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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後PK女皇 風流書呆 59750 字 3個月前

太後是她在宮中的大靠山,得費心討好著,且,江映月這回正是借著慈寧宮的舞台展露鋒芒,獲得了宮中兩大boss,太後和世宗的青睞。她此時不去打亂劇情,去搶鏡,更待何時?難道還等著江映月獲得兩大boss護持,地位難以撼動後,再來和她彆苗頭嗎?她不是傻子。

歐陽慧茹由小太監領著,身後跟隨著秦嬤嬤和小雨,款款行走在前往慈寧宮的小徑上。

小徑兩旁盛開著一簇簇品種名貴,姿態萬千的秋菊,大朵大朵的花盞挨挨擠擠的簇成一團,散發出濃鬱的菊香,吸引著蜜蜂往來飛舞,采擷花蜜,雖是萬物開始凋零的晚秋,卻是一派熱鬨,欣欣向榮的景象。

歐陽慧茹對這樣的美景無心欣賞,目不斜視,表情沉靜的穿花而過,逐漸接近了慈寧宮巍峨的門庭,在門前五米處止步,由小太監先行前去稟報,她靜靜矗立著,等候宣召。

“哦?怎麼身子才好就急急忙忙的前來請安?這孩子真是……快宣!莫讓太子妃久等!”

被後宮嬪妃環繞著討好的太後聽見太監的通稟,笑眯眯的連聲催促道。

見到太後冷硬威嚴的臉上露出少有的慈愛之色,費心討好了半天卻得不到一個青眼的眾嬪妃們心中不忿,麵上卻帶著親和的微笑,齊齊朝宮門看去。

舉步緩緩入殿,眾妃們暗藏機鋒的不善視線並不能讓慣於行走紅地毯,受千萬人膜拜的歐陽天後有絲毫動容。

她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眼觀鼻鼻觀心,徑直走到太後跟前停住,屈膝行禮,口中朗朗問安,“孫媳見過皇祖母,皇祖母金安。”拜完太後,又朝兩旁站立的嬪妃們一福,“慧茹見過各位娘娘。”

她請安的聲音婉轉清亮,收尾處音調微微上揚,更顯得語氣誠摯而明快;她施禮的動作優雅到極致,如行雲流水,一蹴而就,多動作一分便過了,少動作一分,又稍嫌不足,真真是一場視覺和聽覺的享受,令在場所有人的視線不自覺便被她吸引,朝她身上彙聚。

撇開她高貴典雅的行止,再觀她今日的打扮,簡單素淨,沒有任何多餘的珠寶裝飾,卻更顯出她姿容絕豔,與往日媚俗又毛躁輕浮的形象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見到這樣的太子妃,太後眼睛一亮,臉上飛快升起一抹深深的笑意,急忙招手叫道:“快起來,來皇祖母身邊坐。可憐見的,身子才好就巴巴的來給祖母請安,真乖!”語氣親昵,略帶兩分誘哄小孩般的戲謔,眼中的慈愛歡喜毫不掩飾。

太後從小看著歐陽慧茹長大,還曾帶入宮中,親自養育過一段時間,打心底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看待。哪怕她脾氣驕縱,行事魯莽,看在太後眼中也隻是小孩兒心性,早晚會改善,無傷大雅。

歐陽慧茹將太後的神態看在眼裡,確定了太後對她是真心關愛,並沒有摻雜虛情假意,心中舒了一口氣的同時,麵上便帶了幾分真實的喜悅,大大方方的走到太後身邊坐下,朝她笑的明媚。

“孫媳這一病,累皇祖母又是請太醫,又是賜藥的,還日日派宮人來垂問病情,若孫媳還不長大,讓您省心些,怎麼對得起您這一番苦心?”

挽住太後胳膊,輕輕搖晃一下,歐陽慧茹語氣軟軟糯糯的表達著自己的孝心,愛嬌的小表情配上濕漉漉的大眼睛,直看的太後眉開眼笑,甜到了心裡,心中暗忖:都說小孩是病長,不病不長,這話不假。小茹如今一病,可不就長大不少麼!

歐陽慧茹上輩子都奔三的人了,可扮起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來,還真沒一點兒壓力和違和感,無它,隻不過是職業本能罷了。

自動帶入乖巧孫媳婦的角色,歐陽慧茹傾情出演,好聽的話一溜兒一溜兒,積累了半輩子的小趣事、小笑話不要錢似地往外掏,真心把太後當自己親祖母哄,直哄的太後頻頻大笑,前仰後合。

又趁太後沒注意的空擋,將周遭嬪妃按秦嬤嬤的描述一一對號入座,隻片刻就把這七號人認了個全乎。

眾嬪妃見祖孫倆關係親密,難以插足,又自知沒有歐陽慧茹那伶俐的口才和種種奇思妙想,能把向來嚴厲的太後給逗的這樣開心,隻能退守一旁,偶爾跟著訕笑兩聲,以示存在。

慈寧宮正殿裡的氣氛一半火焰,一半海水,維和的緊。正當此時,殿外傳來“皇上駕到”的通稟聲,眾人還不待反應,世宗皇帝已經背著手,大步而來,邊走邊用低沉渾厚的嗓音高聲問道:“母後何故如此愉悅?說與朕聽聽。”

