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堪為雷震。
一切都為這直白不加修飾的話消聲了。
眾仙瞪大了眼睛,呆滯的盯著薑晨,心中又是驚訝又是慌亂,個個不自覺地暗暗偷瞄天帝神色。
心中大歎此人膽大包天!
目盲心盲?
這是對天帝說的話?這便是一個凡人敢對天帝說的話!?
作為天地之主,竟被如此指罵,伏羲隻覺得顏麵儘失。
伏羲揮了揮手,數十個天兵天將圍著他,穿梭著擺出一個防禦陣法。
一道華麗的金色結界凝聚出來,龍吟之聲一起,迫人的威壓擴散開來。耀耀神光,鬱鬱靈風。天地間的靈氣都好像都吸納進結界之中,變成那防禦陣的一部分。
乾坤陰陽之氣在陣中循環往複。
此陣乃當初燭龍蘇醒後,為任性妄為致使天柱坍塌的鐘鼓賠罪,贈予天界的東西。據說原本的陣法能硬抗盤古一擊,不過時至如今,恐怕已威力大褪。哼!鐘鼓……若非燭龍為盤古同代之靈物,又曾為天地劃分日夜,他伏羲願意賣燭龍一個麵子,當年又豈會放過那不識好歹包庇慳庾釀成大禍的鐘鼓!
伏羲冷著臉色,左右文臣皆是左顧右盼,不敢與之相視,生怕被點名應對這個怪異的凡人。
薑晨目光掃過,擺陣的天兵天將們隻覺得心頭一寒。好像他翻手之間,就能破除此陣。
原本的底氣,也消散了些。
伏羲微微抬手,身側一道流光劃過。
對這樣小動作,薑晨連眉頭也未動半分,一指按弦,琴音一起,那道光被截住。他伸手接下,是一套銀灰色的戰甲,上麵擺了一個精致的頭盔。
那戰甲通體銀白,表麵暗有流輝,即便不識貨的人亦然能一眼看出,此物非同一般。可惜薑晨見過的不一般太多了,這戰甲落到他手裡時,他也不過調出了體內亂竄的極烈陽炎,借滄聲血玉凝結法力,陽炎之氣隨琴音凝聚而出,比之體內還猛烈百倍。灼灼火焰之間,那戰甲自凝結之處開始扭曲,化為一團白色靈氣,徹底消失。
後對著伏羲微微一笑。
伏羲臉色越發難看。“你!”那可是……飛蓬的戰甲啊……
那是凝聚於上古時代的集天地靈氣而成的戰甲……
竟被如此輕易地毀掉!
如此輕易,不過是因為,薑晨總是能看到一些所謂完美之物上,彆人看不到的弱點。他的目光,已經習慣去落到瑕疵缺點之上。而他也已習慣,利用這些不足,摧毀他不喜歡的東西。
眾天兵天將麵麵相覷,但守衛天帝是他們的職責。雖然鬥不過,卻也少不得拚上一拚。一群天兵大喝著蜂擁而上,兵器利刃,法寶要訣,皆往薑晨身上打去。
薑晨琴弦一撥,血色的鎖鏈乍然凝聚,隨著嘩嘩的鐵鏈之聲盤繞在他身邊,那些法寶刀劍竟被儘數抵擋在外。偶有相觸,也隻是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一點絢爛的火色,那些兵器便被飛速轉動的血鏈絞成粉末。
伏羲看的清楚。此人本身沒有多少力量,一身法力最多如同天仙一級,但是他對天地靈氣的掌控力,卻十分可怕。
他並沒有用本身的法力,隻是在借用此界靈氣操控琴音。
伏羲透過那道金色結界,愈看,心頭愈沉。即便作為盤古後身之一,他也不敢保證,他利用天地靈氣彰顯神通,能如這個凡人一般,遊刃有餘。
正對峙間。
一道虛幻的龍影盤旋而起。
清明的龍吟之聲。
好似從太古傳到了耳邊。
透明的銀龍睜開了眼睛,其中神采讓見者心顫。那雙瞳孔中又倒映著奇異的龍形,此刻龍口一張,一道閃電劈出,明明虛幻,卻又實質。被劈到的紫金葫蘆幾個法寶竟像失了作用,色彩黯淡下來,不再受到控製,從天界墜入凡間。
伏羲凝眉,左右思索,都沒有從太古時代至今的記憶裡,找出這麼一條龍來。
這似乎還隻是個守護幻影……
並非真身。
薑晨目光落到這條銀龍上,心裡詭異的升起幾分熟悉之感,卻沒有想起何處見過。他一向眼力極佳,隻這麼相看的瞬間,此龍的靈聚之法已了然於胸。他指尖動作微變,琴音亢然,轉瞬之間,數條紅龍凝聚而出。
滄聲血玉琴琴弦之上,帶著赤黑色流光,那是無儘怨氣血氣凝聚而成。玉衡吸靈繁多,魂魄困於玉衡之人,對玉衡亦有無儘怨氣,如此怨氣,即便魂魄消散也不能散儘。這把玉衡所化之琴,比之那凶劍焚寂,恐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伏羲手中化出一道玉幡,又出現一道九宮八卦圖,還未使用。那數條紅龍竟無視了此間結界,將周圍神仙都穿心而過。
以金仙之體,竟無人能擋。
那赤龍如同刀切豆腐一般,割碎了他掌中法寶。
伏羲坐天地之主數十萬年間,天界能人武將已被貶十之八九,如今所留,皆是阿諛奉承之酸儒草包。即便偶有才能,在這數千年的安逸中,也將鋒銳勇武消磨殆儘。
如今薑晨琴音四起,一時竟無人能抵擋一二。
不怪乎長琴所言,腐朽天道,已該改換。
太過平靜安逸的日子,總是會讓人放鬆警惕,而腐朽墮落。若是普通人便罷,作為掌權者,他已經犯了極其嚴重的錯誤。
尚且有力站起的仙人與薑晨對峙間,雲頂天宮忽然一陣地動山搖。
衝天的凶煞之氣而出。
與此浩如瀚海的邪惡之氣相比,焚寂煞氣,倒好似成了區區溪流。
薑晨眯了眯眼,那天宮深處,靈氣已被攪動,與煞氣相博。
平靜的天幕被衝擊出一道巨大的血色漩渦,風聲,雲霧,靈氣,一切都好像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