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得知真相)(2 / 2)

她將話說到這一地步,傅硯山還有什麼不信的,因此沒說要請大夫,隻是眼底猩紅地看著她:“……裴繹之知道嗎?”

“他自然是知道的。”趙樂瑩點頭。

“他沒有半點意見?”傅硯山質問。

趙樂瑩頓了一下,還是狠下心開口:“我當初與他成親,隻是為了逼你離開。”

傅硯山一怔。

“你當時受了很多傷,我自覺護不住你,又怕將來你身份暴露難以收場,便索性演一場戲逼你離開,”趙樂瑩喉嚨動了動,極力克製情緒,“我與他隻是結盟,他助我逼你離開,我助他毀了裴家,你這次不也看到了,我與他是分床而睡。”

傅硯山眼底閃過一絲怔愣,心口開始隱隱作痛,鬢邊也開始出虛汗,趙樂瑩意識他不對勁,趕緊上前想扶住他。

他卻突然猛地後退一步,跟她拉開了距離,“若我……若我這次不將你囚禁,你這輩子是不是都不會告訴我真相?”

趙樂瑩想說不是,可話到嘴邊卻意識到,他根本不會相信。更何況自己當初在來南疆之前,也的確動過一彆兩寬不再糾纏的念頭。

可她什麼都算到了,卻獨獨沒有算到自己當初做得如此狠絕,傅硯山卻依然對她不止有恨。

傅硯山咬緊了牙關看著她,嘴裡逐漸彌漫出濃鬱的血腥味,許多往事一幕幕出現在眼前,許多到現在也想不通的事,好像一瞬間便想通了。

“……狀告我殺人的那人,是李清,”傅硯山開口,唇上染了一抹豔麗的紅,“殺他的人是我爹,為何他要狀告我?”

趙樂瑩心下一沉,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她不想將所有事都告訴他的,至少管家為他而死這件事,她是不想說的。

可他還是猜到了。

傅硯山死死盯著她,看著她眼圈漸紅後,便確定了心中的猜測,一時間痛苦和愧疚如一把把利箭,刺穿了他每一塊血肉。

“我爹……也知道嗎?”他又問。

趙樂瑩低頭:“他不知阿瑞是他的孫子。”

傅硯山荒唐一笑,笑容苦得幾乎將趙樂瑩融化:“明明真相就在眼前……”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在牢裡的日日夜夜,哪怕他有一刻想到,李清曾偷聽過他們說話,哪怕隻有一刻,也不會到如今這場麵。

他害趙樂瑩獨自一人承受孕育之痛,害義父為證他的清白而死,他們為他犧牲一切,而他卻渾然不知。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極致的疼痛之下,他驀地嘔出一片血,直直倒了下去。

“傅硯山!”

徹底陷入昏迷之前,他隻聽到趙樂瑩驚慌的聲音。

再次醒來時,已身處床上,旁邊是點燃的燈燭,趙樂瑩趴在床上,攥著他的手指睡得正熟。

傅硯山靜靜看著她,心口的傷疤又開始疼痛,他深吸一口氣,空著的那隻手死死攥住衣裳。阿瑞進來時,就看到他紅著眼睛痛苦隱忍的模樣。

三歲的小團子一臉不解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何這麼疼,而傅硯山也不解釋,隻是用手指在唇上點了一下,做出一個‘噓’的手勢。

阿瑞小碎步跑上前,認真盯著傅硯山看了一會兒,才小聲問:“你又病了嗎?”

“……嗯。”傅硯山眼眸泛紅,死死盯著他。

於他而言,不過匆匆一瞬,再看阿瑞時心態便變了不少。

阿瑞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吃個糖吧,吃糖就會好了。”

傅硯山頓了一下,唇角揚起:“當真?”

“嗯!”阿瑞認真點完頭,想了一下問,“你吃糖,能分我一個嗎?”

“好……”

“好什麼,”裝睡的趙樂瑩終於抬起頭,蹙著眉頭看阿瑞:“你今日已經吃了好幾塊糕點了,不能再吃糖。”

阿瑞撇了撇嘴,扭頭跑出去玩了。

寢房裡少了一隻團子,便突然靜了下來。

半晌,傅硯山低聲問:“何時醒的?”

“他要糖時,”趙樂瑩回答,“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彆他一要你就給。”

“我不知道……”傅硯山說到一半,便突然靜了下來。

趙樂瑩抿了抿唇,抬頭看向他:“若當初落獄的人是我,你會冒死救我嗎?”

“會。”傅硯山毫不猶豫。

趙樂瑩揚唇:“你對我的心,便是管家對你的心。”

傅硯山意識到她要說什麼,頓時沉默下來。

趙樂瑩垂眸,伸手解開他的裡衣,露出他的心口。隻見心口上又多了抓痕,血肉模糊地蓋過了舊刀傷。

趙樂瑩伸出手指點在舊傷上,周圍被碰觸到的血印頓時刺痛:“你知道這兒已經痊愈了吧?”

