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49.

阿黛爾坐在房間窗口前,眼神裡是掩飾不住的煩躁。

在這份焦慮之中,還有幾分的迷茫和歎息,她確實為眼下的發展感到無比驚愕。

窗簾的事情確實不算是什麼大事情——

按照原本府上的安排來說。

公爵府的主人裘拉第公爵本人日子過得相當富庶,和許多貴族一樣,都有比較少奢侈的生活習慣。

實際上,府上的這些窗簾、桌布等裝飾,尤其是常用餐廳房間地方的布局安排,幾乎每幾年就會略微修正變動一番,以前公爵還年輕一些的時候,他幾乎年年都會在社交不那麼頻繁的冬季裝修莊園。

直到阿黛爾生病嚴重,無法忍受那些裝修的聲音,又不喜歡也不方便搬到其他的莊園休養居住,這樣的不停改造才漸漸地停止下來。

某種程度上說,公爵父親是個很有意思的富有拆家精神和旺盛創造力的人。

說回這次的事情,原本這確實隻是一件小事情。

按照公爵府往年的習慣,基本上每年都會更換幾套新的窗簾、桌布等,不僅僅是順應季節和房間布局的需要。

基本上,每一套東西隻會用上一個季度,不會超過兩年時間,也就是說,做出來的一套哪怕是天鵝絨的窗簾布,也隻會用上最多兩次,掛上一共三五個月的時間。

除非是主人家非常喜歡的一套,比如有一套玫瑰紅色的天鵝絨窗簾,是掛在臥室用的,因為是曾經的公爵夫人非常喜歡的一套,所以至今仍然會被謹慎地使用在主臥裡,每季度會小心地拆卸下來清洗,然後重新掛上去。

也有很多房間,出於種種原因,並不掛窗簾,畢竟沒有人呆的房間布置那麼好也是積灰,越是好看的窗簾沒有人看也沒有什麼“獨美”的價值。

隻不過公爵父親如今並不住在那一間有玫瑰色天鵝絨窗簾的主臥房間裡,如同阿黛爾有三個不同位置的臥室,公爵父親亦是想睡在哪裡就睡在哪裡,有很多的房間可以睡。

也許是睹物思人,他並不怎麼住在曾經和妻子居住過很多年的那間房間,反而是在一樓另一對角位置,重新布置了一個主臥,距離一樓書房辦公地點也並不遠。

按照公爵府這種奢侈的開銷來看,如果隻是壞一塊窗簾,還真的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畢竟用的次數有限,很多時候就直接棄置一邊了,和丟了也沒有什麼差彆,被老鼠咬了或是被小蟲子蛀蝕了,也不會多在意。

但是,偏偏是這一套,偏偏是阿黛爾非常看重的,需要在晚宴之前布置上來,和餐具搭配成套的一套東西中沒有替代的一件。

這塊是大麵料的棉質窗簾,選棉料是為了保證上麵的飛鳥和飛魚的圖案能夠以最方便的方法繡上去,是的這些圖案是裁縫手繡的,而不是機器縫製的。

還剩下了一些布料,上麵也有圖案,但是……

餘下的布料不適合做壞掉的窗簾的替代品。

做窗簾要大麵料,最關鍵的是要和另外幾塊窗簾紋案相匹配,保證最大麵積地展示上麵精致的雙麵飛魚飛鳥花紋。

一套有六塊這樣的窗簾布,沒有第二塊一模一樣的剩餘備用,而餘下的布料也不足以同時做六塊直接替換掉原來的,更不用說花樣也不夠好看,隻有月桂條紋過分單調或是中心的飛魚飛鳥圖案殘缺,不夠美觀。

阿黛爾一瞬間幾乎以為這是什麼針對她的陰謀了。

想讓她的晚宴失敗,讓她的準備出現一些瑕疵——

當然沒有這塊窗簾,轉而全部替換成其他風格的新窗簾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沒有這樣一套完整合適的窗簾可以和餐桌布搭配,更不用說和餐具匹配了。

阿黛爾簡直如鯁在喉,尤其是因為這段時間的小聚會,她的許多友人已經知道府上準備了希臘元素的裝飾來招待晚宴,雖然這點窗簾問題不足以讓他們對她產生懷疑,但阿黛爾心裡總還是有些不舒服,隻覺得不夠完美。

