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喜沒有應言。因為薑晨又說中了。直到剛才,他都在想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到時皇上醒來,就說是移花宮花無缺因為與他的私人恩怨闖入皇宮誤殺了十三皇子。然後他就可以帶上廠衛名正言順的掃平移花宮……
“劉公公在皇宮多年,侍奉皇上,於天照,也算是熟人了。劉公公的腳步行動,氣息……正好我的記性不差。”
劉喜的手越收越緊。
“十三殿下果然聰慧。”
薑晨覺察到了他的殺意,卻分毫亂色也無,依舊一派閒適,“劉公公現今覺得身體如何?”
“……”經脈炙熱,如有火烤。
“不過放心,隻是動用內力時才會牽動而已,若是強行使用,會否**,便不太清楚了。”
“……”若他此後不能動用武力,與廢人有何區彆!主理東廠多年,他樹敵無數。若是不能動武,恐怕消息傳出去,他活不過一天。“殿下想要如何。”
“蘇櫻之事,是劉公公主意吧?”
“……”
“劉公公乃是父皇心腹,見你如此難受,天照也於心不忍。”他話音未落,又朝劉喜打了一掌,這一掌直接擊飛了他,砸在門上,一聲悶響。劉喜捂著心口,咳了兩咳,吐出的鮮血中,隱隱夾雜著冰冷的血塊。
中掌之處,一陣極寒之意擴散開來。兩方相遇,經脈中一會冷,一會熱,痛苦無比。
“這一掌,是你欠的。”
歸根到底,是劉喜協助紅葉齋才讓這雙眼睛廢了。即便可以治愈,可這這一陣目不能視的黑暗,他還受著。
“烈炎與寒冰交錯,此為活命唯一的生機。”說到底,他這般以德報怨,留下他一條殘命,細想想竟是如此偉大。
“……”他來殺人,被殺之人又豈會那般好心??
薑晨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拈著紙筆,笑意溫然,“其中趣味,待你日後,便知分曉。”
劉喜幾乎從地上爬起來,才壓著恨意道,“謝十三殿下。”他平素隻將移花宮那兩個瘋女人當做真正的對手,哪曾想有朝一日,竟栽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手中……
薑晨凝目,看著桌上紙張,笑意不改,連呼吸都未紊亂一分。
劉喜暗暗咬牙。不過是個看不見的瞎子……他分明已經是個看不見的瞎子,如今還像之前一般,坐在書桌之前裝模作樣,有何用處。
江湖很快就陷入紛亂之中。
因著不少門派之中,精銳子弟突然莫名失蹤了幾個,遍尋不到。
直到紅葉齋覆滅的消息傳開,自家遍尋不到的失蹤門人竟倒在紅葉齋中。可當時,那些人無一不是黑衣蒙麵,看著半分沒有正道子弟的影子。直到發現五毒老祖的屍體,於是各門派統一了意見,說是聽聞五毒老祖重出江湖,門中秘密下令,派精銳子弟誅除此江湖毒瘤。隻歎那五毒老祖的□□太過厲害,眾派弟子中了暗招,力竭之下,與五毒老祖同歸於儘了。
雖損失了幾位優秀弟子,但門派聲名,又重新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究竟不同門派之人為何而聚到紅葉齋中,總有人心中另有猜測。不過粉飾太平的舉措已經出現,一些不隨大流的意見,自然就無人重視了。
薑晨平日裡教教宜安書法,一切平靜無比。平靜到有時令人覺得,似乎這已不是一個恩怨分明打打殺殺的江湖世界。
他的行動自然無比,宜安與他相處多時,偏生沒看出來這些日子,他的兄長與他人有何不同。
江玉燕偶爾會來探望一二,一副甘心於帝王身側的柔柔弱弱模樣。薑晨依舊客氣,無論她有意親近又或疏離,兩人相見之時,薑晨也不過一句,“燕妃娘娘。”
江玉燕要與他相談,他既不會像是小魚兒那般三言兩語嘲諷,又不像是花無缺那般高高在上。似乎天崩地裂,此人也不會有任何不安之色。
無論如何,都不見喜怒。正如小魚兒曾言,他的微笑,不過是一種偽裝而已。
簡直是個比花無缺還難以對付的男人。
十月下旬,皇帝經由蘇櫻之手,蘇醒過來。
聽聞當日險些被逼上絕路的薑晨還留了一個兄長,險些老淚縱橫。之後,果斷出言發配大皇子到南海。都是兒子,他雖然偏疼十三,卻也不想對老大太過絕情。如今他既有意與十三相爭,那便不能留在京城了。不隻是擔心十三哪一日心血來潮突然又想起來這次逼宮的仇怨,也擔心老大還賊心不死想對十三下手。
但很快,他也無法開心了。因聽說十三失明了。
古往今來,從未有一個儀容失體的皇子能登基為帝的先例。
若是帝王身有缺陷,豈非令天下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