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網三王遺風(番外)(2 / 2)

至於丁丁,米麗古麗不忍,終是放過了她。她實在難以相信,那般崇拜著王遺風的丁丁,會背叛惡人穀。她放走了她,甚至於肖藥兒都斥責她糊塗。她也知道,穀主絕不會對此事毫無所知。但之後多年,他絕口未提此事,仿佛全然忘記了謝譚兒此人。隻是眾人都不曾料到,謝譚兒會是謝淵之女。但令人詫異是,謝淵認回謝譚兒之後,譚兒一反惡人穀時的態度,隻口不提王遺風不對,反而總有意無意回護惡人穀。

至少她接手他父親的人脈後,與惡人穀多年都未有一分一毫的衝突。至於落到她與卡盧比手中的陳和尚等人,後果嚴重。隻是無人得知罷了。

自惡人穀向外方圓有千裡,包括長樂坊及昆侖各大村落,都歸屬於惡人穀。甚至說,整個昆侖都處於惡人穀掌控之下也不為過。王遺風雖未直言滅了昆侖派,但在惡人穀蒸蒸日上之時,昆侖派的生存空間也被壓縮到了極致。直到天寶二年,一向超脫世外的昆侖派忍無可忍,與比鄰數百年的惡人穀徹底撕破臉皮,交戰,完全覆滅。

除此以外,惡人穀沒有再主動招惹是非。

由此可以看出,這位惡人穀穀主,似乎對昆侖山上的道家流派,並無好感。

此戰過後,惡人穀行事愈發詭秘令人摸不著頭腦,原本活躍的據點也漸漸沉寂下來。好似自此之後,惡人穀之事外傳就愈來愈少,而真正能收入惡人穀的人,要求也愈來愈嚴格。

天寶元年,萬花穀研製出焦冥解藥之前,很多人為了避讓焦冥之禍,逃到昆侖。惡人穀的勢力日漸膨脹。那是因為,為數不多能克製焦冥的存在,就有王遺風一個。有一段時間,焦冥獨獨畏懼王遺風一人,不是無人懷疑,焦冥是王遺風自導自演的戲。後來是純陽宮呂真人給了解答,焦冥畏懼真火,而王遺風所修之法,其中之一就有真火之力。

冬至,萬花穀中送出焦冥解藥當日,東方宇軒曾有一句令世人摸不著頭腦的感歎,“此藥……來之不易。超然物外,倘使他不要那般超然物外,也許此藥不會太過……”

那時純陽子便回了一句,“道者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惜為人者,身處局中,何以能以芻狗同之。”若他自己親眼看見現今困局後,也能漠然相待,此刻該飛升而去,而非留於人間,為這世事而庸人自擾。

“北山白雲裡,隱者自怡悅。相望試登高,心隨雁飛滅。愁因薄暮起,興是清秋發……孟前輩隱然於外,依舊不能稍解愁興。何談吾等。”東方宇軒頓了頓,加了一句莫名其妙之語,“他說的很對,吾等凡人耳。”

人們隻是認為,當時萬花穀主口中的他,指的便是開元二十八年因病去世的孟浩然。

純陽子歎了口氣,“不過妄自菲薄了。”

東方宇軒倒是點了點頭。“也是個固執己見之人。”

“執著,有時並非一件好事。”

東方宇軒瞬息思及萬花穀外絕情穀,又想天子峰上的那個人,心頭沉沉,長歎了口氣,“真人所言甚是。執著。執著等待。可是,錯過即為錯過,失去已成失去。若是執著等待可挽回一切,那……”那就不會有痛苦和遺憾。“後事如何,尚未可知。執念在心……”他看了看手中的丹藥,搖了搖頭,“往往不可得解。”

“真人留步,解藥已至,勞煩真人了。萬花穀在野。廟堂之上,也唯有真人出手,才不會徒增事端。宇軒另有一事相求……”

“穀主客氣了,但講無妨。”

“新任五毒教主曲雲,她……”東方宇軒遲疑了瞬,轉口道,“五毒地處苗疆,教中蠱毒之術奇詭,若是貿然攻擊,恐怕不大合適。如今引發戰亂的叛徒烏蒙貴已認罪伏法,南詔徹底潰不成軍。五毒之事,不如就此了結吧。”

純陽子聞言,隻是捋平他的拂塵,了然一笑,“穀主多慮。當今天子對於蠻夷之族,一向寬容。何況南詔之事,並非出自五毒教眾本意。穀主安心便是。”

“如此,有勞真人。東方宇軒,就此告辭了。”

這一段記載在隱元會中的對話,留給後人許多莫名其妙的遐想。比如,他們口中的他究竟是誰?又比如,東方宇軒同那個曲雲教主有何關係?

隻是時間久久過去,很多事,已不能再得到解答了。普通人隻為過好日子,這些虛無縹緲的高位之事,隻是茶前飯後的一二談資罷了。

南詔叛亂平定後,五毒重新整肅一番。艾黎南下之際,偶遇曲雲。五毒教就有了名正言順的新任繼承者。那是已徹底化作焦冥的前任教主,魔刹羅的親生女兒。

烏蒙貴所作所為,在這些純樸的苗民眼中,實在太過不可想象。而他們,在中原人眼中,也變成蛇蠍惡毒的代名詞,很長一段時間對苗人頗有排擠。中原人的陰陽怪氣讓五毒之人不得不收回了友好之心,深感同而為人,對方總自覺高人一等的傲慢實在讓人不耐和厭惡。以致後來五毒一直傳有一句話,傳言說,蟲毒縱有千絲百足,何及人心可悲。

曲雲繼任教主後,也有心改善這種關係,但一則烏蒙貴才伏法不久,二則五毒事態紛雜,需要整頓。此事無法一蹴而就,隻好暫時擱置。

天寶十年。那個惡名昭著的惡人穀仿佛隻存在在人的記憶之中了。

天寶十二年。惡人穀肖天歌正式任穀主之位。即便是個女子,也無人異議。畢竟他們的前任穀主王老大似乎對男女地位的差距,沒什麼感知。何況肖天歌的父親,是惡人穀眾人最最惹不起的閻王貼。

天寶十三年夏。

李承恩多年之後再次踏入這片雪山,雪鬆林的墳塚平平淡淡隨隨意意,無人相守,與常人無異。

李承恩內力溫著的清茶一盞倒下去,厚重的白雪化了一瞬,瞬息又重新結成冰。

一切熟悉,又陌生了。

熟悉的是終年不化的白雪,陌生的是心境與景致。

他想到多年前踏入惡人穀時所見所想,隻歎惋了一句,“走過三生路,終老惡人穀。穀主倒是踐行的很好。”

“總之,還是多謝了。”

何為真正的善?何為真正的惡?

許多事情不是親身體會,感觸總沒有那般深刻。

但感觸的深刻,往往都是用鮮血淋漓的經曆換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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