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鎮北軍管製下,他們靠在嶺下養羊,嶺上種些粟米,平時還幫著衛所乾活掙幾文錢過活。
有衛所在,狄虜人不敢來搶羊搶人。
雖然生活簡陋,作為發配過來的罪民,這日子還勉強能熬過去。
可四年前,這裡換成宣威軍駐守。
那些兵老爺抱怨這裡日子苦,開始以折磨軍戶為樂。
軍戶的女人是他們的玩物,男人就是奴隸,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若有人敢反抗,就隨便找個逃跑的由頭直接砍頭。
在剛才狄虜人打上來時,這些宣威軍又逼著軍戶上陣,他們自己就想逃。
結果,軍戶直接開堡放狄虜人進來,駐守這裡的宣威軍全部被砍頭。
出現這樣的情況,大概是趙廷雷和趙燕驕都沒有想到。
他覺得宣威軍再不濟,也能撐住三天。
三天時間,足夠救援隊伍趕過來。
內外夾擊,上下合圍,被三弟驅趕過來的狄虜人就會被抓住。
這樣可以用最小代價消耗宣威軍和狄族力量。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有這樣的好運,恐怕連這群狄虜人自己也沒有想到。
哪怕已經在平涼堡,打退宣威軍的一次進攻,他們依然無法相信兩天前還在草原狼狽逃命的自己,會輕鬆占領一座武朝衛所。
會有火烤有肉吃,有女人玩,這些都是武朝人送給自己的。
欣喜之餘,又是仇恨、後怕,焦慮。
自己這群人是在逃命,躲在這裡不是長久之計,還必須想辦法回到草原去,去找回自己的部落和家人。
那是五天前的一個早上,天空中簌簌落著雪沫子,平昌部的冬牧草場上,牛群還沒出欄。
帳篷裡炊煙嫋嫋,擠奶的女人忙碌穿梭在牛群中,小孩子也忙撿拾著牛糞,一切都是平常的樣子。
可是,當一隊隻有十人,從頭到腳包裹著白色披風的騎兵出現在營地外的緩坡上時,這片寧靜被徹底打破了。
草原各部之間因為各種原因,時常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摩擦。
大動乾戈的事也不是沒有,所以每個部落的宿營區對出現在自己周圍的人都很警惕。
草原的狼群是牛羊的威脅,而人類最可怕的威脅還是人,尤其是像此時這樣出現的陌生人,
敵意已經寫在臉上。
女人們尖叫著將牛羊圈在一起,把亂跑的孩子拉在身邊,避免被受驚的牛群踩傷。
男人們則叫喊著,找到自己的馬,提起彎刀弓箭準備迎敵。
牧羊犬瘋狂吠叫著,驚得牛群亂跑。
平昌部隻是一個百人左右的小部落,除去女人孩子和老人,能上馬的男人隻有三十多個。
而對方隻有十騎,平昌部勝算很大。
麵對平昌部的慌亂,陌生的白騎兵們沒有趁亂攻擊。
而是在一個戴著綠鬆石耳墜的青年帶領下,駐立坡頂一動不動,等待著對方整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