給你煮份麵怎麼著,你二姐上回送來的掛麵還剩一點。”
“不用了。”他現在有點反胃,什麼都吃不下。
而且樂家有兩個廚師,一個擅長中餐一個擅長西餐,手藝比星級酒店的隻好不差,在樂家吃了那麼久,梁國棟的手藝估計已經超出他接受範圍了。
想到這,梁佑澤忽然有點後悔沒有吃完飯再回來。
視線掃過臟亂的客廳和廚房洗碗池裡滿滿當當不知道堆了多久的鍋碗,內心煩躁更甚:“你現在也算退休了,時間大把,不能把衛生搞搞嗎。”
“我哪有時間,掮客這行哪有真正退休的,說是退了不也得出去走動交際,我能在各條道上走這麼多年全靠人脈,關係不維護可就散了,哪有精力搞這些雜七散八的。明天打電話讓你二姐過來一趟不就行了,這就是女人乾的活。”
“二姐結婚了,她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
“結婚怎麼了?”梁國棟眼睛一瞪,也從冰箱裡拿了瓶啤酒,“結婚就不是我梁國棟的女兒了?不是我辛辛苦苦養大的了?這話你去問你二姐她也不敢有二話,沒有老子累死累活,她吃什麼喝什麼?如果不是知道我這個當爹的對她恩重如山,當初離婚,她怎麼選擇跟我不跟你媽?你媽跟你大姐都是白眼狼,尤其是你媽……”
“行了!”梁佑澤冷聲打斷。
梁國棟覷著他的臉色也沒繼續往下說,拎著酒瓶坐到他對麵,“那邊不是包吃包住嗎,你今晚回來是有事?”
“我把東西搬走。”梁佑澤說。
他從大學畢業之後就自己出去租房子住了,被警
隊辭退之後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才又搬了回來,不過當保鏢經常要跟著雇主出差,也隻是偶爾睡在這邊,大部分行李都還沒拆。
這次和樂雲章簽了三年的合同,最起碼要待到樂昂高中畢業,那不如把東西搬過去。沒事他也不想再往這邊跑。
“好好地搬走乾什麼,你那些東西放在哪兒能有放在家裡方便?你那間臥室爸給鎖的好好的,平時誰都進不去。”
梁國棟勸了好幾句,都沒得到回應,見梁佑澤一副打定主意要搬的意思,長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還在怨我,”他說,“我也怨自己。你是我親兒子,爸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這世上沒有誰比我更想看到你出人頭地,看到你平步青雲。但是爸沒辦法啊。當年那個案子爸是被人陷害了,最終是曹虎城給擺平的,人證物證都在他手上,我是既欠他人情,也被他抓住了把柄,結果你們查案子偏偏查到他頭上。他們那種人你是知道的,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你當時要是不把證據處理掉,我這會兒恐怕早就在牢裡了——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這輩子爛在監獄嗎?”
梁佑澤牙關緊咬,再次回憶起這件事,讓他胸口夾雜著恨意的怒火消了又漲漲了又消,最終冷笑一聲:“真能看著你坐牢,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麼。”
他根本沒的選擇。梁國棟再怎麼人品稀爛,都是他親爹。親生父親要是因為強’奸罪坐牢,他就算沒被辭退,這輩子的職業生涯也能看到頭了,不可能再往上升一步。為了保他,為了事業,他隻能鋌而走險。隻是沒想到事情做的那麼隱蔽,竟還是東窗事發,昔日看重他的領導一點情麵都不講,警隊係統裡一粒沙子也容不下。
“爸知道,爸知道你犧牲大,所以這次不是想方設法,托人把你推薦去樂記老總家工作嗎?”梁國棟說,“你放心,之前的事情爸都走關係擺平了,你被處分辭退的事外麵的人絕對查不到,要是真有人查,咱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那些有錢人找保鏢,最喜歡找退役警察,尤其是像你這樣,又年輕又立過功的。樂家還不光是有錢,樂氏企業專做實體經濟,提供就業崗位不說,還是整個A省數一數二的納稅大戶,又和政府合作了好幾個助農扶貧項目,那個樂雲章這兩年又是傑出企業家又是人民代表,跟上麵關係好得很。她就隻有一個兒子,還是個傻子,你隻要跟那個傻子搞好關係把他籠絡住了,什麼不能有呢?”