許久不曾見到自己母親這樣開懷大笑,世宗遠遠聽見,心中高興,迫不及待的進殿一探究竟。

嬪妃們聞聽聲音,已是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紛紛肅著臉跪下,埋首行禮,姿態卑微到了極致。這期間,沒有一個人敢於直視聖顏,不是因為宮中規矩,大金沒有這條規矩,隻是單純的因為世宗氣勢太過逼人,她們沒有那個膽量罷了。

然而,在這許多跪下的人中,偏偏歐陽慧茹沒有感受到絲毫懼怕。因為,在她的認知中,世宗與她一樣,同是江映月手底下的炮灰人物,隻不過比她撐的久點罷了。俱是炮灰,誰比誰也好不了多少。是以,她跪下後依然臉上帶笑,還忍不住抬眼,偷覷世宗相貌。

世宗身材相當高大,足有一米九幾,容貌刀削斧鑿,極具野性,透過明黃色朝服,依稀能看見他一身精壯的肌肉虯結,暗藏巨大的爆發力,行走間,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濃重的威嚴霸氣,如一頭蓄勢待發的雄獅,所過之處,眾生退避。

這就是大金的開國皇帝,曆經無數大小戰役,浴血奮戰,所向披靡,一手打下大金整片江山的世宗皇帝,果然名不虛傳。

歐陽慧茹心中感歎,察覺到世宗看過來的銳利視線,因著本能,反射性朝他露出笑臉,轉而低頭俯首,繼續趴在眾人當中,一係列動作極其自然。

世宗乍然見到歐陽慧茹明媚的笑容,愣了愣,眼裡極快的閃過一抹興味。

舉步入殿,隻一眼,他就看見了人群中的這個少女。

少女一身素淨的杏色棉質衣裙,沒有惹眼的妝容修飾,沒有華美的珠寶點綴,但她清澈見底的雙眸,優雅華貴的氣質,已經使得她勝過一眾精心裝扮的嬪妃多矣,更何論她的容貌本就豔麗無雙。

如今,她還能在直視他雙眼的情況下,朝他露出輕鬆愜意的笑容,這樣特彆的少女,他還是第一次見。

心裡除卻興味,還湧上幾分欣賞,世宗抬手,溫聲將眾人叫起,盯視垂頭,正欲起身的少女一眼,徑直坐到皇太後身邊。

太後指向起身後站在她右手邊的歐陽慧茹,笑嗬嗬的朝世宗誇耀,“還不是小茹這丫頭太會哄人,逗的哀家笑不可遏,瞧瞧,眼淚都笑出來了。”

太後抬手,擦拭眼角,指尖還真有些濕潤。

世宗朝少女看去,心中驚詫:小茹?歐陽慧茹?印象中那穿紅戴綠,濃妝豔抹的太子妃就是麵前這個明媚豔麗的小丫頭?這變化也太過驚人了!

接收到世宗打量的目光,歐陽慧茹再次屈膝行禮,略帶著一點兒討好的朝世宗笑笑,“兒媳見過父皇,父皇聖安。”

這可是宮中最大的大腿,連女皇江映月也要想方設法抱住的大腿,她一定要搶著上去先抱牢了,不給江映月留地兒。

少了濃烈的妝容和奢華的妝扮,少女一下竟顯得稚齡很多,雖然笑容略帶諂媚,可絲毫沒有給人庸俗的感覺,反倒覺得她落落大方,至情至性,頗為可愛。

世宗受到她笑容感染,也忍不住跟著一笑,對她日前的所作所為,心中的不滿一下消減不少。

不滿雖消減了,可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不然,日後如何有資格坐上後位?聯想到歐陽慧茹自進宮三月裡闖下的大大小小禍事,世宗斂起笑容,沉聲開口,“太子妃病愈了麼?”

語氣有些不善啊!歐陽慧茹心中暗暗警惕,小心的答道:“回父皇,已經大安了。”

“哦?大安就好,日後多加注意身體。朕這裡有一味救治風寒的良藥,既然碰巧遇上,如今就賜給你吧。雖然你已經痊愈,但留著有備無患。”

世宗話落,抬手叫道:“來人,去給太子妃拿藥。”

跟隨世宗而來的一眾宮人裡有人應諾,不久後,一名做女史打扮的清麗少女便雙手捧著一個打開的紫色小錦盒進來了,徑直跪到歐陽慧茹腳邊,雙手高舉過頭,畢恭畢敬的將藥呈上。

精致的錦盒和名貴的藥材並沒有吸引歐陽慧茹半分視線,她滿心滿眼都是眼前跪著的這個少女。

少女氣質溫婉,容貌秀美,如風中百合,雪中寒梅,既讓人想嗬護親近,又讓人不忍褻瀆。

容貌和氣質足以與歐陽慧茹比肩並不是歐陽慧茹注意少女的理由,所謂的‘美女相輕’心態,她從沒有過。少女吸引她,是因為少女的相貌,與劉文清,足有八分相似。她能肯定,眼前這人十成十就是江映月了。

見歐陽慧茹一個勁兒盯著江女史看,也不接藥,世宗皇帝皺眉,冷聲道:“太子妃可是對朕的女史有什麼意見麼?”難道月前毓慶宮撞頭那一出還沒鬨夠?

