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得知真相)(1 / 2)

傅硯山當晚, 便留宿在趙樂瑩房中。

看著他安靜地鋪床疊被,趙樂瑩有片刻的恍惚,直到他看向自己, 她才回過神來:“如今你已是雄踞一方的鎮南王,何必再做這些無謂的事。”

“殿下若覺是無謂, 我這便將被褥收走。”傅硯山平靜抬頭。

趙樂瑩無言一瞬,索性彆過頭去。

傅硯山低下頭, 將被子又檢查一番,這才走到床邊寬衣。趙樂瑩原本不想看他,可偏偏燭光將他的影子投映在牆壁上,她能清晰地看到他一步步動作。

先是褪下外衣, 再是解開腰帶,然後是裡衫……一件一件,趙樂瑩喉嚨動了動, 在他要解開褻褲時, 終於忍無可忍地回頭:“你適可而止。”

“我以為殿下想看。”傅硯山說罷,抬頭看向牆壁。

趙樂瑩深吸一口氣, 沉著臉沒有說話。

傅硯山掀開被子,直接在床上坐下,安靜地等她過來。趙樂瑩板著臉許久,到底還是去了床上。

傅硯山靜了片刻:“我以為你會去軟榻上歇著。”

趙樂瑩頓了頓:“有床可以躺, 我何必委屈自己。”其實隻是忘了這屋裡還有軟榻而已。

傅硯山唇角揚了揚, 一指勁風吹熄蠟燭,便在她身邊躺好了。

夜靜悄悄的,隻隱約聽到遠山蟬鳴。

趙樂瑩大病初愈, 身子還十分乏累,躺好後很快便困了, 隻是旁邊的人像個火爐一樣,屋裡雖有冰鑒降溫,依然抵不過他身上傳來的熱氣。

她在迷迷糊糊中,往離他遠的地方挪了挪,挨著冰冰的牆壁才舒服些,很快就徹底睡了過去。

“你如今,已這般容不下我了麼。”黑暗中,傅硯山低聲詢問,然而旁邊的人卻沒有回答她。

一夜無話,趙樂瑩再醒來,他還在床上躺著。

“……鎮南王就這麼閒麼,怎麼睜眼閉眼看到的都是你。”趙樂瑩無語。

傅硯山看她一眼,沉默地閉上眼睛。

趙樂瑩有種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靜了片刻後開口:“傅硯山,我說真的,你送我回去吧,阿瑞看不到娘親,會著急的。”

“他今早用了兩個包子,和滿滿一碗白粥。”傅硯山開口。

趙樂瑩:“……”這個小混蛋,平日怎不見他這麼能吃。

傅硯山的一句話,直接堵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後幽幽歎了聲氣,乾脆重新閉上眼睛睡回籠覺。

這一次再醒來,已經是晌午時分,四肢總算有了些許力道,精神頭也足了許多。

而傅硯山,依然在身邊。

趙樂瑩已經不知該跟他說什麼了,沉默地一起用了膳,沉默地坐在窗邊發呆,而傅硯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在看些什麼。

轉眼便是晚上,傅硯山幫趙樂瑩換了藥,兩個人繼續閉著眼躺著。

連續重複了三四日這樣的日子,趙樂瑩額頭上的傷終於結疤了。

晚上換完藥,丫鬟送來了一碗蓮子粥,傅硯山親自送到她麵前。

“我不餓……”趙樂瑩神色懨懨。

傅硯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晚上還未用膳。”

“成日裡拘在屋子裡,沒有胃口。”趙樂瑩回答。

傅硯山繼續盯著她。

僵持許久,趙樂瑩歎了聲氣:“傅硯山,這便是你想要的日子麼,可我怎麼覺得無聊得厲害。”

“我在殿下眼中,本就是無聊的人。”

趙樂瑩看向他:“硯奴,你放我走吧。”

傅硯山臉色一沉:“硯奴已經死了,彆叫這個名字。”

“若他當真死了,我與他的情分也該一同死了,你傅硯山又何必強留我?”趙樂瑩反問。

傅硯山不語,表情風雨欲來。

許久,他終於摔門而去。

趙樂瑩又歎了聲氣,端起蓮子粥,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她吃完一碗粥,便到了就寢的時候,而傅硯山始終沒有回來。趙樂瑩等了片刻,索性獨自去躺下了。

說來也怪,平日傅硯山在時,她心裡再是憋悶,也能很快睡著,如今他不在了,她反倒一點困意都沒有了。

翻來覆去大半夜,房門突然吱呀一聲,趙樂瑩表情微動,緩慢地閉上眼睛。

隻見一道身影走到床邊,解開衣衫後在她旁邊躺下:“為何還沒睡?”

“……你如何知道我沒睡?”

