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謝禎忽地心頭一緊...(2 / 2)

向,完全就在他們想與不想之間。

思及至此,謝禎隻覺後怕。

一個皇帝,要查明大臣貪汙的六萬兩白銀的去向,竟是會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

何等可怕?

謝禎忽地看向蔣星重,眸光定格在她麵上。她沒有看他,而是擰眉看著地麵,似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見她沒有發覺,謝禎便繼續看著她,眼底竟流出一絲感激之色。

此番若非蔣星重指點,他豈不是就會犯下登基後的第一個大錯,徹底卸儘宦官職權,放任文官集團牽製他本人。

思及至此,謝禎不由向蔣星重問道:“蔣姑娘,在你的夢中,景寧帝卸儘宦官職權之後,百官諸臣是不是極儘盛讚?”

“是啊。”蔣星重毫不猶豫地點頭,看向謝禎道:“這算是狗皇帝辦的為數不多的好事吧。可他四年後還會重新啟用宦官。這狗皇帝,常常這般朝令夕改,以後你會見識到的。”

謝禎聞言抿唇。

果然是百官諸臣盛讚。有利於他們的事,他們能不盛讚嗎?

若非蔣星重上次的話點透他,他恐怕還會陷在根除宦官乾政的迷霧裡,又會因百官的盛讚,將此當作不錯的政績。

所以在蔣星重的夢中,他直到四年後,方才重新啟用宦官。

景寧五年亡國,想來那時已經晚了……

謝禎看著蔣星重,眸中漫上一絲疑惑之色。

蔣星重方才說,清洗宦官舊臣,算是他辦得為數不多的一件好事。

她看起來,好像也是被百官的盛讚給迷惑了,會認為這算是一件好事。她似乎隻是因為那個夢,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但是並不清楚這些事為何會發生。

這一刻,他忽地很想告訴蔣星重,他沒有朝令夕改。最有可能的,便是那時的他,方才意識到昨夜就意識到的一切。

但他不能說,隻能任由蔣星重繼續誤會著。

謝禎微微垂眸,輕歎一聲。

不過胡坤的那六萬兩銀子,也讓他意識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蔣星重夢中的一切,並非既定,可以改變。

如此,便好……

而就在這時,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蔣星重,轉頭看向他,神色間隱有遺憾,對他道:“言公子,委實抱歉。我方才回

憶了許久,我的夢中,當真沒有江南官員相關的事。在我夢中,胡坤六萬兩銀子不知去向,而邵含仲貪腐的銀兩,則是景寧帝駕崩後,方才被土特部抄出。”

謝禎聞言點頭,看來是事情已經發生改變,所以不曾出現在她的夢中。既如此,江南派係的事,他便自己查吧。

念頭剛落,一旁的蔣星重忽地一笑,眉眼彎彎,語氣也變得格外輕快,對他道:“江南派係不重要!咱們一心準備咱們的事便是。待日後起事,什麼這個提舉,那個提舉,都不是問題,整個朝廷都得給它掀翻。”

“嗬嗬……”謝禎聞言朗聲笑開,神色間滿是玩味,配合著道:“好好好,就依姑娘所言。”

蔣星重亦是朗笑,心情極好的模樣。

謝禎側頭看著身邊蔣星重眉眼彎彎的笑意,一時隻覺自己一定是瘋了!竟這般陪著一位姑娘,言笑晏晏地談論著怎麼推翻自己。

二人笑了一陣,蔣星重收了笑意,問道:“景寧帝可有再提裁撤官驛的事?還有陝甘寧的流寇,現在怎麼樣了?”