歐陽慧茹回神,連忙移開視線,接過錦盒,瞥見盒中藥瓶上小小的一行‘化瘀膏’字樣,她心中一驚,對著世宗笑的更加諂媚了,“兒媳不敢!兒媳久慕江女史才名,見到本人,有些好奇,不小心就多看了幾眼,父皇勿怪,兒媳謝父皇賜藥。”

奶奶的,這皇宮裡果然哪處都逃不過世宗的眼線,完顏璟說是掩了她撞頭的真相,世宗內裡卻對她負傷的過程一清二楚,這是覺得她行止失儀,度量狹小,難堪太子妃的重任,在敲打她呢。同時也是在警告太子和她欺瞞的行為。

心裡升起危機意識,歐陽慧茹將藥好生收著,又連連誇了江映月幾句,興致起來了,還即興朗誦了她的‘大作’《水調歌頭》,以討世宗歡心。

她朗誦的水準是天後級彆的,直接可以上全球華語區電視直播,自然吸引了世宗的注意力,對她一無是處的印象大為改觀。又將她全不懼怕自己,還上趕著討好的行為看在眼裡,知道她是收到自己的警告了,正在努力扭轉形象,討好自己,心中觸動,忽然就覺得她果然如太後說的那般,是小孩心性,手段雖簡單直接,但勝在心思純澈,反倒顯得尤為可愛。

世宗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歐陽慧茹身上,江映月知機,自覺隱入一群宮人之中站好。

歐陽慧茹誇獎她時,她臉頰微紅,略帶羞澀,將一個純情少女的形象演繹的入木三分,待到歐陽慧茹聲情並茂的朗誦起她的詩歌,博得世宗另眼相看時,她唇角忽的抿緊,又很快鬆開,眼裡爆出懾人的厲光,瞬間的猙獰表情,仿佛一場幻覺。

歐陽慧茹這裡辛苦討好著兩個宮中大佬,那頭也沒漏掉對江映月的暗中觀察,瞥見她一瞬間的情緒外露,心中有些放鬆,釋然的忖道:果然還是十七八歲的孩子,縱然心機再深,難免有不成熟的地方,比較好對付。若一來就讓她與一武則天式的人物去鬥,光想想她就頭皮發麻。

心裡鬆緩了,歐陽慧茹更加來勁兒的哄著兩大boss,整個正殿,就隻聞她一人清清亮亮的婉轉嗓音高高低低的敘述著,聽上去,恁的讓人心中舒坦。

對她印象大為改觀,世宗沒有馬上打斷歐陽慧茹討好賣乖的行為,任她又圍著自己和太後說了許多逗趣的話,心情愉悅了,這才起身笑道,“好了,太子妃既然如此會說話,不若平日常來陪伴你皇祖母,替太子儘孝。朕還有事,先行一步。”

“父皇教訓的是。日後兒媳一定天天來皇祖母這裡報到,不拘聊天或是念經,能多陪皇祖母一刻也是好的。”歐陽慧茹連忙站起身來表態,臉上掛著前世應聘主角時才會帶上的誠懇笑容。

世宗掃過她誠摯的雙眸,心中滿意,略一頷首便大步離開。

盯著他身後亦步亦趨跟隨的江映月,歐陽慧茹心緒起伏不定,最終拋開雜念,躍躍欲試的自忖:終於見麵了啊,江映月。這場好戲,咱們邊走邊唱,待一切塵埃落定,看究竟是誰能笑到最後。

☆、適應生活

太子妃這次病愈,毓慶宮中的眾人明顯感到太子妃變了。

她不再整天的追問太子行蹤,糾纏太子,也不再變著法兒的與吳側妃折騰,而是一有時間就往慈寧宮跑,儘心儘力前去慈寧宮儘孝,哄的太後日日開懷,心情大好。

從慈寧宮回來就認真管理宮務,處理毓慶宮中各種繁雜瑣事。她手段高超,做事看人的眼光雖迥異於常理,卻自成一套體係,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短短五日,被以前的太子妃鬨騰的烏煙瘴氣的毓慶宮又變的井井有條起來。

太子有心捉她痛腳,但觀察了幾天,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歐陽慧茹真的與往日不同了,不但性情穩重,連手段,也高明了不少,管理起宮務來遊刃有餘。更難得的是,她好似真的對他不上心了,再也沒來糾纏,有時間便去慈寧宮陪伴太後,一呆就是大半天。

她的這種轉變,正是太子所期望的。有人願意乖乖的做他名義上的妻子,幫他管理後院,還全心替他儘孝,這樣便宜的事,上哪兒找?太子經過考察,對歐陽慧茹很滿意,也就歇了從她手裡奪走宮權交給吳氏的心思。

如此一來就苦了吳氏。太子不幫她奪權,她心中怨憤,日日上門,明裡暗裡的挑釁。

然而,歐陽慧茹根本不搭理她,全當她不存在,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再不能激起歐陽慧茹的絲毫怒氣,甚至不經意間,吳氏常會發現,對方正用一種似笑非笑的憐憫眼神看著她,讓她感覺,自己在對方麵前,就是一跳梁小醜。

吳氏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的伎倆被識破,再去太子妃那裡不但討不了好,惹急了對方,還很有可能被整治一通。畢竟,如今的毓慶宮已經是太子妃的天下了。她有權,有身份,有地位,還有強硬的靠山,唯一沒有的就是太子的寵愛。可是,在宮裡生存,太子的寵愛和太子妃擁有的權勢地位比起來算的了什麼?算個屁!

