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1 / 2)

絕色嬌寵 晚亭風 11119 字 4個月前

蘇英坐在馬上, 凜冽的寒風一直吹著他們的戰袍,神機營架好了火銃等器具, 戰事雖然激烈, 但對於蠻子軍用人肉堆出來的戰術而言, 凡胎**怎能與火器抗衡?

蘇英揮手, 士兵們根據他的吩咐, 指哪打哪,前方已經被火/藥炮台等轟得一個一個窟窿。

論說打成這樣了,對方也該明白無法和大孟朝的這些火器較量。然而蠻子軍們還是負隅頑抗,並不打算繳械投降。

姚宗平早就察覺出不對勁了,蘇英也在其後發現哪裡不對勁, 可能對方的軍營裡,已經出現了他們大孟朝的叛徒,若非如此,怎麼能夠每次都能提前預知他們的戰術?

起先蘇英誤以為是藺紹安在搗鬼,可能他根本沒有死, 可能他已經成為對方的戰俘,為保命而將大孟朝的秘密供出。

甚至已經猜測出,隆寶帝究竟會派哪些將領過來指揮戰事。

每個將領又有每個將領獨特的打法以及習慣, 比如他蘇英,喜歡直接猛攻,姚宗平喜歡側翼夾擊, 藺偵仲則喜歡埋伏突擊。

所以當他看到對方的軍隊裡, 帶頭的竟然是紀涼州, 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甚至覺得好笑。

當初的雨夜一劫讓他給逃了,身邊二十多個兄弟無一生還,這筆賬蘇英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和他算,今日終於可以名正言順與他麵對麵較量。

蘇英直接奪了身邊一個人的火/槍,對準他的胸口就準備進行射擊!

紀涼州待在也先族人身邊,依然是他出征時的模樣,甲胄在日光的照耀下,泛出森森的光芒。外黑內紅的披風係在身上,冷冽的寒風中不斷翻飛。他勒著馬匹上的韁繩,兩軍交戰當中,距離蘇英他們極遠。

炮台不斷地在前方轟炸,一會兒就瞄準了他們,彈藥一旦落到地麵,掀起的塵土飛揚還有劇烈的風暴,都能將附近待著的人震開好幾米遠。

紀涼州坐在馬上,紋絲不動,他還是那麼英俊挺拔,眼眸裡神色淡淡的、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姚宗平還有些猶豫,他身邊的一些士兵們也有些猶豫,甚至神機營的一方都不敢再繼續填彈藥。

蘇英已經將他定為叛徒,對著他,隨時都能扣動火/槍的扳機。他目光狠狠地盯向前方,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士兵們突然有些躁動了,蘇英趁其不備當即射出一槍,“砰——”的一聲帶了擦破蒼穹之勢往前穿梭而去。

一般人肯定是躲不了這一槍的,他以為紀涼州也一定躲不開,何況紀涼州一直坐在馬上紋絲不動,但蘇英很快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刹那,紀涼州從馬腹懸掛著的囊袋裡抽出一張弓,走獸壺裡也抽出三支箭,整整三支全部搭在弓箭上,彈藥飛向他的胸口,他似是料準了那個弧度,一邊騎著馬往前跑,一邊以一個極其刁鑽的動作,彎腰躺在馬背上麵,同時三支箭一起射出來,蘇英眼睜睜看著彈藥從他的身邊擦肩而過,紀涼州毫發無損,然後那三支箭,全部朝他的命門射過來。

蘇英在那一刻隻覺得手腳冰涼,心裡道了一聲“糟了!”,第一次對凶險的戰場感覺到害怕,如果不是身邊的士兵眼疾手快,把他從馬上拽了下來,很可能當時他就被紀涼州射出來的箭給殺死。

最後三支箭落到了地麵,萬幸沒有傷著人,蘇英卻一時間嚇得爬也爬不起來。

也先族的頭領待在紀涼州的身邊,眼瞧著這麼一個情況,表示很滿意,拍拍紀涼州的肩膀,當初紀涼州過來投靠他們的時候,他們也覺得可笑,自投羅網一個大孟朝的將領,說出去是真的有意思,還準備把他給殺了。

也先族族人裡,有部分為了互市方便,曾經學過漢語,與漢人們簡單交流沒有問題。

不過當得知紀涼州的爹,就是當初那個威震八方的紀廣以後,頭領當中有人相信了紀涼州,誰讓大孟朝的皇帝言而無信,確實是先利用了紀家人在先,後麵直接把他們趕儘殺絕?