傅硯山不語。

“你昏迷的時候,我第一次見你犯病,”趙樂瑩苦澀一笑,“看著你無意識地在心口抓出一道道傷痕,三五個侍衛都無法攔下你的動作,我才知曉你的心病有多嚴重。”

“殿下……”

“這病是因我而起,可我不想愧疚,”趙樂瑩看向他,“我也不希望你再愧疚,我們之間,已經互相虧欠太多了,所以儘快好起來,可以嗎?”

傅硯山定定看著她,眼圈逐漸紅了。

“傅硯山,彆讓我難過。”趙樂瑩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閃過一絲痛苦。

傅硯山猛地將她抱進懷裡,用力到仿佛要將她折斷,一寸一寸鑲進自己的血肉裡。

“好,我會好起來……”傅硯山儘可能忽略心口的痛楚。

趙樂瑩將臉埋進他的胸口,很快便暈濕了他的胸膛。

眼淚浸入傷口,針紮一樣的刺痛竟緩解了傅硯山原本的痛楚。

許久,兩人都冷靜一些後,傅硯山緩緩開口:“義父他……”

“他走的時候跟我說,彆內疚,彆難過,彆……不要你。”趙樂瑩彆開臉,聲音微微發顫。

傅硯山垂著眼眸,雙手顫抖著將她抱得更緊。

將趙樂瑩哄睡,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傅硯山一瞬不動地盯著她看,仿佛隻要自己稍微走神,她便會消失。

她今日說的這些,並沒有半點證據佐證,可他卻每一個字都相信。兩個人曾經相處了十年,那十年的影響實在太深,深到隻要有心分辨,便能輕易看出真假。

想到這些年自己對她無端端的恨,他的心口又開始疼,右手也習慣性地覆在上頭,正要以疼止疼時,他驀地想到方才答應趙樂瑩的話,於是硬生生將手收了回去。

三年多的心病,並非能一日好全的,他雖克製住了伸手,可心口還是疼的,且有越來越疼的趨勢,為了轉移注意力,他隻能轉身出門,結果一到院中,便看到阿瑞正蹲在地上玩泥巴。

他局促地走上前去:“阿瑞。”

“嗯?”阿瑞抬頭,看到是他後歪頭,“你不是病了,怎麼跑出來了。”

傅硯山頓了一下:“你今早不還在生我的氣?”為何現在突然不氣了?

阿瑞一臉無辜:“那是今早。”

傅硯山看了一眼天空,發現已經是晚上了,於是短促地笑了一聲,心口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叔伯。”阿瑞喚他。

傅硯山低頭看向他:“怎麼?”

“你放我和娘回去吧,我爹很想我們。”阿瑞說。

傅硯山蹲下與他平視:“你爹……對你好嗎?”

“好,對娘也好,他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阿瑞不太明白最後八個字的意思,隻是先前經常聽人說,於是記住了而已。

傅硯山眼底閃過一絲怔愣,再想到趙樂瑩和裴繹之平日的相處,手指不知不覺掐進手心。

殿下沒有理由騙他,他們的確是盟友,阿瑞也不該會騙人,所以他們之間……傅硯山克製心緒,不敢再多想。

可越不想,便越忍不住想。三年多,一千多個日夜,足以改變很多事,而殿下最艱難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裴繹之,兩個人朝夕相對,又彼此欣賞,當真最後隻有盟友關係?

“叔伯,叔伯。”

阿瑞又叫,傅硯山猛地回神:“怎麼?”

“你考慮好了嗎?”阿瑞小大人一樣問。

傅硯山嘴唇動了動,喉嚨有些發乾:“同爹……叔伯留在南疆,不好嗎?”

“不要,”阿瑞趕緊拒絕,“我要回京都吃糖葫蘆。”

“南疆也有糖葫蘆。”

“我隻要京都的糖葫蘆,”阿瑞不高興了,“也隻要阿爹。”

他是很喜歡叔伯,也總是想親近他,可心裡最喜歡的還是阿爹。

傅硯山定定看著他,許久苦澀地笑了一聲。

阿瑞覺得今日的他有點奇怪,便搬起自己的泥巴塊跑到另一邊玩去了。傅硯山靜靜地跟著他,直到他累了才將人抱進屋裡。

趙樂瑩翌日醒來,睜開眼睛便看到傅硯山坐在床邊。

“……你一夜未睡?”趙樂瑩無言。

傅硯山看著她:“你一定要走?”

趙樂瑩頓了頓:“是。”

“若我不答應呢?”他啞聲問。

趙樂瑩心下一沉,突然不知該說什麼了。

不會……賭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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