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教兩盟三魔,四家五劍六派。此乃江湖最最頂尖的實力。
前一句是指,明教惡人穀浩氣盟王遺風謝雲流高絳婷。而後一句“南葉北柳,西唐東楊”四大世家指的是藏劍葉家,霸刀柳家,長歌門楊家和唐門唐家,五劍神兵,六大門派。
自王遺風失蹤,肖天歌任代理穀主後,惡人穀行事愈發乖張,中原不得不成立浩氣盟加以遏製。但較為失敗,王遺風任穀主期間,惡人穀據點幾乎在九州十八郡都有秘密分支。與此相對,浩氣盟的勢力顯然不大強勢。若無法全盤端掉,想各個擊破,那麼在攻擊一處據點之時,往往會迎來周圍惡人穀據點的合圍。這顯然傷敵八百先自損一千,因此黑白兩方就如此僵持下來。
史書中於惡人穀的存在,從來都沒有正麵描寫。要寫到之時,無疑便是燒殺搶掠。能以這般惡名載入史冊,已足以見到當時它的如日中天。
在有史可尋的惡人穀事跡中,提及最多,便是王遺風這個名字。
他是第一任的惡人穀穀主,自然,是唯一一人。後來的穀主都不叫穀主,隻叫老大,這是第二任事實上的穀主定的規矩。
王遺風究竟是何種人物,百年過去,知者漸漸稀少。唯一留下,便是他屠殺自貢重整惡人穀肅清焦冥利落狠辣的手段。
誠然自貢之事,後來也有翻盤之說。言是王遺風乃是受人陷害,本人絕非嗜殺之人。但這話也就是聽過,沒有多少人願意相信。
自貢如今都號稱“大唐鬼域”,若不是王遺風,又是誰將自貢變成那副模樣?
若不是王遺風,那自貢城被毀的責任誰擔?他們那些失去了親人的人,又要恨著誰?
當然,他們不會願意承認,隻是需要一個泄恨的對象,若是王遺風不做這個對象,他們滿腔憤怒就無處宣泄。
雖然事實上,即便王遺風坐實了這個靶子,他們的滿腔憤怒也隻能乾憋在心裡,至多用他們的嘴來痛責王遺風的心狠手辣。
日漸沒落的隱元會曾經給過一個定義,便是此人無疑是百年來天下最令人敬畏之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冷待天下,無心無情。
在天下都為家與國混戰之時,惡人穀還遊離於外魏巍不動,實乃讓所有混戰勢力恨得咬牙切齒,卻也無法。
很多人要為搶地盤而投入兵力,惡人穀卻好似對富饒中原沒有半分想法……
平心而論,惡人穀並不是個好地方。多年前那是流放之地,昆侖極寒,極寒之處又有極熱,冰火兩重天的地方,自然是半點兒也稱不得好。但惡人穀的人,卻好像很自得其樂,哪怕是在那樣一個環境惡劣之地。
自在逍遙,藐視禮法,惡人穀上下左右皆是狂徒。
一百年前,南詔和吐蕃突然的叛亂,改變了天下格局。
當時天策將軍名喚李承恩。提及此人,不得不說也是個跌宕起伏的命。底下的百姓不清楚,上層的人對此名卻如雷貫耳。
他原本是大唐開國將之後,流落民間長達十餘年,被另外的將軍秦頤岩尋回之後,一路高升,做到了輔國大將軍之職。如此又過十年,當時的天子玄宗卻也不知犯了什麼忌諱,忽而以殺害秦頤岩之名判了李承恩通敵叛國之罪。致使他逃亡一年有餘。
後來沉冤得雪,正逢得鎮南大將軍夏子謙莫名暴斃,才又官複原職於成都征戰三年有餘擊退了吐蕃南詔聯軍。
坊間傳言,李承恩與王遺風私交甚好,正是王遺風出手殺了鎮南大將軍以騰出空位給好友。不過是真是假,就難說了。
人人都知,開元二十年李承恩領天策神策攻擊惡人穀之事,起因正是巴蜀自貢城王遺風的屠城逃逸。這兩人敵對關係如此明顯,容不得人認為他們有私交。
唯有惡人穀中人才清楚,他們的那位穀主,究竟是哪般人物。若說引得李承恩拜服一番,也並非毫無可能。