自己折騰了自己幾天,吳氏終於悟了,對歐陽慧茹真正恭敬起來,老老實實的在毓慶宮裡做她的側妃,再不敢奢想不屬於她的東西。

吳氏不蹦躂了,歐陽慧茹在毓慶宮的生活一下子清靜不少。人家愛折騰,她隻看著,從不搭理,不折騰了,於她也沒什麼影響,隻是覺得突然少了一樣生活調劑,怪無趣的,於是更加勤快的往慈寧宮跑。

慈寧宮是宮中最熱鬨的宮殿沒有之一。除去請安,嬪妃們若有時間,慣愛去慈寧宮探望太後,陪她老人家打發時間。

因為世宗對女色不上心,任她們如何爭寵,世宗也不看在眼裡,並沒有對誰特彆另眼相待,唯有在她們去慈寧宮請安,偶爾討了太後歡心的時候,世宗才會對她們露個笑臉。

可以想見,為了曲線救國,這群女人在太後身上花了多大精力。然而太後雖然篤信宗教,卻不是個吃素的,誰人對她真心,誰人對她假意,她心裡清楚的很,是以,對待這些彆有用心的女人,她的態度向來淡淡,少有歡顏。

當然,這群人中,絕不包括歐陽慧茹。以前的歐陽慧茹雖然刁蠻,但很孝順,對太後很儘心,太後自然喜歡。現在的歐陽慧茹,待太後比親姥姥還親,逗人開心的手段日新月異,不帶重樣的,太後就更加稀罕了,簡直到了一看見她就樂的地步。

因為這個,世宗對歐陽慧茹越加滿意,請安時撞見的次數多了,也逐漸親近起來,麵對她,態度是少有的平易近人,和顏悅色,直看的一眾嬪妃和其他皇子妃各種羨慕嫉妒恨。

歐陽慧茹知道自己招了彆人的眼,但彆人的想法於她何乾?她隻要保住自己小命就好,平日裡,該怎麼做還怎麼做,該抱的大腿,絕不鬆開。從陪太後聊天,漸漸發展到連太後禱告念經,她也要寸步不離的跟著。

太後篤信薩滿教,薩滿教是大金未入主中原時就定下的國教,幾乎每個女真族人都崇信薩滿。薩滿巫師在族中具有很高的地位,而太後的母家便是一個巫師世家。太後年輕時,甚至擔任過薩滿巫女的職務,在族人中具有極高的威信。

現在,她年老了,對宗教信仰的依賴比年輕時更甚,每日裡足足要抽出兩個時辰做禱告。

討好人,自然要討好到點子上。太後信教,歐陽慧茹也得跟風,才能更加拉近同太後的距離。以前她是無神論者,沒有宗教信仰,如今,她都死而複生了,為了保命,叫她信什麼她都願意。

薩滿教沒有成文的教義,經文咒語都是靠口耳相傳再手抄下來,極為艱澀難懂之外,還很難辨認。

歐陽慧茹硬著頭皮看完了這些粗陋的經文,將薩滿教的精神掌握了七七八八,再結合現代人對宗教的理解,同太後討論起教義,偶爾還能道出些令人耳目一新的宗教理論,讓太後對她更加滿意,直疼到骨子裡。

歐陽慧茹表麵上看,對薩滿教教義接受的很輕鬆,其實內裡,被這些拗口的薩滿經文折磨的夠嗆,念經時,常常念的想口吐鮮血。

但隻要一想到江映月能倒背薩滿經文三百部,對薩滿教義侃侃而談,並以此博得了太後的青睞,自此抱上了太後的大腿,她又把湧上喉頭的鮮血強行咽了下去,化悲憤為動力,更加賣力的念起來。

時間久了,她竟還真的有了些感悟,心智更加堅定,周身縈繞著一種沉靜之氣,使人自然而然的樂於與她親近。

太後見了,暗自點頭,忖度這孩子是個有靈心慧質的,可惜年齡大了,要不然,她一定將她培養成下屆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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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陪太後念完經,歐陽慧茹正要回毓慶宮歇息,慈寧宮裡忽然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太監通稟:元妃和柔妃相攜前來求見,還帶來了各自的兒媳,郕王妃和衛王妃。

世宗子嗣不豐,至今隻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兩個女兒已經遠嫁和親。大皇子順王是已逝的淑妃所出,驍勇善戰,但在征戰中落了殘疾,自請去邊疆駐守,遠離上京的權利中心。

