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公子(十五)(1 / 2)

迷霧黯沉。

黑暗之間,一切細微響動都突然變得令人覺得異常刺耳。

一陣清脆的童謠聲漸漸清晰,隨著詭異的回音反複。

“雲之隨之,獨之輕之,克之殆之。心有山河,目無霞光。成文就武,山月江風。陰壑之鼠,晻(àn)寐之蝠。有母生之,無母育之。”

“……”

“住口。”有稚嫩的童聲怒氣衝衝斥責。

“嘻嘻。真的是原家的小瞎子。”帶頭的孩子滿不在乎笑了笑,“刑克亡歿,何而汝為。怎麼?你打我呀!嘻嘻……怎麼?小瞎子想怎樣啊!”

“你!你再說一遍!”

“說又怎樣!陰壑之鼠,晻寐之蝠。有母生之,無母育之。唔略略略!我們又沒說錯!我娘說了,山上的無爭山莊再家大業大,少莊主卻是個瞎子。小瞎子就是個掃把星,克死自己親娘的掃把星!指不定哪日原莊主就要過繼一個新兒……”

話未說完,便響起一片混亂的打鬨聲。中間伴隨著幾聲痛苦的嗚咽,“小瞎子,快放手!給我鬆開!”

“彆以為練過幾天功夫就了不起!”

“隨雲!”

“原隨雲!”

“啊!壞了,有人來了快跑!快跑!”

有一陣匆匆的腳步聲。

原隨雲低頭遮了遮臉上的淤青,乖巧應聲,“父親。”

“嗯。過來,讓為父看看。這…誰乾的!”原東園壓著火氣,他不過是故人相逢去酒樓多談了些時間,這才不過一會,怎能搞成這般模樣。

“父親。他們說我是個瞎子。”

“……”

“父親,他們說,我是掃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娘親。”

“……”

“父親,瞎子是什麼?”三歲的原隨雲問。

“父親,掃把星是什麼?”三歲的原隨雲又問。

“……”

“嗯……”他抬手去摸對麵男人的臉,抹掉了他眼角的淚,“父親,你莫要不開心。你不願講,孩兒便不問了。”

原東園曆經世事浮沉,卻為稚子三言兩語,心如刀割。“沒什麼。你記著,你是原東園的兒子,是日後無爭山莊唯一的主人。其他的,你都不必在意。”可是,就算今日年幼不知,日後他年紀見長,又何能不明白這兩個詞語所含的惡意。

“嗯。孩兒明白。”

明明是一片黑暗,卻有對人影漸漸模糊,清晰,又模糊,再清晰。似近似遠,讓人在虛無和真切之間反複。

薑晨倏然睜開眼睛,一下直坐起來,原本就淺淡的睡意一掃而光。

他伸手拂去額角冷汗,起身披了衣衫,循著習慣走到案幾前正坐,沉默。

腦海中一片紛雜的聲音,從年幼到消逝。若神思收拾不住,便不由自主牽扯更遙遠之事,令人心煩意亂。

又一夜於死一般的靜默中消逝。

丁楓早起進來之時,看他神色,“公子睡不習慣?”

“不曾。”

“也許楓多言了。但是,公子醫術精湛也應當明白,少眠傷身。楓看,公子近日以來,氣色實在……”愈發差了。自從,與老莊主重逢後。

“無礙。不必擔憂。”

丁楓見他並不上心,心頭輕歎。總看著公子慣於無悲無喜反聽收視,但誰又能確定,這是因他心胸寬廣溫厚端方。也許他隻是不願看重,也許這世事,於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無心在意,外物是好是壞,就變得無謂。原本他以為公子重視生死,可如今看來,他對自己的身體,又突然如此不以為意。是因為原莊主嗎?那日原莊主所作所為,未免太傷人心。

“公子,金家所派之人,已儘數解決。”

“至於無爭山莊,也,一樣。”

“宋甜兒是被擁翠山莊救走,現在李觀魚手中。李紅袖已辭彆前往,蘇蓉蓉現身中原,手中帶著幽蘭麵具。”

“華山派現由高亞男接管,姬冰雁暗中相助。”

“至於三月初七失蹤之人,一部分是被姓麻的神秘家族掠走,還有一部分偷偷修習嫁衣神功,被慕容青城拿了去。”

薑晨翻開書冊之時,忽然想到青龍會,確定的仿佛親眼所見,“柳明秋已完全掌控青龍會了。”

這是陳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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