事實上惡人穀穀眾,見過他的不多。王穀主一向喜靜,深居簡出,入烈風集的人,才偶爾有幸見過幾次。但這並不影響穀眾對穀主的感情,無論是丁丁之亂又或是後來陳和尚叛變,惡人穀中十之有九都站了王遺風。在他統治下的惡人穀,發展幾乎一帆風順。
他好似就是天生的統治者,從來不需要親眼看到許多真相,但派去處理的人,沒有一個不適合。
玄宗之時,大唐從繁榮昌盛變得腐朽沒落。戰亂四起。九州宗門都為著皇室的浮沉隨波逐流,唯有惡人穀獨身事外冷眼旁觀,叫人唾罵無國無家之餘其實也不免豔羨。因為不戰爭,也不會有傷亡。
此事最起始,似乎是因蜀中五毒教派長老烏蒙貴叛亂,控製了當時五毒教教主魔刹羅,逼走了長老艾黎,勾結南詔煉製屍人,圖謀中原。屋漏偏逢連夜雨,狼牙軍借勤王之名攻城略地。九天對世事的支配已收效甚微,何況還有唐簡四處調查,讓對方為了遮掩九天存在而疲於應付。
這一年起,中原四家六派都忙於戰事,無心管轄,紅衣教得以大肆擴張。
時局混亂。
而但凡時局混亂之時,則免不了英雄與小人同出。
論起英雄,曾有天寶元年太白青蓮被傳召彆家入京時一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在朝有李承恩,郭子儀,哥舒翰等終入淩煙之人,在野有東方宇軒,楊尹安,葉英等憂國憂民,統領門派弟子支援天策。
但很難判定王遺風是怎樣的人。世人對他評價眾口不一,有人說他險惡奸滑,有人說他超然出塵。有人說他冷血倨傲,有人說他溫雅謙和。好似不同見過他的人,認識的是不同的王遺風。
陳和尚說他險惡,是因他的叛穀之心未定,就被王遺風識破收拾了。秘密聯合南詔的複仇大計敗於一人之手,他認為王遺風太過奸詐。
純陽子稱他超然,據聞是因偶然相見後的一次談經論道。他收了五個弟子,曾經是謝雲流天資最佳,後來是李忘生勤能補拙,都是他最引以為傲之事。但遇得王遺風後,才知世上有人如此通透,看事待物如此得洞徹人心。他已入局,卻總能局外之人的目光,看待世間,著實神思獨道。
王氏宗族言此子孫不敏不端,冷血無情,將其自宗冊除名,除自貢之事他們要表明態度外,是因焦冥肆虐期間,王氏中亦然感之。此事央到王遺風麵前,對方隻是淡淡的四字“與我何乾”。明明骨肉相連之人受苦,對方有克製方法卻不肯言明,在長輩麵前依舊口出狂言,豈非最最冷血倨傲?
藏劍葉凡失蹤多年後回來,口中所描述的白衣師父從來都是溫和謙雅,無人敢將此四字聯想到王遺風身上。葉凡眼中,年幼時教導他的師父自然無一不好。後來探聽自貢之事後,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才帶著唐小婉奔逃入穀。他的師父原本是何等溫和儒雅,卻被蕭沙逼至如此絕境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死去。平心而論,若是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嫉恨而致使唐小婉有所損傷,葉凡定然比王遺風所做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人,若是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保護好,他又何能有心去做到那些所謂的仁義禮智信。師父就是他的師父,從來都不曾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