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愚人一無所有(十四)(2 / 2)

發覺母體的體溫正以不自然的速度上升,六號倒是起了興致,覺得十分有趣。

人的鼻子並不靈敏,它卻能清晰嗅到空氣中逐漸增多的費洛蒙氣味,對六號來說,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香氣,使它充滿饑餓的食欲——但也不完全是食欲。

他聞起來就像乾淨的雨水,掐斷的青草,還有蘋果花,它想。

母體的皮膚薄嫩,內臟柔弱,可是又香香的。六號含著徐久,就像含著一塊多汁的糖果,舍不得咽,更舍不得吐。就在它打算做點更過分的事……譬如溫柔地咀嚼一下人類,或者再稍稍擠壓一下,讓他發出驚慌失措的小吱吱聲時,地上的主管緩過勁來了。

他固然摔得不輕,讓六號把他的膝蓋骨鞭得錯位,不過,憤怒和受辱的感覺就是最好的刺激劑,一個趾高氣昂慣了的上位者,是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在低於他的人麵前出這麼大的醜的。

主管用電棍當拐杖,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費力地喘著粗氣。六號看也不看,口腕接著在地上一甩,一下便將電棍彈得飛起。

驟然失去支撐,男人的鼻子重重磕在地上,飆出一管血。還不等他喊痛,電棍被他的身體沉重一墊,順帶墊開了高壓電開關。隻見白光劈啪閃耀,曲張的電弧流遍全身,主管瞬間爆發出波浪起伏的,殺豬般的嚎叫,整個人在地上抖出了高速震動的模糊特效。

徐久:“……”

其他人:“……”

這下,更沒人敢上去搭把手了。在場的清潔工麵麵相覷,眼睜睜地看著主管搖曳著碩大肥美的身軀,在地上花枝亂顫了一分多鐘,徐久才喊了句“快救人”。

刹那間,幾十根拖把杆紛紛如大雨落下,帶起陣陣呼嘯的殘影……所有人都一窩蜂地湧上去,從四麵八方狂戳上司橫陳的玉體。如此奮不顧身地搶救了兩分多鐘,總算把主管和電棍戳得分離開來。

“呼,累死。”

人群中,徐久擦了把腦門上的汗,想放聲狂笑,又不能被監控拍到,憋得十分辛苦,以至於在臉上呈現出了一種若有所思的,堅忍的神情。

“是啊,還挺累的。”

“對對,救人真是體力活。”

眾人異口同聲地應和,彼此謙讓地連連點頭,全然不顧主管還癱在地上,人都被電得漏液了。

“喂,”趁此機會,徐久小聲問,“他們怎麼看不到你啊?”

聞言,六號伸出口腕,柔和地摸了摸他的眼睛。

“乾擾,偽裝。人類,太相信肉眼。”它說,“你不一樣。”

聽了它的回答,徐久半懂不懂的,還沒來得及追問,從監控中心看到異常的值班警衛終於姍姍來遲,趕到現場。

“這是怎麼回事!”幾名警衛手持警棍,厲聲嗬斥道,“你們要造反嗎?!”

“不是啊長官們!”清潔工們理直氣壯,七嘴八舌地反駁,“地上滑,主管摔倒了……”

“他摔得好嚴重喲,自己把電棍打開了……”

“……我們再不救他,人就要電死啦!”

“我們也是好心辦好事……”

警衛被纏得沒辦法,事實也的確如此,監控都看得清清楚楚,主管暴起打人,沒想到會滑倒摔跤,想撐著站起來,卻不慎打開了電棍的開關……聽上去確實很不可思議,但巧合就這麼發生了,隻能算他自己倒黴。

而這些清潔工固然有借機報複,泄憤之嫌,可也確實救了頂頭領導,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