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流湧動(1 / 2)

鸞鏡與花枝 野梨 5043 字 22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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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七,時值暮春。

朱紅宮牆之內,一樹瑩白的玉梨花兒開得正盛。暖風拂過枝頭,晃蕩出無邊春色。

主子們尚能臥在春光裡眯個盹兒,底下人卻沒法兒貓著躲清閒。

兩名灰袍內侍抬著頂青綢小轎,輕車熟路地在宮道上穿行。午後日光將青石板曬得暖烘烘的,踩上去時那股溫熱,便能透過角靴傳至腳底。

奉命迎秀女進宮的女官陪行在轎輦旁,瞧見不遠處的飛簷,便隔著轎簾低聲稟告:

“蘇小姐,前頭就是儲秀宮了。”

轎身兩側開著透氣的小窗,隨著一陣和煦的春風拂過,青紗帷幔的底邊兒微微卷起一角。

薄紗後傳來女子輕柔泠然的嗓音:

“多謝尚儀大人提醒。”

而後女子仍舊端坐轎中,似乎從未動過挑簾張望的念頭。這份從容自若,倒是讓久侍內廷的許尚儀心生納罕。

今年的選秀經由太後掌眼,統共留下了六名秀女。在正式擬定位份前,皆安置在儲秀宮裡先學著規矩。

眼前這位蘇侍郎家的小姐,非但趕著最後半日的期限進宮,一路上也不曾多問半個字兒。似乎連攀附皇恩的心思都淡極了,著實令人稱奇。

不一會兒,青綢小轎平穩地停在一座宮宇前。小內侍垂著腦袋,恭敬地上前打起轎簾。

沈韞珠扶著婢女的手步出轎輦,澗石藍雲水紋衣裙不經意間掃過酸枝木轎杆。紅藍相襯,在春光下愈發清豔奪目。

沈韞珠雙眸微眯,仰首望向金燦燦的匾額,上麵正是“儲秀宮”三個大字。

沈韞珠收回目光,朝身旁的婢女畫柳輕輕點頭。畫柳會意,立刻從袖中摸出個葫蘆喜字紋荷包,悄悄遞到許尚儀手心裡。

“勞煩許尚儀走這一趟,一點子心意,還望尚儀大人勿怪。”

沈韞珠斂著衣裙,微微頷首做禮。轉身抬眸的瞬間,一張白淨嬌豔的芙蓉麵赫然顯露在人前。

隻短瞬的一瞥,許尚儀便禁不住在心底倒抽了一口涼氣。暫且不論這位蘇小姐的手段和心性如何,單憑這副模樣兒,假以時日也絕非池中之物。

許尚儀手腕一翻,便將荷包收攏進了袖子裡。麵上帶笑,瞧著一團和氣。

“今兒個天熱,您快些請進。”

許尚儀引著主仆二人穿過一道花木扶疏的垂花門,玉廊儘頭連接著一方陳設精雅的內殿。

鵝黃薄幔後隱約可見貴女們搖曳的釵鬢影兒,廊簷下則供養著十餘盆粉紅與淡白相間的蕙蘭。

殿內起初有鶯聲燕語隱約可聞,正當沈韞珠要邁進門檻時,裡頭的談笑聲卻戛然而止。

隻見殿中立著一扇畫屏,屏後姚秀女被眾人擁簇著。

看清來人後,姚秀女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怎麼是她啊……”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或是警惕戒備,或是好奇探知,皆若有似無望向門檻處——

廊簷的縫隙間傾灑下天光,女子立在一片淺金色的柔和光暈當中,舉手投足間恍若瑤池神女。兩彎纖細柳黛下,一雙桃花眼最是旖旎含情。

細看下去,不盈一握的楊柳細腰,僅用一根玉色絲絛束著,竟是天然一段嫵媚風流,柔情綽態。

仿佛日月光華皆弘於此身,教人不禁看得癡了。

餘光瞥見身側的許尚儀似是要上前打圓場,沈韞珠當即柔聲勸阻:

“有勞許尚儀送我過來,等下我自個兒進去便是。”

前頭那位神情倨傲的姚秀女,正是宮中姚淑妃的族妹。如今聖上不曾立後,淑妃代掌六宮,風頭正盛,最是個開罪不起的主子。

許尚儀本就不願摻和進後宮娘娘們的明爭暗鬥裡,此時見沈韞珠善解人意,許尚儀暗自鬆了口氣。又同沈韞珠客套了兩句,這才回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