梁國棟拖著椅子坐得近了點,壓低聲音道:“而且我都打聽清楚了,年前那會兒,樂雲章的傻兒子被人哄著跳了樓,本來這事真要嚴查的話,是可以刑事立案的,結果哄人跳樓的那幾個學生家裡也都有關係,參與調查的人又沒經驗,稀裡糊塗就以意外結案了。因為這件事,市公安局那邊欠樂雲章一個大人情,你想想,這份人情要是能用到你身上,重回警隊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梁佑澤沒說話,但眼底的怒火和陰霾漸漸散了,顯然這番話也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拇指摩挲著瓶頸,提起來喝了一口,半晌才道:“哪有那麼簡
單,保鏢又不止我一個。()”
祁焱能陪著樂昂上學,和樂昂相處的時間比他多得多。有姓祁的當中挑唆,樂昂不可能跟他親近的起來。
梁國棟拿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一副你還是太年輕?()?[()”的表情,“不止你一個又怎麼樣?他什麼身份你什麼身份?你們倆誰更受看重說到底還得取決於樂雲章,那個風火安保雖然也有點名氣,但私企就是私企,對方又是個才21歲的毛頭小子,能有什麼經驗?哪比得過你前警察的身份和履曆?而且這個風火安保跟道上有點關係,那個叫祁焱的,說不定原先就是個道上的小混混,你找到機會把這個消息稍微一透露,他還拿什麼跟你爭?那個傻子再喜歡他,樂雲章也不可能繼續讓他乾下去。”
“再說了,這要是個正常人,可能還要擔心相處時間長短導致感情有深有淺的問題,但他不是個什麼話都信的傻子嗎?傻子能懂什麼,你想辦法多哄他開心不就行了?他今年多大,十六歲?那你就多跟他講講你當警察時怎麼英勇無畏製服亡命之徒的故事,我跟你說小孩子都愛聽這個。
“那個祁焱負責陪著他上學,肯定也負責盯著他學習,那你就專門陪他玩兒。配槍你現在是沒有了,回頭我去給你搞一把警校訓練用的射橡皮彈的假槍,對於外行來說那玩意兒摸起來跟真的差不多,他絕對分辨不了。然後子彈我記得不是還有嗎,你回去的時候帶兩顆子彈回去,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摸到子彈非得高興瘋了不可。”
“總之就先按這個路數走,”梁國棟總結道:“等想辦法把那個姓祁的踢出去,那還不是你想怎麼操控就怎麼操控。”
梁佑澤思索片刻,長舒一口氣,點點頭:“我知道了。”
父子倆碰了下瓶子,梁佑澤將剩下的啤酒一飲而儘,然後站起來:“我先去洗澡睡覺了。”
“真不吃點?去外麵土菜館炒兩個菜,或者叫個外賣也行啊。”
“不了。”
梁佑澤往自己臥室方向走,剛走幾步,就被扔在地上的一塊不知道是果皮還是什麼東西滑得踉蹌兩下差點摔個跟頭。
梁國棟迎著他冒火的目光訕笑兩聲,“確實是忙得沒時間打掃。你現在工資比當警察那會兒高得多吧?要不你給爸請個鐘點工?”
“你自己沒錢?”梁佑澤撿起甩飛出去的拖鞋,恨不得從眼睛噴出火來,把一整個臟亂不堪的房子都燒得乾乾淨淨。
“我有什麼錢。”梁國棟道。局勢緊,掮客這行越來越不好乾了,否則也不會說要退休。而且當年因為那樁強'奸案差點真栽進去,把他膽子也嚇得縮小一大截,好多東西不敢再碰。他自己平時還有些必不可少的消費,哪有錢請鐘點工。
梁佑澤停了下來,站在臥室門口回過頭,那邊的走廊裡沒開燈,整個人矗立在昏暗中,莫明顯得陰森。
“我幫曹虎城處理掉了證據,他除了清算掉你跟他之間的人情債,另外給了你多少錢?”