四皇子郕王是元妃所出,能力卓越不遜於太子,在朝中擔任要職。但可惜他是彆子,按大金國律,沒有繼承大統的資格。

七皇子衛王係柔妃所出,性好酒色,昏聵無能,無啥大誌,隻每日裡渾渾噩噩的混日子罷了。

兩王能力相差甚巨,但娶的王妃卻都是厲害角色。

原先的歐陽慧茹貴為太子妃,但行事荒唐,又不受太子寵愛,且自她大婚三月以來闖禍不斷,世宗隱隱對她流露出不滿之意。

就憑她那豬一般的腦子,兩王妃本不將她放在眼裡。但這次她大病一場後竟像變了個人似地,雖然依舊不得太子寵愛,但一夕之間,毓慶宮大權輕而易舉就被她奪回,背後又有太後撐腰,連世宗,都漸漸對她另眼相看。

這下兩王妃坐不住了,急著前來打探虛實。

在她們的認知裡,歐陽慧茹可以是太子的累贅,但絕不能是太子的助力。歐陽慧茹得勢,直接的受益者就是太子,這是她們不能忍受的。究其原因,左不過金鑾殿上那俯瞰眾生的位置罷了。

衛王有沒有爭位之心,暫且還看不出來,但郕王最近幾年卻是與太子明顯的爭鋒相對起來。

女真族規規定,隻有嫡子享有家產繼承權,彆子和庶子一到成年就要分家另居。女真族建立大金後,大金國律沿用此一族規,近百年來從未有人打破。

但是,到了世宗這一代,大金國力日益強盛,終於壓過原來的宗主國大周,取而代之。權力越大,人的欲·望就越強。這片遼闊富饒的土地由誰主宰?誰來執掌天下人的生死?太祖皇帝的一眾皇子們為此展開了一場殘酷的奪嫡之爭。

世宗皇帝不是嫡子,沒有繼承權,但他驍勇善戰,能力卓絕,遠勝其他皇子,又有稱帝的野心和手段。趁著太祖病重彌留之際,他率旗下親兵控製了整個皇城,將有資格繼位的兩個嫡子全部殺掉,追隨兩人的部眾也被他屠戮的一乾二淨。其他兄弟,順服的便賜個閒散王位,遠遠調離上京,不順服的,便軟禁起來,終身不得見天日,終於靠著鐵血手腕,坐穩了這至高無上的皇座。

有世宗這個先例做榜樣,同樣既有野心又有手段,在戰場上還立過幾次奇功,朝中聲望頗高的郕王便動了心思。

所謂夫妻同心,郕王妃對太子妃之位也覬覦已久。歐陽慧茹的行為越放縱,越荒唐,她便越高興。

為了心中的私欲,她假意親近,在取得對方信任後,慫恿對方做出些更加荒唐的事情,隻盼望著她繼續這樣折騰下去,早晚闖出個彌天大禍,把完顏璟拉下太子的寶座,讓郕王取而代之。(歐陽青沒來,你早晚會心想事成的)

可歐陽慧茹一病,僅半月未見,人就變了。如今的她,誰人能夠輕易掌控,玩弄於鼓掌?

在元妃處聞聽消息的郕王妃大驚,立馬就拉上衛王妃,急匆匆往慈寧宮趕來,隻想親眼見證一下,傳聞究竟是真是假。

☆、宗教信仰

傳聞的真假,在看見歐陽慧茹那熠熠生輝,清亮見底的雙眸時,郕王妃心中便有了隱約的判斷,心忽然間懸空,七上八下。

“四皇嫂這是怎麼了?一直盯著慧茹看,是慧茹臉上哪裡沾了臟東西嗎?”

幾人互相見過禮,圍著太後落座,歐陽慧茹言笑晏晏的朝一直盯著她,神情詭異的郕王妃問道,邊問,邊疑惑的用手撫撫光潔如玉的麵頰。

郕王妃眼裡的詫異、失望、嫉恨,怎麼逃得過歐陽慧茹的一雙厲眼。隻一個照麵,她心裡對此人已經豎起了高高的警戒線。

歐陽慧茹一問,眾人都朝郕王妃看去,果然見她表情僵硬,略顯失態。

太後不置一詞,隻微微皺起眉頭。元妃見狀,暗瞪郕王妃一眼。同來的柔妃和衛王妃則雙雙垂眸,掩飾眼中的嘲諷。

“哪裡有什麼臟東西。隻是見妹妹今日裝扮與往常大為不同,好看的緊,我被迷住了,一時忘了移開眼。”郕王妃快速收起臉上不小心外露的情緒,自然的誇讚道。

反應夠快!默默讚許郕王妃的應變能力,歐陽慧茹淺淺一笑,大方的回道:“四皇嫂謬讚了。”頓了頓,又真誠的接口,“四皇嫂氣質高華,不打扮都好看,慧茹哪裡比得上你?”

見歐陽慧茹表情淺淡,態度沉穩,並沒有往日被吹捧後的得意忘形,還能適時說些得體又合人心意的場麵話,儼然是個手段圓滑,合乎標準的太子妃了,郕王妃的心又緊了緊,腦子糾結間竟想不出一句更漂亮的話來回答,隻能僵硬的笑笑。

衛王妃也沒料到歐陽慧茹的表現會這樣優雅得體,與往日大相徑庭,也眼含異色的朝她看來。

任兩人暗地將自己打量個遍,歐陽慧茹拿起手邊的茶盞,緩緩啜飲,表情閒適的很。看吧,看吧,難不成你們是神婆,還能看穿姐內裡換了芯子?

