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1 / 2)

武安城。

此地早在四年前就被秦將王齕攻下,長平與邯鄲一戰基本消耗了趙國大部分青壯,隻是武安本就是交戰之地,當地百姓反倒是熟悉了戰時生活。

久之,也逐漸有商販來往。

不過此地雖被秦軍占據,趙秦兩國卻未曾正式遞交國書作出分割,加之秦軍進攻邯鄲,也就未曾對此地上心。

百姓早就麻木,對自己是哪國之人並不在意,隻要有吃有田種能活下來,他們根本就不會去想彆的。

可惜,就是這樣的日子對他們來說也是奢求,家中的壯勞力早就被一次次征兵帶走了,地裡每年產出也隻夠這幾口人的口糧,以至於此地幸好是個三不管的地方,才讓他們能喘口氣緩緩。

趙誠帶著車隊護衛行至在這塵土飛揚的路上,後麵車上是這幾日采買來的物資,不多卻引得路邊人頻頻側頭。

若不是四周布滿了滿臉肅殺之氣的護衛,隻怕還真的會有膽大之人見財起意。

趙誠兼程而來,恰巧在路上遇到了剛剛往返鹹陽的商隊,更巧的是商隊裡還有之前他們仛去鹹陽送信的,當即趙誠就準備落腳好好招待一番。

“誠兄客氣。”那位是個衛國商人名卓,得益於呂氏,他們在秦國行走方便了不少。

然秦律對行商苛刻,衛卓沒停留太久就準備往返,途徑武安,若非是在此處遇到趙誠,就一路往韓國去繞回到衛國。

“信件已然送到,不過在下走得匆忙,未得到回信。”

“客氣客氣,此前托卓弟送信已然是不得已之舉,豈敢要求更多。正愁找不到機會多謝卓弟一番,隻能借著此處略儘一份地主之誼。隻是從秦直接往衛更是方便,又何故繞到來了武安?”

“秦王對韓魏出兵,縱然是想走也走不了。”

衛卓飲了一樽酒,搖了搖頭,“這國與國邊境之地本就多摩擦,誰成想秦王剛遷九鼎不久就大肆興兵了呢。”

“著實是奇怪。”趙誠點點頭,“不過這些事與吾等也是無甚關係,還多虧卓弟提醒,本想著要去韓國,如此還是安分些好。”

“合該如此。”

衛卓點點頭,天下誰人不畏懼秦王之名,雖說行商本就有危險在,可若要謹慎,是如何做也不過分的。

趙誠去韓是假,探聽消息是真。

第二日兩人互相辭彆,便分開兩道。

路上幾乎沒做停留,就直奔邯鄲而去。

而幾乎是同時,新任的燕太子丹作為質子,車架也緩緩駛入了邯鄲城。

各國間交換質子可謂是稀鬆平常,為表誠意各國太子是最合適的人選。

燕質子入趙,趙太子卻是在秦。

但凡事總有例外,譬如秦。

自悼太子在魏亡故、安國君成為新太子後,秦就未曾派公子質於彆國,若非此前與趙對戰秦敗了一次,就是嬴子楚這等太子的不受寵的公子也不會來趙為質。

“要說這秦質子出逃也弄出了好大動靜,就連秦質子兩歲大的兒子和夫人也沒能抓住,弄得趙王臉上好一陣無光呢。”

剛才驛館落腳,燕丹身邊的侍從就將沿路打探來的消息儘數說與燕丹聽,言語詼諧倒是讓燕丹有些失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燕丹現今也不過才十歲,正是對各種趣事好奇的年紀,開口就追問起來。

“趣事何止是這一點,逃了兩年這秦質子的夫人和兒子也出現了,而秦滅周破了五國聯軍,趙哪裡又敢像此前那樣對這母子二人,就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麼說那小孩現在也在邯鄲?”

“可不是呢,他隻是他身份如此可不招待見,要不是不怎麼出門,隻怕是早就與邯鄲這些世家鬨出事情了。”

“原是如此。”

燕丹點點頭,稍作了解卻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他來趙還有任務在身,其他事情聽個樂子也就算了。若是秦質子在此地他還有興趣上門拜訪,這小孩——就算了。

然而這世上有些事情還真的不能多想,這廂他剛覺得聽過就罷,卻不想第二日他就被直接找上了門。

聽著仆從的回稟,燕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秦質子夫人與其子求見?”

仆從點點頭,“可是要回絕了?今日還要拜見趙王遞交國書,總不能讓這些不相乾的人耽誤了工夫。”

“嗯,那便回了——等等,既然前來拜訪,總歸要去看看才好。”

燕丹卻臨時改變了主意,左右時間還早,見見也無妨。

趙姬母子似乎是等了不少時間,燕丹入眼便見著一位略顯躊躇的美婦和隻消看一眼就能感覺到他身上陰鬱氣息的小孩。

小孩長得倒是可愛,隻是有些消瘦,膽子似乎也不大,見他來快速警惕得往他這裡看了一眼,又低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敏銳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