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楓當即想到症結,沉聲道,“楚留香與蘇蓉蓉關係非凡,蘇有容又是蘇蓉蓉的兄長。銷金窟與青龍會有利益上的往來,彼此手上都抓著對方的弱點。若真是蘇有容,難保他不會為了楚留香和蘇蓉蓉報複我們。”
薑晨揉了揉眉心,神色冷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為何這些人不能安定一些,少給他添點麻煩。
他轉身伸手取下那把七弦琴,拿出絹帛細細的擦拭。有時人不如物,物能救人,人卻阻擋不住的相互殘害。
外麵突然傳來幾聲呼救。丁楓就要出去,薑晨並未阻止。
待他回來,薑晨擦琴的手停了下來,問他,“死的是誰?”
血腥味太重了。
丁楓:“……”他歎了口氣,“公子,是慕容世家的船,被劫了。”死的自是慕容家的家仆。
聽完此句,薑晨開始繼續擦琴,“嗯。”
見他如此淡定,丁楓又歎了口氣道,“我們也被波及了。”
薑晨頭也沒抬,淡淡道,“從前什麼樣,你們就怎麼做。”
“公子,那慕容家的人……”
“留著。”
又過一程,丁楓推門進來,“公子,慕容的船沉了。”
他微微旋了琴軫,指尖一撥,琴弦“嗡”一聲清響,薑晨聽著宮音準確,心情好了些,對著丁楓道,“救人吧。”
既然對方非要上他的船查探一二,也無不可。想下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是。”
夜。
月色朦朧。
“在下姓林,字還恩。這是家姐還玉。”林還恩端起酒盞,對著薑晨道,“此次蒙難,幸有恩人出手相救,林某不勝感激,先乾為敬。”
林還玉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喝太多酒,他的身體,已不能承受太大的刺激。
薑晨手落在酒杯上,頓了一頓,拿起了一旁的茶盞,端的一派溫文有禮,“林公子不必客氣。在下自幼心腹疼痛,不宜飲酒,今日隻好以茶代酒,萬勿見怪。林公子請。”
旁側丁楓暗暗看他一眼,心中暗自奇怪。雖說公子酒量不是太好,但也不會一杯倒。今日想起來這麼個奇怪理由拒酒?
林還恩笑道,“豈敢豈敢。”他頓了頓,笑問,“言談許久,林某還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薑晨微怔,突然不能反應過來。這在下在下講的多了,他都不免以為,他是姓在名下了。
見他怔愣一言不發,林還恩挑了挑眉,重複一遍,“敢問恩人尊姓大名?”
薑晨回過神來,竟詭異的發現自己如今,提及這個問題,心中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慨,甚至連從前的那些不平,都沒有分毫。他極度平靜客氣的回答,“名姓終究隻是一個稱呼。過去之事已然過去,林公子喚我薑晨便是。”
林還恩僵了一僵,從未想過有人將“我有名字,但我就是要告訴你我隨口瞎編的假名”此意說的如此,如此委婉和不容置疑。簡直讓人無法開口再問下去。
林還玉雖病弱常居深閨,但畢竟心思玲瓏,當即開口解了圍,“薑公子俠義心腸,我姐弟二人感激不儘。今日承蒙公子搭救,舍弟隻是擔心日後報答無門,望公子海涵。”
薑晨微微一笑,“姑娘客氣。”他的語氣裡有幾分悵惘,“在下以為,若是誠心相交,名字不過是個稱呼,不是麼?”
這語氣,當真誠摯。落到不知情的人耳中,都隻會覺得言之有理,太言之有理了。
丁楓當即低了低頭,隻差笑出聲來。若非他這數月來與公子相處,甚是了解他的脾氣,還真要以為公子一見如故,甚是誠懇真摯的想與他們為友。
公子這擺明就是嘲諷這兩人目的不純。公子果然還是公子,明麵上表現的再溫和有禮,暗地裡也是切開黑。
林還玉雖覺得此言有幾分深意,卻沒放在心上,柔柔道,“公子高見,是我等淺陋了。”
林還恩道,“方才更換衣物之時,偶聽薑公子船上侍女提到,公子此次是為遊曆江南風景。”
丁楓此刻是真的溫和一笑,“聽聞江南暖春風景如畫,我家公子雖然無緣親見,卻也想來此感受一二。”
林還恩點了點頭。看來此人是塞北子弟,常年留守家族,不能隨意出門遊走江湖。如此想來,無緣親見江南風光,也說的過去。
他扭頭間,竟見身側林還玉雙眉緊蹙,額角冷汗涔涔,心道不妙,低聲問,“姐姐,沒事吧?”方才一番劫殺,慕容家跟隨而來的大夫已命喪黃泉,姐姐身上的藥恐怕也早就遺失了。他暗恨自己大意,竟忘記姐姐身上還有重病。
林還玉咬牙道,“無……無事。過一會便好。”
丁楓看著這兩人,眉頭漸漸擰起。蝙蝠島的人耳力都不錯,即便他們兩人交談聲音壓低了,也逃不過他們耳朵。
薑晨就更不必說了。“林姑娘身體有恙?”
他話音未落,聽到耳邊林還恩拔高了聲音,竟似乎極為惶恐,“姐!”
也無可厚非。林還玉幾乎是他世上最後一個能稱為親人的親人了。
薑晨沉默了瞬,知道大約是林還玉暈倒了,“林公子切勿自亂陣腳,先送令姊回房。”
林還恩的陰翳本性當即暴露,指骨捏的哢嘣直響,“若家姐有事,他們……”定要不得好死!
他一把抱起林還玉,“大夫!請大夫!”
薑晨微微歎了口氣,抬腳跟過去。他毫不懷疑,若此刻不做點什麼,林還恩這種人,立刻連他也一起記恨上。
丁楓亦步亦趨跟著。
作者有話要說:薑晨:這鍋怎麼飛也落不到我頭上。
渣作者:彆亂立f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