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睜開了眼睛,銀色的流光從瞳孔間一閃而逝,又複暗沉。
他微微一笑。
怎麼說呢?從前有句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也並非毫無緣由的。
看來美麗的伊麗莎白公主又擄獲了一位來自教廷的心。
他這樣想著,胸膛裡的心臟卻驟然縮緊,以血族死屍一樣的身體卻感受到了徹骨的疼痛。頭暈,眼花。
薑晨掐緊了雕花木椅才沒有因此跌落下去。手中的羊皮卷砸到厚重的地毯上,沒發出一絲聲響。
身體裡還有一種意識,它不容許他去詆毀伊麗莎白。
他的眼睛因為痛苦而隱隱顯現出一種血紅之色。
他緊緊捏著椅子,想要冷靜下來。
壁爐的火焰燒儘的時候,他的確平靜下來了。
他的自製力不可謂不好,可是卻無法阻擋那樣的心痛。
原主的意識,還存在麼。
隻有提到伊麗莎白的時候,身體才會出現的怪異反應。
薑晨扣緊了指尖。
既然已選擇了消散,為何還要乾擾他的決定。
真是,不甘心。
已消散的人卻還想要來支配活著的存在。
那為何還要他來頂包!
黑暗的沼澤冒著腐臭的氣泡,幻珠卻詭異的浮在上麵。
不過此時,原本的銀色輝光消散了些,有一半黑色蔓延了出來。
美好的婚禮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得到執行。
這婚禮得到了全蘭蒂斯人的祝福。
神父為他們主持。
他站在華麗的教堂中央,抱著一本聖典。
賓客滿座,但沒有絲毫喧嘩。
他們的目光落到一對新人身上。
毫無疑問,這一定是他們一生中最英俊和美麗的時刻。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神父莊嚴肅穆的問他們,他問,“神明在上,請見證這一場莊嚴的婚禮。在婚約即將締成時,若有任何阻礙他們結合的事實,請馬上提出,或永遠保持緘默.”
全數緘默。
神父接著說:“我命令你們在主的麵前,坦白任何阻礙你們結合的理由.”
神父對新娘伊麗莎白說:“伊麗莎白·特魯尼公主,你是否願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儘頭”
伊麗莎白乾脆又果決:“我願意。”
神父又問新郎:“弗拉德·采佩什·蘭蒂斯伯爵,你是否願意這個女人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
采佩什看著伊麗莎白,不約而同就笑了,他清澈的聲音在神父耳邊響起,“是的,我願意。”
“你們是否都願意為他們的結婚誓言做證”
所有人都回答:願意。
根本沒有一個人反駁。
公主與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故事到這裡是美好的,但是故事總會有後半段,吟遊詩人們更樂於探究而非傳頌的後半段,
“他信奉著他的主
他也愛著他的公主
公主與信仰
忠貞的騎士終於要做出抉擇
他滿心焦慮
他如此為難
為什麼上天為給他這樣困難的考驗
他們已經變為一家
可美麗的公主卻不是主的信徒
教廷質問他
光明譴責他
愛與信仰煎熬著他
戰火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這是個逃避的機會
他踏出了城堡,去做守衛王國騎士
接受主的旨意
光明的代言者們處理了本不該出現的異端
還為王子準備了新的王妃
但愛
是神無法理解
王子一念墮落
成為了惡魔的仆從
他背棄了主的信仰
並宣誓從死後的墳墓中爬出
向蒼天複仇
主降罪於蘭蒂斯
天空中赤色的流火啊
焚燒儘一切黑暗
塵土與飛灰
埋葬了那不該存在的愛
”
有時候,信仰被摧毀殆儘的時候,絕望中人若能爆發的怨念,遠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更可笑的是,信仰越堅定,絕望越大,傷害就越高。
薑晨見過很多這樣的人,連他自己,他也不能說,他不是這種人。
德古拉就是這樣的人,他信奉主數十年,可他的主卻讓人解決了他最愛的姑娘,伊麗莎白是個自由信仰者,她們的國度,不信仰任何神靈,可僅僅是因為不信仰主,在他為國家戰鬥的時候,她被教會判定處以絞刑。所以後來他的背棄才那樣的果斷,毫無猶豫就投靠了撒旦。
當然,此刻的頂著采佩什身份的萊特聖子也差不多瀕臨崩潰。
經曆了新婚的美好,經曆了國王與王後相繼的離世。王子已成為年輕的公國之主。
突如其來的戰爭讓他開始覺得疲憊。
他實在無法想象,為何這樣一個和平而喜樂的國家要受到戰火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