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臨跳進窗,一眼瞧見窗下的屍體,眼睛並未向帷幔方向瞧一眼,彎腰扛起一具屍體,準備跳窗出去——京都城內不乏河流,也有汙臟的死水區,將屍體扔進去,短時間內不會有人發現。
芙蓉推開身上沉重的軀體,掀開帷幔,顧不上將衣衫整理齊全,低聲道:“樓後院有枯井,扔去那裡不會有人發現。”
這個主意不錯,沉河乃是無奈之舉的下下策,能扔進枯井更好。溫臨抱起屍體,跳窗而出,循著回春樓的地形,很快在後院找到一處雜草叢生的荒涼之地,夜深人靜,此處陰氣森森,遠遠便瞧見一口枯井屹立廢墟之中。
溫臨幾乎不用瞧,就猜到枯井裡有何東西,憋著一口氣,將屍體扔下去,轉身,離開,一氣嗬成。
身後傳來一聲悶哼,似是□□相撞。
溫臨腳步未停,極速去搬運第二具屍體,如此重複六次,扔下最後一具秦媽媽的屍體後,他凝視著沉寂的井口。
默默道,抱歉,先如此讓你們在九泉之下相見,等事態平息再來給你們燒紙錢,替你們安葬。
溫臨離開回春樓時,天際破曉,強烈的陽光穿透雲層投向大地,喚醒沉睡中的京都,回春樓的姑娘們送走昨夜留宿的恩客,反而正式進入睡眠時刻。
王公子在細微的嘈雜聲醒來,宿醉的記憶洶湧而至,白銀一萬兩,新婚,初夜......這時,耳邊想起一聲嬌媚,“王公子,你醒了?”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就在昨夜,這聲音叫得他渾身酥軟,有幾個片段在腦海中翻出,兩人顛鸞?倒鳳?然後?
芙蓉將一杯清水送到王公子嘴邊,王公子就著佳人送的水喝下去,背靠床柱,手撫上佳人光潔的後背,模樣有些意猶未儘,“芙蓉,昨夜好像?”
芙蓉嬌笑一聲,伏在王公子的肩膀上,輕聲細語一番。
佳人溫和的氣息吹在耳畔,王公子心神一蕩,哪裡還能計較芙蓉說了什麼,撫上一雙細滑白嫩的柔夷,“好,公子聽芙蓉的,今夜再來,絕不飲酒。”
芙蓉嬌嗔一眼,點一下頭,“奴家今日好好休息,隻等公子夜裡再來。”
王公子不做懷疑,起身穿上衣服,移至回春樓門口,在佳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離開回春樓。
芙蓉將臂彎處的披帛拉上肩膀,款款轉身,這時,樓上一姐妹發出驚疑之聲,“媽媽呢?怎麼一早上沒見著媽媽?”
有三兩姐妹方才送完客人,正準備回樓上屋裡,聽到這,也四處張望,一人道:“好像是一早上都沒見著人。”
沒有人發現同時消失的還有五名打手,未免有人注意,芙蓉揚聲道:“昨夜出去辦事了,咱們都去睡覺,彆等媽媽回來,見姐妹們臉色不好,又要發火。”
這話提醒了眾人,媽媽脾氣不好,若是壞了臉色,得罪客人,不僅將到手的銀子往外扔了,還得買更貴的胭脂彌補,準沒好果子吃。
再者,芙蓉一直是樓中第二台柱子,手段卻了得,平日媽媽都敬著她,雖然不知她昨夜為何會突然開始接客,但從媽媽的態度上看,暫且還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走走走,睡覺去。”
“這左少爺昨夜可折騰死本姑娘,不跟你們說了,再會。”
大堂內一哄而散,柳月梅站在二樓,居高臨下看著芙蓉,眼裡閃過一抹沉思。芙蓉上樓,回屋的途中經過柳月梅身側,柳月梅手持羽扇,香肩外露,攔下她,道:“昨夜感覺怎樣?”
芙蓉回望:“你說呢?”
柳月梅輕笑,上前一步,伏在她的耳邊,道:“我說,你什麼也沒做。”
芙蓉笑容淺淺,微抬眼眉,“向媽媽揭發我?”她手指玩弄落肩碎發,不等柳月梅回應,柔聲道:“想守住頭牌的位子,嘴巴就放嚴點,眼睛放鬆點。”
柳月梅笑容漸漸收起,輕哼一聲,轉過身子,扭著細腰離開。
“一萬兩而已,本姑娘初夜可是直接賣了五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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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府西苑。
溫沅芷坐在妝奩前,碧玉為其梳發,抹上桂花精油後,盤上高高的發髻,顯得她脖子修長,端莊貴氣。
江澧蘭一早過來等候,盤腿坐在內室臨窗前的書案邊,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那是方才溫沅芷不想讓他太過無聊,將自己床頭的一本閒散文集丟給他。
她態度似有若無的強硬,就是要他看,免得等得著急,他急,她也跟著急。
葛老太君的壽宴,京都各府的貴婦小姐都會參加,盛裝打扮在所難免,溫沅芷雖不想與他們爭奇鬥豔,但也不想落了下風,且今日她是作為女眷出席老太君壽宴,自然著女裝,女裝繁複,必得好好弄一弄才行,焦急不得。
溫臨回來複命,溫沅芷沒有選擇等到壽宴結束,而是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