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羲和VS焚寂(六)(2 / 2)

瓊華……玄霄……

是他……當真是他……

杳杳靈鳳,綿綿長歸。

悠悠我思,永與願違。

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瓊華墜落之後,再沒有玄霄的消息。她還以為他已經消散。

杳杳靈鳳,何時來飛?

如今玄霄真的……那個她以為已經死去的人,他真的還活著?

瓊華醉花蔭下,每每她都偷偷躲在花叢中望著他。可惜玄霄仙長,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世上還有一個鳳凰花仙,在默默注視著他,觀察他的一言一行。

玄霄的眼裡,永遠隻有他的小師妹,小師妹,夙玉。

“沐風?沐風!”

這一聲喚終於將她再次驚醒,她回過神來,下意識就回答,“是,陛下。”

伏羲微微蹙眉,也不好太多計較,“神果還有多少時辰成熟?”

沐風俯首答道,“稟陛下,夕瑤大人說,約還有一柱香時辰。”

伏羲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拊掌道,“好!甚好!若是玄女回來,就將此物賜予她了。”

神樹之果,於修煉可是大有裨益。

眾仙不由有些眼紅,但是天帝都發話了,他們也無從反駁了,反都齊聲讚道,“陛下英明!玄女娘娘降伏餘孽有功,又接替飛蓬守衛天界安寧多年,如此獎賞,正是陛下厚愛。”

伏羲臉上露出幾分滿意之色,對沐風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這個天庭……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

“是……陛下……”

沐風站起身,赤色霞衣分開雲氣,一步步,走出了這裡。

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心情如何,思念?欣喜?慶幸?亦或其他……

還是小鳳凰花的時候,她一直想要修成仙身,後來聽著他們相約與醉花蔭下賞花,她也一直不敢現身。甚至,玄霄或許都不曉得世上,還有一朵鳳凰花喜歡過他……她懦弱,自覺比不上夙玉,她連現身與他說一句話都不敢。後來忽略了心裡的那些情愫,執意飛升成仙。

已經千年了,她已經千年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可為何想起來,心緒還是翻湧不平……

她神思恍惚地駕雲回到神樹蒼雲積雪之上。

“夕瑤大人……陛下說,神果成熟之時,他將需要它,賜予九天玄女娘娘,以資獎賞。”沐風說出此言時,臉色泛白。因為她聽到這些話之時,也得了玄霄的消息。

蒼茫的雲霧間,神樹的紅葉常年紛紛而落。

那巨大的神樹下,站著一個白衣神女。她明眸皓齒,顧盼生姿,清冷如雲間之皎月。但那雙如秋水波光的美目中,永遠都透露著那樣,深沉的憂愁與哀傷。

這數百年來……從未改變過……

夕瑤聞言,微微點了點頭。“勞煩了。夕瑤明白。”

她轉身望著神樹上那一枚青綠的果子,目光裡流露出一抹思念。七百年前,她將那枚神果送到人間,化為雪見相伴於飛蓬,為此受罰,靈魂變為花草。

景天的到來,讓她衝破心魔重獲自由。

可這樣的自由,還有何意義?

飛蓬他再也回不來了……

他將受儘輪回之苦,沒有契機,就再也不會成為,天界第一神將,飛蓬。

“沐風,你今日有些不同。”

沐風微怔。

夕瑤笑了笑,這樣輕柔的微笑,卻燦如霞光,讓人心生溫暖,“你從來沒有這樣悲傷過。”

沐風呆了呆,美目中恍然流下兩行清淚,“夕瑤姐姐……我又想起他了。”

夕瑤拉過她的手,坐在神樹之下,拿出一條手絹來擦了擦她的臉,溫柔笑道,“莫哭。”

蓬萊殿。

太子長琴的目光落到那精致的鳥籠之上,搖頭歎道,“如此對待天界玄女,恐怕唯有公子能做出來。”

金絲鳥籠。其中落了一隻黃色的長羽小鳥。

薑晨撥著香爐裡的沉香木,眼神都沒有變動一分,“玄女?可惜,她已經變成籠中之鳥,再也無法飛翔。”

風晴雪看著那鳥籠邊沿滴落的血跡,臉色蒼白。“少恭,你怎能如此漠視生命!”

百裡屠蘇冷冷道,“快放了晴雪。”

薑晨沒做理會。

倒是長琴溫柔和合地回了一句,“……百裡少俠,長琴想,你需要明確一點,如今主動權,並非在你手中。”

這語氣,這一瞬間,當真與歐陽少恭彆無二致,百裡屠蘇怒道,“你!”

可是卻發現自己卻是無言以對了。

長琴也轉過了頭,任憑那兩人白費唇舌。他盯著薑晨看了一會兒,微微笑了,“魔界一直想要反攻天界,你不如……”

薑晨目光落到他身上。二人相視良久,氣氛頗為詭異。

薑晨隻好移開了視線,語氣不明,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原來你也深藏不露。”

長琴溫柔一笑,“這……想必公子也清楚,步步為營,方有一線生機。”

卻也不過是一線罷了。有九線,都還是死路。

“本代魔君重樓已穩坐魚台三千年。至於魔帝蚩尤,他消失許久了。”所以,聯手魔界,也許是最迅速的方法。

“不必了。”

“一人,足矣。”

“長琴……亦願同往。”

“不必。你做你的長琴,我做我的薑晨。你我之間,算作兩清。”薑晨眉眼無波的淡淡拒絕,語氣裡肅殺之意儘顯,“神隱的時代,該降臨了。”

這句話,頗像一個終結。

長久的靜默。

“我知道,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可是……”太子長琴語氣低沉了些,他的笑意,也不複初時燦爛,他正在遲疑,猶豫不決,懼怕著這個答案但又終究忍不住問了出來,“……你覺得,如今的長琴,是長琴,是少恭,還是百裡屠蘇?”

這句話出來,薑晨身上的殺氣都凝滯了一瞬。

太子長琴指尖落在琴弦之上,卻沒有再撥動,他神色落寞了些,“我在想,我是否還是當初的太子長琴。”他看向薑晨,“你又是否算是歐陽少恭。”

長琴垂下眼簾,傷感道,“從我蘇醒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勸慰自己。說,我還是太子長琴。我依然是那個善彈琴曲的仙人。”

“可惜……”可惜,他的記憶裡,終究多了那些……歐陽少恭的慘痛記憶……這讓他,無法如當初的太子長琴一樣,溫和平靜的看待這世間種種……

“何以飄零去,何以少團欒。何以彆離久,何以不得安。獨身飄泊,千載孤寂,無人相知,始終與仇恨為伴。這種感覺……你是否也能理解?”

薑晨眸色微動,終於開口,他的語氣生硬又堅定,好像是在強行說服著一個人,陰沉沉道,“無論身負多少記憶,無論還有多少身份。隻要你認為你是誰,你就還是誰。這一點,永遠不會變化。”

他這句話,好像是對長琴說,又像是勸服自己。

長琴頓了一瞬,卻算是附和了這句話,“公子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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