但後來,她驚愕地從管家那裡得知——

這居然是正常的損耗。

是的,沒錯,窗簾布的損壞確實十分不幸,尤其是這是主人家需要用的。

但布料的開裂,窗簾等的日常損耗確實是占府上的一大開支。

阿黛爾之前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她隻是看過了收支表,知道公爵府在這一項目上有比較誇張的開銷,但想到這年年換新、又是公爵父親自己提出的要經常換換家具風格,她便也沒有過多插手。

她才回來多久的時間,甚至到現在都沒有過完春季,不到第一個季度的彙報整理的時候,就算是到了彙報時間,她作為一個管理如此大莊園的貴族小姐,也不會一項項地去親自檢查淘汰下去的窗簾布。

正是因為窗簾布的換新,誤導了她的思維,再加上貴族奢靡的風氣會儘可能地避免使用舊物,讓人認出來的話會懷疑是否府上經濟水平不好,可能是破產,才要使用以前用過的東西來充場麵,所以她沒有仔細地去追究那些被廢棄的窗簾的結果和狀態。

她是真的以為那些隻是被收容在了儲藏室,也許也有一部分損壞,比如常見的銳物勾絲、燭火燒了洞,線頭鬆口了或者其他問題,但大部分應該隻是作為舊物被棄用放置。

這些被廢棄東西的處理也很有門道,這是阿黛爾還沒來得及接觸到的部分。

大部分時候這些舊物都不會被二手賤賣,它們隻會被送出去或捐出去,總之不能把曾經大把金錢買回來隻用了一兩次的東西以“會有金錢回饋”的方式處理,那同樣會被懷疑是經濟出問題了。

畢竟按照時人想法,隻有缺錢,才會想要典當,才會想要賣東西周轉。

但是現在,阿黛爾知道了,這些被府上原本就應該走手續被淘汰下去的窗簾布,有一部分居然是真的“不能用了”才被“淘汰”的,而不是為了適應新風格,於是被“換”了下去。

“這怎麼可能?”

阿黛爾聽到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

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誰能想到買回來的窗簾居然會因為各種質量問題而用不滿幾個月——

當然了,這一次的更絕了,居然一次都沒有用上,就直接開裂了。

因為這是一件非常嚴肅而嚴重的事情,於是管家的調查比之前的要更加迅疾。

但其實事情本身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複雜,簡單來說,這就是正常損壞。

是的,就是布料質量不行,直接被撕裂開來了。

因為這批窗簾桌布非常重要,以至於傭人每個人都十分重視。

負責清潔這些的是一個比較有經驗的老女傭和一位年輕的新手女傭。

兩個人在此前負責此類清潔工作中都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

如果一定要追究什麼特殊的地方或是怪罪某人,負責洗這塊窗簾布的年輕女傭有一些直接責任。

然後這些布料前後清洗過兩次,兩次為了謹慎,都用了刺激性比較強的洗滌劑,阿黛爾不太懂這方麵的知識,但是根據呂德太太所說,為了確保清潔,她們是用了強力的洗劑,然後熏噴了重香料上去。

因為阿黛爾不喜歡太重的香料味道,於是他們在做了這個工作之後,不得不把他晾在外麵散味道,大概這樣又讓它們曬了幾日。

以前這麼做,都沒有出過問題,當然之前也沒有鄭重到又是清潔兩遍,又是強力洗滌,又是噴香料,又是晾曬去味。

大家其實都很緊張——

不僅阿黛爾自己作為公爵小姐的主人家緊張,其實每一位傭人因為太久或是根本沒有做過類似鄭重對外接待賓客、又因為不太熟悉新主人的規則而略有焦慮。

之前因為犯錯被趕出去或是被罰的傭人還曆曆在目,通常他們是不敢怨恨的,就算怨恨也沒有用,於是隻敢更為儘心地做事。

好在無論是公爵還是公爵小姐,他們兩個都不是性情殘暴的主人,不會虐待、毆打傭人或是奴隸,這大概是不多的寬慰,卻並不妨礙大家去試探阿黛爾的新規則和底線。

原本是想要好好完成這個新工作的。

所有人都相信洗滌的兩個女傭是好心,工作也算得上仔細了。

結果今天收下來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動作過大,在收窗簾的時候,可能有了一點“拉扯”的行為,以至於一下子那個沒有刺繡的地方裂開了。

又因為窗簾布本身一塊就比較重,在從架子上取下來的時候,已經不是平衡的,有了重力讓它順勢下滑,結果現在有了個撕裂口,在下滑的力量和女仆拉住的兩個力量之下,裂口更大了一些,直接被扯到了有刺繡的地方,把飛鳥和飛魚花紋扯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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