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五)(2 / 2)

薑晨微微仰頭看她,“何出此言?”

謝道韞道,“以法治,定人心。韓非子說的。馬文才,以理而言,儒學才是上位者所取之道。”

薑晨毫無異議,“嗯。”

謝道韞:“……”

“若以法治,未免太過不近人情。”法家所治,實在不通情理。

薑晨:“嗯。”

“你年紀小,莫要學的如此。”

薑晨微微拱手,“是。文才受教了。謝……謝師姐指點。”

他這個關於姓的猶疑一頓,謝道韞見得,一時笑了,“文才出眾,日後定有作為。”

家中謝淵正是八九歲的年紀,看起來也是這般……

老是板著臉,明明才小,還故作正經。

謝道韞難得覺得有意思了些。

薑晨走出門時,門口的哼了一聲。薑晨看了一眼,正是一向追捧謝道韞卻總被謝琰阻礙的王氏子譽,終是無心計較,拿好書無視走過。

王子譽嘿了一聲,瞪著眼睛就要過來,被身側人拉住了。“子譽兄莫急!莫急莫急!他隻是個孩子!估計連禮儀都不懂得幾個,子譽兄何必理會!”

薑晨自然沒有錯過,卻全然無視。

王子譽理了理衣衫,哼了一聲。“走,去找謝姑娘。”

薑晨回房之時,挽蓮正在等候,手中拿著一套專做的白色學子服,歎道,“公子,有何打算?”

薑晨接過來,“問此事,不覺尚早。”

挽蓮拿著他的本體抱好,道,“建康我已查探過了。如今正是司馬曜在位,王謝共理朝政。隻是兩年前王羲之已病重逝世。以現下情況看來,王氏較之謝氏,略有衰微。至於桓溫一脈……完全沒落。”

雖已沒落,但是薑晨還記得,桓溫之子桓玄,最終顛覆晉室。他將那一身服飾放到床頭,凝眸,“上虞祝家都調查過了?”

挽蓮蹲在桌邊,扒著桌沿捧著一盞茶水晃了晃,沒一副正形,與他溫柔的姓名絕不匹配,“明明不過隻是一家農莊,資本卻意外的雄厚。北方流民食不果腹,境況窘迫,可竟無一人起貪念。”他頓了一會,確定道,“想來前主人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子民了。”

薑晨看了動動這個摸摸那個對什麼都好奇半分也不安定的劍靈,終於忍不住一句,“左想右想,也終究不能想到,我兄長正經之人,會凝練出你這種言行的劍靈。”

挽蓮指尖一頓,轉過頭懶洋洋道,“挽蓮的性格完全是公子翻版。這是前主人當時說的。挽蓮當年見到公子你的時候,還在想你那般陰晴不定說風即雨是否是他認錯了。”

薑晨手中書本吱吱陷下去一坑,神色發冷。

挽蓮求生欲極強,“人間有句話叫做,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隻要公子立身於此,於周圍人而言,也並沒有何物虛假了。”

良久,他回道,“不錯。生存與死亡,從沒有哪個不是真的。”

他經曆的沒有虛假,他背負的沒有虛假,因他而死的那些人,也的確沒有一個虛假。

挽蓮見狀,隻好規矩地放了茶杯,翻身上了外屋,坐在屋頂上,望著明明月色。即便劍靈沒有人心,他也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事他本不該戳破。

薑晨合了側窗,“回去休息吧。”

挽蓮正要分辯,劍靈又不是人類。回頭一想,又覺這個主人雖看著如前主人一般,友好且謙虛,本質卻已頗為獨斷,不容得什麼其他言語。隻好兩三步躍上另一側屋頂走遠了些。

薑晨抱了被子,整整齊齊鋪平了,躺下來,閉著眼睛時,腦海不免又是一片混亂,無法入眠。良久,才有了些睡意,木門突然咯吱一聲輕響。

同宿的謝琰推開了房門,將長劍放好,撲到自己那一側床上,悄聲問了一句,“文才?哎?馬文才,你睡了麼?”

他腳步接近之時,薑晨已有所覺。此刻再一發問,薑晨睜開眼睛,些許睡意儘數消散,眼神錚錚發亮,顯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謝兄何事。”

謝琰道,“這屋裡有劍氣啊。”

薑晨翻了個身,裹著被子離他遠了一些,儘力地壓製著因生人距離過近而想習慣動手的意願,淡淡應了一聲,“嗯。”

謝琰:“說不得是把寶劍。”

薑晨捂了捂額角,微不可察歎了口氣,終問他,“謝兄有何要事,但講無妨。”

謝琰微微一笑,似乎開心他終於直問了,“文才,你可真以為晉不可偏安?”

“真。”

“文才,去參軍如何?”

“不。”

“為何?”

薑晨麵無表情,“何為軍?”

“保家衛國為軍。”

“以保家衛國為軍,謝兄不妨前去軍營一看,如今時局,軍中有幾人真心如此?”

謝琰被他問住了,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就差收拾包袱去地板上睡了,極為不解,“文才賢弟,你為何睡如此之遠?”

薑晨微微皺眉,“習武之人大都不習慣有他人在附近。謝兄莫要靠近,以免我緊張之下舉止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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