謝禎正好也想和她聊聊關於陝甘寧流寇的事,見她這般問,便也正了神色,對她道:“朝中我有幾個交好的官員,前些日子早朝我們幾人聯合上奏,已阻止陛下裁撤官驛。”

蔣星重鬆了口氣,歎道:“那就好,那就好。”

說著,蔣星重皺眉,語氣間也苦巴巴地對謝禎道:“我上次隻告訴你要阻止景寧帝裁撤官驛,但是沒告訴你緣故。我現在就把關於陝甘寧流寇的事,詳細說與你聽。”

謝禎就是要問這個。

他“嗯”了一聲,忙俯身側耳,認真聆聽。

蔣星重也朝他湊近了些。一時間,倆人臉與臉之間的距離,隻剩兩個拳頭。

但滿心國事的兩個人,對此竟渾然不覺。

蔣星重對他道:“陝甘寧的流寇,未來會成大患。尤其以韓守業、孫成棟兩位反王最為強勁。”

謝禎聞言蹙眉,反王?陝甘寧的流寇,竟是會發展到稱王的地步?

韓守業他知道,招降之後複叛,現在朝廷軍正在追擊。可這位孫成棟又是誰?

不等謝禎發問,蔣星重接著道:“這孫成棟,就是供職於甘肅某官驛的管事。若非景寧帝裁撤官驛,他就不會失業,陝甘

寧大旱,地又種不成,朝廷窮的賑災糧也跟不上,他隻能淪為流寇。未來大昭內憂的局麵,這二位‘功不可沒’。”

蔣星重說罷,歎了一口氣,對謝禎道:“按理來說,你我應當放任流寇壯大,未來起事之時,正好牽製景寧帝的朝廷軍。但是我又想了想,我的夢隻有未來五年的事,這二位後來有沒有打退土特部,最後這天下是歸了誰,我並不知曉。所以我不知這二人深淺,若是貿然放任他們壯大,一旦日後威脅到你,那就得不償失了。”

蔣星重接著道:“思來想去,還是阻止得好。左右未來大昭與土特部戰爭不斷,土特部也會拖著朝廷軍。”

謝禎聽罷,對蔣星重道:“這次流寇不會壯大,前幾日陛下宣召戶部官員入養心殿議事,提及賑災一事。邵含仲一百二十萬兩白銀入了國庫,陛下會加大賑災力度。”

還有蔣星重給他的貪官名單,這些時日,他也會一個個找借口辦了,便不會再有國庫空虛的掣肘。

蔣星重聽罷,歎了一聲,蹙眉道:“景寧帝優柔寡斷,處置流寇時,太過心慈手軟。若他果斷些,手段強硬些,景寧四年和五年那兩年間,大昭也不至於腹背受敵。”

謝禎聞言低眉,繼朝令夕改後,他又多了個優柔寡斷的評價。

他隻是覺得,流寇亦是大昭百姓,因旱災而起事,是他們的無奈,他並不願對他們趕儘殺絕。

他早就想好了對策,先賑災招撫,若還是不成,便叫趙翰秋以雷霆手段除之。他沒有優柔寡斷。

念及此,謝禎對蔣星重道:“或許景寧帝對待流寇的政策並無大錯,遺憾隻是遺憾在國庫空虛,未能安撫好民心。”

說著,謝禎眸中閃過一點晶亮的光,對蔣星重道:“但好在現在國庫有錢,他能賑災安撫百姓。”

蔣星重衝他挑眉道:“大昭的官員爛成這個德行播下去的賑災款項,你覺得有幾個子兒能到災民手裡?”

謝禎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對她道:“我就在戶部,這次我會嚴密監察把控此事!”

蔣星重聞言一笑,望向言公子的眼中,滿是讚許。

方才聽他說,便是連北鎮撫司都有他的人,當真是相當有手段了。

蔣星重清脆地“嗯”了一聲,笑著道:“我相信你!”

這般誠摯的信任,清脆悅耳的聲音,謝禎不由一笑,轉頭看向蔣星重。

四目相對的瞬間,謝禎忽地呼吸一緊。他這才發覺,他竟和蔣姑娘臉貼臉離得這般近。

蔣星重自然也覺察到了異樣,幾乎是謝禎臉色微變的瞬間,蔣星重也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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