“這樣互相吹捧,怎得不知害臊?真是兩個孩子。”對歐陽慧茹的應對很滿意,太後笑著出聲打圓場。

郕王夫婦是什麼心思,她了解。前朝的事,她不管,所以由著老四折騰。郕王妃以前對歐陽慧茹的那些算計,她看在眼裡,想管,卻不想管。不是不心疼,隻是,不讓這孩子跌倒,怎麼教會她站起來?在後宮生存,總要吃一塹才能長一智,這孩子如今不就成長起來了嗎?

見太後打圓場,另三人見機,連忙說幾句應景的話逗趣,氣氛很快活躍起來。

幾人漫無目地的東拉西扯,忽然就談到了歐陽慧茹每天陪太後禱告的事兒。

自家孫子的好處,做祖母的總想時不時拿出來顯擺一下,太後也免不了俗。說到這截,她笑眯眯的誇道:“小茹真是孝順,日日陪著哀家念這些枯燥的禱詞,也不嫌悶。更難得的是,隻略略看過幾本經文,就能將薩滿的教義闡述的十分精準,極有慧根。哀家年輕時若有這樣好的資質,大巫師的位置也輪不到哀家的弟弟來當了!”

太後話落,歐陽慧茹沒有什麼特彆反應,同來的四人,心中卻彷如撞翻了五味瓶,全不似個滋味兒。

太後禱告的時候,最講求心靈上的平靜,從不允許有人在身邊打擾。以前,為了投其所好,幾人也曾巴巴的提出陪她禱告的請求,都被她毫不客氣的拒絕了,直言她們心思不純,沒有慧根,讓她們相陪,會汙了她的祭壇。

這直白的拒絕,何其刻毒,何其誅心,讓她們著實難受了一段日子。哪曾想,到了歐陽慧茹這裡,簡簡單單就破了例,還對她評價如此之高,四人內裡湧上的嫉妒,迅猛如潮水,簡直快要頂破她們的心肺。

“日前,我曾聽夫君說,父皇要改立薩滿教為國教,以代替前朝的佛教,並抑製佛教在民間的流傳,歐陽丞相當朝表示反對,直言佛教國教的地位不可動搖,更不能加以抑製。丞相如此支持佛教,想必是虔誠的佛教徒,妹妹如今跟著皇祖母篤信薩滿,父女倆的信仰如此南轅北轍,真真是古怪的機緣。試問妹妹,你覺得佛教和薩滿,哪個更好?”

郕王妃勉強抑製住心中的嫉恨,語氣微寒,略帶不善的問。

她問話的聲音雖然輕柔,但言詞卻相當犀利,前中後都暗藏刀鋒。

若歐陽慧茹答佛教好,那就表示她跟著太後信仰薩滿是為了討好太後而做的戲,褻瀆了太後的信仰,必受太後唾棄。若她答薩滿好,便是背棄了自己的父親,是為不孝。若答兩個都好,這就是和稀泥,逃避問題,同樣令人不齒。

郕王妃的話音剛落,立刻吸引了在座眾人的注意力。眾人齊齊轉頭,盯視歐陽慧茹,等待著她的回答,連太後都目光灼灼的向她看來。

歐陽慧茹微微一笑,垂眸,略作思索,片刻後,正要開口回答,突然間又打住了話頭。隻因,她瞥見了悄然出現在宮門口的一片明黃色衣角。

這樣看似犀利的問題,對慣於回答話裡藏刀的記者提問而練出一副鐵齒銅牙的歐陽慧茹而言,簡直是小兒科。想要兩邊討好又不讓人反感,她分分鐘便能拿出上百種說法。

但是,在瞥見那片靜靜矗立的衣角後,她突然想賭上一把,於是,她斂眉,極為認真的沉思片刻後,語氣堅定的答道:“當然是佛教更好。”

眾人驚詫,絕沒有想到她竟會這樣回答。

這個答案,在備選的三個答案中,是最下乘的,隻要不是傻子,都不會選它。歐陽慧茹不但選了,還語氣堅定,張口就來,彷如自己說的是真理一般。

是我高看歐陽慧茹了,她當真是個傻的!郕王妃內裡冷笑,眼中的譏嘲毫不掩飾。另外三妃也微微露出些幸災樂禍的表情。

歐陽慧茹看向太後,太後朝她頷首,示意她繼續往下說,臉上沒有半點不悅的神色。

歐陽慧茹鬆了口氣,心中暖暖。答案出口前,她最害怕的還是招致太後誤解,惹她老人家傷心,現在看來,卻是她低估了太後,也錯估了她對她的疼愛。

得了太後支持,歐陽慧茹繼續接口,一字一句緩聲問到,“你們可知信仰之於人的意義?”

不知。

眾人疑惑的對視,紛紛搖頭,心中暗忖她此問是為何意。顧左右而言他?這手段也太低級了些!看你怎麼掰吧!