“呼吸不同。”傅硯山隻有兩個字。

趙樂瑩便不說話了。

“粥吃了嗎?”他又問。

趙樂瑩回答:“吃了。”

然後又沒話了。

兩個人靜靜躺著,彼此清楚地知道對方沒有睡。

半晌,趙樂瑩突然翻個身,鑽進了他的懷裡,傅硯山身子一僵,聲音頃刻間便啞了:“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放你走。”

“我什麼都不做,隻是想抱抱你。”趙樂瑩攬緊了他的腰,耳朵貼在了他心口的位置,輕易便能聽到他加速的心跳。

傅硯山任由她抱著自己,大拇指扣在她的肩膀上,無意識地摩擦著。明明兩顆心離得極遠,卻依然能瞬息找到最恰當的姿勢相擁。

翌日天不亮時,傅硯山便已經早早醒來,看著不知不覺又一次回到牆角的趙樂瑩,他沉默許久,才起身從房中出去。

他起得太早,等回到王府時,隻有門口值守的三兩個人,偌大的王府甚為冷清。

他急匆匆往自己的院子走,打算在趙樂瑩醒來之前,將所有公事做完趕回去。快走到門口時,突然看到了縮在灌木旁的小團子。傅硯山頓了一下,驀地想起趙樂瑩說他是自己的兒子。

傅硯山眼底閃過一絲嘲弄,徑直從他身邊經過,小團子猛地打個盹,醒來看到是他,趕緊追了上去:“我阿娘呢?”

“死了。”傅硯山麵無表情。

“阿娘沒死,你把她抓起來了!”三歲的小孩尚且不明白死的含義,隻是莫名氣憤,“我不喜歡你了!”

傅硯山蹙著眉低頭,和他氣鼓鼓的臉對上後靜了靜:“你就這麼想見她?”

阿瑞雙手叉腰:“當然!”

“行,等著我。”傅硯山說完就進了屋,阿瑞便坐在門口等著。

今日有些降溫,四周都涼涼的,阿瑞是偷偷跑出來的,身上隻穿著裡衣,很快就再次蜷成一團。然而隻三歲的孩童雖然冷,卻沒有退縮的心思,隻是堅定地守在門口。

傅硯山拿著衣裳出來時,就看到了他固執的表情,有一瞬竟生出些許恍惚,感覺他跟自己竟有幾分相似。

……真是荒唐。

傅硯山驅逐心中想法,直接將衣服罩在他身上,阿瑞從衣裳裡掙紮著露出腦袋,繼續氣鼓鼓地盯著傅硯山。

“既然生氣,何必披我的衣裳?”傅硯山問。

阿瑞驕傲仰頭:“我才不委屈自己。”

傅硯山:“……”且不說他父親究竟是誰,他母親定是趙樂瑩不假。

見他裹上衣衫不冷了,傅硯山便回屋去了,半個時辰後,帶著他一同離開了鎮南王府。

趙樂瑩迷迷糊糊醒來時,隱隱感覺不太對——

她枕著的胳膊很硬,而她手扶著的地方又太軟,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她頓了頓,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枕著傅硯山的胳膊,而阿瑞塞在他們中間。

“醒了?”傅硯山開口。

趙樂瑩咬牙切齒地抬頭:“……你怎麼將他弄來了?”

“你不是說他是我兒子,一家人自然要團圓的。”傅硯山回答。

“傅硯山……”

“小聲些,他一直在等我,現下才睡。”傅硯山打斷她。

趙樂瑩剩下的話頓時咽了下去,忍著火氣起身,披了件衣裳往外走。

走到門口後,憑空多出兩把劍攔住她的去路,她頓時沉著臉回頭。傅硯山也跟著起身,同她一起從屋裡出去了。

趙樂瑩時隔幾日頭一次呼吸到新鮮空氣,心情卻也沒有好起來,隻是走出一段確定不會吵到阿瑞後,才不悅開口:“你如今把他也抓來,是想裴繹之急瘋嗎?”

“你這種時候,便隻想到他?”傅硯山反問。

趙樂瑩被他問得一愣,沉默片刻後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雖不是阿瑞親爹,可待阿瑞一向視如己出,你將阿瑞帶走,等於要了他的命。”

“同樣的玩笑,開多了便不好笑了。”傅硯山神色冷淡。

趙樂瑩比他還冷淡:“你若真了解我,便知我不可能拿阿瑞的身世開玩笑。”

傅硯山頓了一下,表情總算逐漸凝重。

“你最好能說服我。”他聲音沙啞。

趙樂瑩與他對視許久,最後妥協地歎了聲氣。她不想說的,可若不說,他真能將他們母子困在這小小庭院中一輩子,若是說了……至少還有商量的餘地。

她若此刻不賭一把,那便真的沒有機會了。

“我當初生阿瑞,是足月生的,當初在宮中摔倒,也隻是為了做一場早產的戲,實際上當時進宮時,便已經開始腹痛了,”趙樂瑩緩緩開口,“若我沒推測錯,這孩子大約是你入獄前後懷上的,隻是當時隻顧著救你,並未在意推遲的月信。”

傅硯山雙手猛地攥拳,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呼吸的起伏也越來越大。

趙樂瑩看著他克製的表情,心下有一絲不忍:“若你不信,可以請大夫來為阿瑞診脈,早產的孩子同足月的孩子相比,脈象是有些許區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