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見他沒有糾纏,頓時鬆了口氣。
薑晨順著甲板走到船後,看著船舷的甲板從冰山上擦下的一片雪白的碎冰,眸色越發深沉。
很快,有侍從拿著毛巾掃把等物,將冰雪清理乾淨。
刺骨的寒氣從那些冰塊上散發開來,薑晨深深的看了一眼,不知所思所想。莫利·布朗夫人從華麗的舞廳走出,“霍克利,你在這裡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聽聞後船聲響,過來看看。”薑晨相當有禮的應答,即便麵對的是這個被露絲成為粗魯暴發戶的莫利,也沒有任何蔑視之色。
被忽略過去的蘿絲看到這一幕,更覺怪異。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看到眼高於頂心比天高的卡爾這麼禮貌的對待一個被傳為暴發戶的女人。
莫利夫人笑眯了眼睛,對他表露的紳士覺得滿意。這個時候,她能感覺到,卡爾的行為完全出於禮節,是真正的禮節。而並非所謂高人一等的貴族之間的虛偽客套。“你的頭還疼嗎?我那裡有來自東方的茶葉,據說可以解酒,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薑晨斂儘陰沉之色,淡淡笑了笑,“謝謝夫人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他話音未落,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來,“卡爾!”
露絲的臉色有些不滿,嫌棄的掃了莫利一眼,忍不住伸手去拉了一下薑晨,皺眉低聲道,“你忘了我的話了嗎?怎麼跟這個無知又粗俗的暴發戶待在一起,趕快跟我走!”
薑晨輕輕抽回了手,“夫人,請勿乾涉我的交談對象。”
頭戴著高高禮帽的露絲明顯呆了一下,高瘦的顴骨因為她的表情而更加明顯,很顯然是一副尖刻的麵貌,“你這是什麼意思?”
薑晨無心與她爭辯,“抱歉,我想我需要離開一下。失陪了。”他對著莫利夫人點了點頭,並且得到了回應。
露絲就像她的女兒一樣,愣住了。薑晨走了兩步,突然停了腳步,轉過身來,“夫人,我想霍克利與布卡特兩家之間的婚事,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眼見著薑晨正要離開,露絲失態的尖聲叫住了他,“你說什麼?卡爾?”
薑晨極富耐心的重複了一遍,“解除婚約。抱歉,或者說,無論怎樣都好,解約人可以說是卡爾霍克利,也可以說是蘿絲布卡特,這一點請夫人隨意。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和你的女兒,自由了。”
露絲完全失去了貴婦的優雅姿態,大喊了一聲,“你胡說什麼!卡爾!昨天你們才發了五百張婚貼給大家!”
“這件事是我唐突了。我很抱歉。總之,婚約就此作廢。”他言簡意賅的說完了這一句,再也沒有回答之意,邁開步子回了船艙。
露絲目光呆滯,有些無法想象,癡迷於蘿絲的卡爾怎麼會突然提出解除婚約一事。
難道蘿絲又和那個三等艙的劣等賤民鬼混去了?她四下尋找,果然沒有看見蘿絲的身影,當即臉色就變了。
早在她出現的時候,蘿絲就牽著傑克跑遠了。
周遭人議論紛紛。
即便是沒有聽到前因後果隻是經過談笑的人,此刻在露絲的眼中,也成了嘲笑她,嘲笑著布卡特家族沒落的一員。
露絲再也忍耐不住,失態地捂著臉,匆匆跑回船艙。
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卡爾如今要與布卡特家族劃清關係了,蘿絲啊蘿絲!你如此狠心!你若不能嫁給霍克利家族,以布卡特家族如今日暮西山的情景,難道當真要你的母親去做女工而生活嗎?
開什麼玩笑!
薑晨走到舞廳之時,場景還相對平靜。看來史密斯船長還是如原劇情中一樣,封鎖了這個消息,為了避免乘客的恐慌。
既要沉沒,如今的封鎖,還有什麼意義。
不過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罷了。
很快就有侍者前來,分發救生衣,薑晨看著那件衣服,微微皺了皺眉,雖拿在手中,卻不曾穿好。
斯培爾忍不住勸他,許久,他脫掉外套穿上救生衣,坐在茶桌邊,仿佛真的聽信了方才穿得規規矩矩的侍者所說的安慰話,“這隻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
他倒了一杯清水,神態平靜的看著,仿佛他還是在歌舞升平的泰坦尼克號上,又仿佛他根本不曾知道這艘號稱永不沉沒的巨輪,正在經曆著怎樣的風暴。
伊斯梅穿著一件救生衣過來,悄悄問,“霍克利,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他剛剛可是親眼見著冰山的冰塊擦著右弦,看到卡爾自船艙指揮室那邊走過來之後,還沒有多久,船長就派人來派發救生衣了。
卡爾一定知道一些內幕。
薑晨淡淡一笑,雲淡風輕的會問了一句,“伊斯梅先生是指什麼?”
伊斯梅看看周圍的人,偷偷湊近了他一些,“老實說,泰坦尼克號是不是出事了?”
薑晨微詫,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問,“怎麼?作為泰坦尼克號最大的投資者之一,閣下對於泰坦尼克號的安全性,難道沒有底氣嗎?”
伊斯梅訕訕一笑。安全性當然是沒有問題。不過剛剛可是與一座冰山擦肩而過了。而且船上裝備的救生設備數量可是非常難說了。
當時為了甲板的美觀,泰坦尼克號上隻裝了一半的救生船,隻夠載千餘人,也即是說,若是出事,最起碼有一半的人隻能在海上等死。他這不是來探探消息,以防萬一啊。
伊斯梅伯爵。
那正是這艘豪華遊輪的投資者,可以說,擁有這艘船90%的決定權。
但同時,他也是這艘船沉沒的間接推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