“信仰是一簇火把,當我們陷入黑暗,彷徨無助時,我們唯有向這簇火把投奔才能找到方向。”太後語氣悠長的感歎。

歐陽慧茹微笑點頭,“皇祖母說的對。信仰是人內心的精神支柱,它能塑造人的靈魂,控製人的心智,限製人的言行,讓有信仰的人們依照它的教條行事。”

眾人對她的言論不置可否,太後眼睛卻亮了一下。

歐陽慧茹繼續,“薩滿崇尚自然,崇尚雨雪,崇尚雷電,崇尚生靈,崇尚所有具備特殊力量的萬事萬物。它使篤信它的人從靈魂到肉體都強大起來,滿是鬥誌的麵對人生。所以,女真族人才會個個驍勇善戰,不畏艱險。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族人,才有了今日的大金。而我,跟隨太後信仰薩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想變的強大。”

說到這裡,她本就熠熠生輝的雙眸好似著了火般,散發著堅定而熾熱的光彩,令人不敢逼視。她要強大,因為她要活命,這就是她的信仰。可惜,這裡的人,一個也無法理解。

誤讀了她眼中的信息,太後露出欣慰的笑容。

其他人顯然也誤會了她的意思,被她熾熱的眼神看的百般不自在,偏頭,躲開與她的對視,心中暗忖:原來是因為在太子那裡被欺負的狠了,想要反抗了嗎?難怪短短時日成長如斯,信仰的力量果然強大。

大家雖然心思各異,但不得不承認:歐陽慧茹對薩滿教義的解釋隻能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精辟。

垂眸,並不在意眾人反應,歐陽慧茹自顧接下去,“而佛教,恰恰相反,崇尚的是滿天神佛,將人生的希望都寄托到神明身上,並認為,人今生的受苦,是為了來世的享福,而神明,會在他們苦難時及時伸出雙手,將他們救出升天。信仰佛教使人意誌堅定,心態平和,甘於忍受現狀而不尋求改變。”

話落,她頓了頓,伸手拿起茶杯,優雅的啜飲。話說多了,口乾。

在她喝茶的空擋,早已被她言論帶入的眾人保持緘默,隻等著她的下文。

門邊的衣角動了動,好似在為殿內的靜默而焦躁。

終於喝足了茶水,歐陽慧茹放下茶杯,拭去嘴角的茶漬,慢條斯理的開口,“薩滿的教義追求力量,佛教的教義追求安樂。是以,國之初建新興,宜推崇佛教,有利於教化民眾歸順,安貧樂道。國之穩定強盛,宜推崇薩滿,有利於居安思危,不使民眾耽於享樂,致使國力衰微。大周的滅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所以我說,佛教與薩滿相比,對如今的大金來說,更好。再者,佛教本是前朝的國教,在民眾中傳播很廣,信徒甚眾,遍及全國。有信仰的人都知道,信仰之於他們有多麼重要,為了捍衛自身的信仰,付出生命也不足惜。大金才建立沒多久,百廢待興,正是需要舉國上下齊心協力的時候,若這個時候剝奪民眾的信仰,隻會讓萬民離心,於國家穩定極為不利。我爹為相四十餘年,自然比我看得更清楚,之所以反對抑製佛教,大抵也是基於這些理由。”

信仰的確力量非凡,很多國家正是基於宗教信仰而建立起來的。在現代,印度貧富差距如此巨大,卻沒有引起尖銳的社會矛盾,印度人的幸福感還穩居全球之最,這正是因為崇信佛教,人人安貧樂道的原因。

歐陽慧茹從利弊兩方麵出發,對信仰之力做出了一番深刻的剖析,立意新穎,言之有物,發人深省,當場震撼了所有人。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太子妃!兩朝丞相歐陽靖宇的女兒,怎麼可能是個庸才?以前種種,怕都是因為初入宮闈,為試探後宮深淺而故意藏拙吧!

一時間,幾人對她的忌憚更深了些,唯有太後麵露喜色,心中暗忖:當初,力排眾議,舉薦小茹為太子妃,真的沒有做錯!(太後你確定?)

歐陽慧茹緊張的等待著,這一局,她是輸是贏?既然世宗能欣賞江映月的才氣,在冊立她為妃後還縱容她接觸政事,本質上應是個思想開明的帝王,這番妄議朝局的話,應該不會觸怒他吧?

“好!說的好!精辟,比之乃父不遠矣!”世宗撫掌,口裡朗聲叫好,龍行虎步的極速進殿,令殿內眾人措手不及,反射性便跪下行禮。

隱在一眾木呆呆行禮的人中,歐陽慧茹垂下頭,微不可見的籲了口氣,心中歎道:這次,她賭贏了,她的才華見識,比起被劇情大神加持過的江映月來說,隻好不差,這條大腿,終於讓她抱上了。

☆、好戲上演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是我的問題還是JJ的問題,中間確實丟了一段。但是我複製上來時用的是‘全選複製’然後直接黏貼,並不是一段一段往上貼,所以,中間那段穿越了,估計是JJ新的抽風方式。

我汗~~幸好大家及時發現!

