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想起他平日所表現的那般溫柔和氣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十三皇子,不說現在的品行,即便是之前他最最囂張跋扈之時,可能強搶民女,也可能讓身邊侍從暴打任何看不順眼之人,但是親自去殺人,他絕對不會。皇上將這個兒子看的心肝寶貝似的,連擦破皮都舍不得,就像是溫室裡的花朵,看著惡,卻也天真的很,讓他去腥風血雨,恐怕刀還沒握在手中,就先被一地殘屍嚇死了。
劉喜:“老紅葉呢?”
談天說地:“頭上中了殘劍,死了。”
“?頭上?”
“屬下去查看,老紅葉和五毒老祖兩人,頭上分彆中了斷成兩截殘劍,死的,慘烈。”
頭骨是人全身最堅硬的骨骼,一劍,竟是擊中頭骨之人死亡……聞所未聞。
他細查之下,微一皺眉,看著屍體脖頸出的傷口,伸手撫過,“這是……”
談天說地看了看,沉默。
“難道能用一把烙鐵一樣的劍傷人?”這道傷口,雖是劍傷,但又不同於一般的劍傷。傷口幾乎沒有多少鮮血滲出。而劍傷之處的皮膚泛著白泡,似乎是受了灼燒。至於另外的幾道劍氣,傷口冷硬,不像是屍體的冰冷,而像是傷處的血液凍結。一極熱一極寒。江湖上倒是聽說過有人修煉的內勁或至陰或至陽,但一個人不可能同修兩種相反的內力。也就是說,當時在場的不隻是一個人?
“紅葉齋有毒嗎?”
“應該有。”談天從腰間拿出一張折好的白娟,打開時,露出其中包裹的白色粉末,“紅葉齋中遍地都是這種粉末,屬下等淺陋,不識此物,隻好帶了一些回來交給大都督。”
劉喜接過來,手抖了一下,部分粉末落到地麵上的血跡中,不多時間,那處已經成為黑色的血跡變成青紫之色。
“好厲害的毒。”
“這是隻有沾水才會散發毒性的藥。”
蘇櫻的話忽然響起在耳邊。
談天說地也說過,如今十三皇子的武藝,不能算差。
也罷。
是他不是,今日去試試,即可知曉。
若是十三皇子的眼睛真的無法治愈,那便相當於一顆棄子。到時放棄他,也是無奈之事了。在此之前,想必他不會介意將他的內功交給他劉喜,至少養好傷,為殺了小魚兒等人一事做出些許貢獻。
深夜的燭火搖曳,又將是個多事之夜。
一片黑暗之中,夜風蕭瑟。
薑晨揚手之間,麵前的筆架一散,幾支毛筆隨著內勁破窗而出。蒙麵的黑衣人一驚,險之又險的穿過筆陣,避無可避之時,揮出一掌,擊碎了那幾枝筆。
窗戶哢一聲打開。
來人欺身而上,與薑晨擊了一掌。
隻這一掌。
他的手滋啦一聲響,低頭一看,掌心便是通紅的灼燒的印跡,伴隨著從他身上吸取來的些許內勁,經脈一陣灼熱的刺痛感,連運氣所經過的經脈,都像是一團一團烈火燒過去。蒙麵人露出的一雙眼睛中,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果然是他!
薑晨微一掠身退回了些,淡淡收回手,唇角一彎。果然,忍不住了嗎?
他看著麵前這隻穿著單衣的年輕人,看著他一雙沉靜的雙眼,除卻有些許無神之外,他的神態,簡直與正常人沒有任何分彆。若不是知道他已經是個真真正正的瞎子,就憑他接下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掌,他都不能相信,麵前此人,竟已是個什麼也看不到的瞎子。
與他對上這一掌的右手,灼熱至極,簡直就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他低頭,忍不住撩起衣袖一看,見著手臂上的皮膚已隱隱起了燎泡。而且越是動用內力,那道從他身上吸取的內勁也會越翻湧,灼烈之感就越明顯。
他正查看傷口,卻聽麵前之人淡淡說了一句,“劉公公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乾?”
劉喜當即一愣,完全不知他從何看出他的身份。以他如今的裝扮,即便是眼睛明亮之人,也不一定認得出來。他明明、明明已經是個瞎子。
薑晨在書桌前坐下來,“……劉公公是在好奇,我這樣一個雙目失明之人,如何認出了你?”
“……”
“因為劉公公的隔空吸功**,即便不在江湖之人,也有所耳聞。”
劉喜捏著自己的手臂,臉色疼的有些扭曲,“那殿下為何不認為是移花宮之人?”
“莫非劉公公打算暴露之後,就偽裝成移花宮襲擊皇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