梁國棟一愣,下意識就想否認。但話到嘴邊,又緩緩咽了回去。
() 半晌道,“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放心,等我去了,這房子,車子,還有其他的所有東西,都是你一個人的。”()
梁佑澤冷哼一聲,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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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樂昂趴在窗邊往下看,等到確認梁佑澤將所有行李都搬進客房之後,立刻回過身對祁焱道:“行了行了,他回房間了,那我去了啊。你一定要記得,等我回來之後你要——”
“跟你說二十遍他不是好人、他說的都是假話。”
“沒錯!”
樂昂踮起腳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去一彆,不知道幾分鐘才能回來,守護我三觀的光榮任務就交給你了祁焱。”
祁焱雙手插胸,有些不解,“我幫你把他解決掉不就行了,保證他再也不會出現。”
“不行不行,梁佑澤必須留下來。”他還要靠姓梁的拿支線任務那一百積分呢,就算不為兌換成強身健體丸之類的道具,光換成錢也有一千萬,波波說積分不用的話可以一直保存累加,萬一下個世界他的身份不是富二代,這一千萬可就是他的保命錢和棺材本。而且你好好一個保鏢,怎麼說起話來一副殺人不眨眼的口吻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滅口呢。“反正你信我就對了,你在這兒等著,我走了啊。”
他要主動創造做壞事的條件,去給壞魚丟餌啦!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就去找梁佑澤,而是先找了根黑色記號筆,在自己左右手的手心都寫下“祁焱”兩個字。
係統問:“宿主為什麼要寫這個?”
“我想做個試驗。”樂昂說。
雖然因為基因構造的特殊性,決定了不管彆人說什麼他都會深信不疑,但樂昂其實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不依靠外界力量的破解之法。
發現自己擁有幾乎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之後,他就在想,能不能在被彆人灌輸某種錯誤觀念之後,通過對與正確認知相關的事件的回憶,完成自我糾正?
比如說,待會兒如果梁佑澤用幾句話扭轉了他的觀念、獲得了他的信任,他能不能通過回憶自己和祁焱之間關於“梁佑澤不是好人”的對話,將觀念再掰回來?
如果行得通,這就相當於讓一個過去的自己,隨時為他重新輸入一遍正確的三觀。
“待會兒你放機靈點,”樂昂說,“一旦發現梁佑澤有掰我三觀的嫌疑,立刻提醒我看手心。”
波波雖然因為協議原則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對他施加“說啥信啥”的buff影響,但在和另一輸入源不衝突的情況下,提醒他做個什麼事還是可以的。
係統立刻應了下來,“包在我身上宿主。”
一切準備妥當,樂昂走到梁佑澤所住的客房門前,剛敲兩下門就開了,梁佑澤看上去有些驚訝,還有些驚喜:“樂昂?你怎麼來了?”
傻白甜人設啟動!
“來看你呀,”樂昂甜甜笑道:“梁警官你不是請了兩天假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嗯,稍
() 微加快了點速度,把要處理的事情提前處理完了。本來我在這的工作量就不大,同樣是保鏢,但能陪在身邊保護你的時間很少,不好意思耽誤太久,所以就回來了。()”梁佑澤一邊說,一邊將人往裡請,進來坐嗎,有點亂,彆嫌棄。?[(()”
“哎,”樂昂心道:“他這是不是偷偷在給祁焱上眼藥呢?”
“不確定。”係統的算法還識彆不了這麼微妙的潛台詞。
“那再看看。”
房間裡是有點亂,梁佑澤應該是正在收拾行李,裝衣服的紙箱還敞著。
將樂昂請到床邊的沙發上坐下,又從小冰箱裡給他拿了罐飲料,“牛奶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