但是要想加入他們,也得有條件,首先就要看看紀涼州的心夠不夠誠。

他說要替父親報仇,將大孟朝的皇帝還有官員們趕儘殺絕,也先族頭領就叫他先從做叛軍開始,主動打死對方的將領。

今日一見,紀涼州的身手果然不俗。

姚宗平長歎了一聲,看來叛變一事是真的了,本來人心複雜,不能太過輕易相信對方,七個月前,從紀涼州提出主動帶精英小隊探查敵情開始,他就覺得事有蹊蹺,沒想到那個讓士兵們把篝火全部滅了的夜晚,正是紀涼州失蹤的好時候。

蘇英已經沒有戰鬥的準備了。在戰場上麵,最要不得的就是產生懼怕的心理,他看了一眼蘇英,蘇英還沒完全回過神來,眼神呆滯,也難怪,剛剛從鬼門關裡撿了一條命回來,紀涼州三支破雲箭,把他的信念全部摧毀,怕是如今再強行上戰場,也隻會判斷失誤,以及消極對待。

姚宗平揮手一揚,示意今日先撤兵,難怪蠻子軍們如此厲害,久攻不下,原來真的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

這件事很快以急遞傳回京城。隆寶收到消息以後,大為震驚,滿朝文武也都震驚了,甚至是震怒。

這日早朝一直商議到午後,滿朝文武都餓著肚子,群情亢奮與激烈,有人上告,表情裡充滿了不屑:“陛下,當初微臣就說不能派這樣的人出去帶兵打仗,不說他有沒有這個能力,就說他是紀廣的兒子,獨獨這一條,他就不能夠去。”

有人站出來,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他附和道:“是啊,陛下,當年紀廣製造了叛國一案,他的兒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果然走了父親的老路。”

陶維也覺得可笑,不過他還是不發一詞。

剩下一些官員都在說,這紀涼州恐怕是真有心要反,說不定就是為了替父親報仇。隆寶的做法無異於為對方再送了一員猛將過去,是如虎添翼的行為。

官員們七嘴八舌說了一通,隆寶感到頭疼欲裂,何福守在他的身邊伺候他,見陛下的臉色慢慢不好了,想叫這些官員們都先不要說了。

說得最多的還是言官,都在批判隆寶此次的做法十分不妥,本朝的武將們不去信任,竟然將如此重擔交由一個文官。

不過兵部那邊的人也挺不滿,這是把他們也都罵進去了,也不是他們想身為兵部的官員,派兵打仗的時候,他們不去,難道這些隻會梗著脖子說三道四的文官們上去嗎?

事已至此,最後這件事爭執不下,一聲散朝之後,隆寶先被扶回去休息。

他立即想到位他舉薦紀涼州的人,讓何福把人叫過來。

早在急報傳來之後,淩霄已經知道他會有這樣的下場,閻鈺山也已經察覺出,其實他和紀涼州是一路人,漸漸開始提防他。把他召入宮中,可能是閻鈺山此生做的最大的錯事,事已至此,為時已晚,隆寶氣得從座上站起來,明黃色的龍袍微動,他拂袖怒指:“大膽,說什麼降世神兵,你這是叫朕故意送掉這大好河山!”

淩霄的表情很古怪,他現在心裡很平靜,像笑,又不是在笑。隆寶看不穿他的意圖,淩霄道:“陛下,事態總有個輕重緩急,還需稍安勿躁。”

說什麼稍安勿躁,他脾氣已經算好的了,若是其他的帝王,怕是二話不說已經將淩霄斬首。

他靜默地看了淩霄一眼,心裡很急迫、很浮躁。最終還是叫人把淩霄押入了詔獄裡麵,那裡是關押十惡不赦的罪人的地方,暫且留他一條命,看看到底要怎麼個稍安勿躁。

隻經過一天一夜,紀涼州成為叛軍的消息走遍大街小巷,似乎是有人想要打壓他到底,消息傳得太快,各個版本都有,連同茶館裡的說書人都在偷偷編故事隱喻。

顧雲瑤也於一天之後聽聞這個消息,鋪天蓋地的謾罵聲,不少人要掘地三尺,想把紀家的祖墳都挖出來,顧雲瑤放心不下,偷偷跑到紀府附近查看,紀府的門口圍堵了許多人,都是來砸場子的,什麼樣的人都有,男女老少。門口被丟了許多的雞蛋,紀府管事來開門的時候,激憤的百姓中,有人掄起拳頭就乾,不及拳頭探進來的一刻,管事趕緊將大門合上。外麵的叫囂聲幾乎衝破天際。

巡城的一些衛隊似乎也不管這件事,甚至會帶著刀在附近轉悠。

紀府裡麵還有一些小廝婆子,每天都不敢出門。

她忽然很難過,得知紀涼州還活著的消息的時候,瘋了一般的高興,隨之而來就是一盆冷水灌頭,怎麼也不相信紀涼州會叛國,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顧雲瑤偷偷在紀府的附近站了很久,直到桃枝覺得時候不早了,再看下去也幫不了什麼忙,把她又拉回了顧府。

回到顧府以後,她還是止不住的難過,怕紀涼州有個三長兩短,白日的時候,親眼所見,紀府門口懸掛的匾額,差點也被那些激憤的百姓們卸下來,可能遠在四川的靖王也已經得知了消息,還有尚留在侯府裡的譽王他們也知曉了一切。

隆寶本不想把皇弟牽扯進來,實在忍不住,譽王在京中,他把他召進了皇宮裡麵,兩個人徹夜長談,第二日顧雲瑤放心不下,特地到侯府裡瞧瞧情況,幾日不見,藺月彤好似瘦了整整一圈。

她也不相信那個孩子會搞叛變這種事,若說以往她不夠了解那個孩子,可譽王了解他,譽王還是他的啟蒙導師,教會了他許多做人的道理。

紀涼州不會忘恩負義。

再者,那個孩子若是以前沒有歸屬感,連生活了多年的王府都不覺得是家的話,如今已有大大的不同。

隻因為京城當中,尚有一個人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