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住包裝扯開，簡潔地下達最後通牒，搞得好像盒子還在她手上：
“給我。”
就這樣，2月的最後一天走過午夜，新一頁翻到3月。
※
花善笑一睜眼就受到驚嚇。
任何正常人醒來後，映入眼簾的如果是猛禽毛茸茸的胸脯，大概多少都會被嚇一跳吧。她的思考因為這情景停機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夷承的精神向導正站在她枕邊。蒼鷹仿佛不太滿意她的反應，歪頭盯她一眼，又昂首挺胸，而且把胸脯挺得更高。
這是……在求撫摸？鷹有這個習性嗎……
這麼想著，花善笑還是在蒼鷹胸口靠近下巴的地方撓了撓。
看起來這麼做是正解。蒼鷹愉快地抖了抖翅膀，開始梳理羽毛。
空間太小，翻身都有點困難，善笑慢慢轉過去，噗嗤笑出聲。
她的精神向導鬃獅蜥愜意地攤平舒展身體，在夷承頭上睡成扁扁的一片。這個景象不能拍下來真的太可惜了。
夷承半睡半醒地睜開眼，把善笑拉到懷裡。
因為這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她不禁心跳加速。
他滿足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又睡過去。
夷承徐緩的呼吸聲和安穩的心跳也勾起花善笑些微的睡意。她迷迷糊糊地想，好像她並沒有主動把精神向導放出來的記憶。也完全沒有那麼做的必要。如果不被主動召喚到現實，精神向導隻會因為強烈的刺激脫離精神圖景……
她一下子清醒了。
睡意全無，花善笑略微後撤，端詳夷承的睡臉。
這麼看的話，她都有點嫉妒他的長睫毛。
窗簾外的天光逐漸明亮，隱約傳來都市中隻有在清晨才聽得到的鳥叫。
“你準備盯著我看到什麼時候？”夷承忽然睜眼。
花善笑戳了他一下：“盯到你裝睡裝不下去為止？同樣的當我才不會上兩次呢。”
夷承抬眉，乾脆說反話逗她：“反正我也沒期望過早安吻之類的東西。”
“……”她彆開視線沉默。
“你剛剛在想什麼？”
“呃，你睫毛真的好長。還有，你皮膚比我還白。”
夷承一臉無話可說：“你喜歡膚色更深的麼？”
花善笑想了想：“那種也不錯吧。”
“你在想象什麼？”
“影視劇裡見過的蜜色皮膚的帥哥之類的……”
夷承眯起眼睛。
花善笑覺得不妙，立刻轉移話題：“向導明明也在戶外訓練的，但相比之下我好容易曬黑啊。”
夷承露骨地打量了她一下：“我沒覺得。”
她瞪他：“現在還是冬天。等天熱起來，室外訓練那麼幾個小時，就會立刻黑一度，塗防曬也沒用。”
夷承沒轍地歎了口氣：“我不在乎這個。”
“哦……”這麼說著，花善笑到床頭櫃摸到終端，看了一眼，“已經3月了啊。”
“嗯。”
“還有三個月就要從聖所畢業了。”話出口，花善笑便有些羞赧。這麼躺著談論未來實在是有點讓人不好意思。
一個月前的自己怎麼可能想到會和夷承走到這個地步，這麼一想，就覺得要在兩三個月內做出關乎此後一生道路的重大決定實在壓力巨大。
夷承將手掌貼上她的臉頰。
緊張和焦慮感立刻消散了大半。
“如果最初的選擇實在不合適，中途還是能更換職業的。”
花善笑鼓起腮幫子：“你這話隻會讓人更加不安……”
夷承歎息：“那麼你有什麼想做的工作麼？或者是你擅長的？”
這問題難住了她。花善笑思考了一會兒，苦笑著說：“也沒什麼非它不可的職業吧。要說擅長什麼……我也不知道。就……那些基礎通識課還有情報分析課的成績我都挺好的。不過哨兵能從事的工作本來就有限。你呢？”
“我不想去軍隊，”夷承停頓了一下，“不過如果你覺得合適，我們可以再商量。但出路決定本來就是以哨兵的取向為主。”
“我的傾向有點特殊，總的能力數值給得雖然高，身體素質倒不是特彆突出。估計引導者也不會推薦我去參加維和或者災害救援之類的工作。所以軍隊這個選項基本可以去掉。”
夷承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剩下的選項應該就是勘探還有研究之類的冷門路子了，啊，去年有引導者和我提過可以參加情報工作，不過我覺得我性格不太適合……”花善笑說著說著不禁又想歎氣。
“還有時間，”夷承終於發現頭上還躺了一隻精神體蜥蜴，有點無語地把它挪下來推到花善笑麵前，“現在首要目標還是精神屏障的交接。”
“要不要再試一試，60秒？”
“嗯。”
花善笑閉上眼。
此前她總是會因為在意自己數拍與夷承相比是否太快或太慢，而無法抑製地焦躁不安。這一次，她一旦放棄去顧慮這點，反而徹底平靜下來。
夷承有夷承的節奏，她有她的，他們等待的是一個恰好對上的時機。雖然談不上心意相通，但如果是現在，不論快慢，她相信夷承都會追上來或者等她。
數到60，善笑掙開眼。
夷承也在同一時刻啟眸看向她。
視線相觸。
齒輪相吻合，向前進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