因為現在很抽,無法回複留言,在這裡給大家鞠躬了,抱歉出了這種問題,如果是v文,估計會被罵死了,萬幸啊。

世宗偷聽幾人談話,本是一時興起,想看太子妃如何應對郕王妃的刁難,是否真如她這幾天表現的那樣,長進了。但結果令他震驚的同時還大喜過望。

朝堂上,丞相也對抑製佛教,推行薩滿的弊端做出了闡述,但僅僅從民心和國家穩定兩方麵入手。雖然最後,世宗還是被丞相說服,但自己族人的信仰得不到宣揚,心中到底不虞。如今聽了歐陽慧茹更加透徹的分析,恍然間徹悟,心情霎時愉悅起來。

“平身。”世宗叫起眾人,走到太後身邊落座,朝歐陽慧茹招手,語氣甚為和藹,“太子妃,到朕身邊來。”

他拍拍自己身側的位置,示意歐陽慧茹坐下。

歐陽慧茹垂眸一笑,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屈膝行了個福禮,脆生生說道:“謝父皇賜座。”說完,乾脆的坐下。

她舉止大方,笑容開朗,眼神更是清澈見底,全沒有後宮女人那些惺惺作態和扭扭捏捏。

世宗看進她清澈如水的明眸,心情更覺舒暢,俊挺剛硬的臉上禁不住露出一點笑意,開口讚道:“太子妃隻看了幾天的薩滿經文就有這樣的非凡見地,著實不易。丞相教女有方啊!”

“可不是嘛!哀家都說,這孩子是個有慧根的,好生教導,可不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麼!”太後笑眯眯的附和道。

其餘幾人動作僵硬的點頭,表示讚同。

歐陽慧茹立馬做羞赧狀,臉頰微微泛紅,擺手謙虛道:“父皇和皇祖母謬讚了,慧茹一時靈醒,有感而發罷了。如今再叫慧茹說那麼一番大道理,慧茹想破腦袋也是無法的。”

說完,她用蔥白的食指指尖點點額頭,秀眉輕蹙,一副頗為苦惱的樣子。

被她直率而可愛的表情引逗,世宗莞爾,禁不住開口安慰,“現在想不出了沒關係,指不定下回誰人再刺激你一番,又靈醒了呢?”

話落,世宗意味深長的乜郕王妃一眼。

郕王妃臉色煞白,急急低下頭躲避他的視線。

歐陽慧茹見狀,心內暗笑,麵上卻不顯,隻滿眼崇拜的看著世宗,極為乖巧的點頭。

世宗見她時而跳脫,時而沉靜,時而聰慧過人,時而又透出一股子天真爛漫,心中暗歎果然是孩子,還未定性的同時,又對她的可塑性大感滿意。

如今,她不瞎折騰了,得閒就來慈寧宮儘孝,有太後在跟前教導,對這個太子妃,世宗可算是放心了。

結束適才的話題,世宗轉而與太後說道,“母後,雖然現在不適宜改立國教,但是您可以在朝廷命婦中宣揚薩滿教義,使上京的貴族們先接受薩滿。待到我大金昌盛,薩滿教眾遍及全國是早晚的事。”

太後曾經是薩滿女巫,曆來視宣揚薩滿教義為己任,對發展教眾,擴大薩滿教的影響力非常看重。世宗已經決定不改立國教,延緩對薩滿教在民間的推廣,怕太後失望,特意前來安慰。

太後表情和緩的點頭,“恩,凡事需按部就班。中原人少有聽聞薩滿的,若要讓他們接受,總要經曆一番過程。現在,安然度過西南大旱,不使西南災民嘩變,影響大金根基穩定才是頭等大事,其他事都可暫緩。”

世宗深有同感的點頭,心中頗為慚愧。立薩滿為國教本是他對太後的承諾,如今,是他失信了,好在他已經尋到東西補償,心中才不至於太過難受。

想到這裡,世宗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抬手朝身後的宮人叫道:“來人,將朕帶給太後的禮物呈上來。”

人群中,一個清脆的女聲應諾。

太後詫異的挑眉,好奇的開口詢問,“哦?皇帝還給哀家帶了禮物?”

世宗眼中含笑,“朕失信於母後,自然要尋些可心的東西算作補償。”

太後聞言心中偎貼,一臉期待的朝捧著一個大錦盒走上前來的女史看去。

看見從宮人中走出的江映月,歐陽慧茹眸子閃了閃,盯著她手裡的盒子,心中微動,分毫也不敢移開視線。她有預感,她等待了這麼多天的好戲,可能就快要上演了。

江映月畢恭畢敬的跪到太後腳邊,將盒子高舉過頭頂,垂首說道:“請太後過目。”

太後接過錦盒,在世宗的眼神鼓勵下,當場打開盒蓋,待看清盒內的東西,倒抽了一口涼氣。

聽見太後的抽氣聲,又見她表情震驚,在場眾人禁不住好奇,紛紛朝她手裡的錦盒看去。

歐陽慧茹坐在世宗身邊,與太後隔了一個座位,看不見她手裡的東西,心中急於求證自己的猜想,終於克製不住衝動,悄悄半抬起臀部,伸長線條優美的脖頸,越過世宗,朝盒內看去。

世宗見她雙眸圓睜,幾欲蹦起,望眼欲穿的朝錦盒內偷覷,活似隻好奇心旺盛的貓咪,表情動作都可愛的緊,心中不但不怪罪,還為之莞爾,不著痕跡的微微挪開身子,方便她看的更清楚些。

世宗一移開,歐陽慧茹的眼界霎時開闊不少,迫不及待的朝盒內看去,待見到盒內的幾本書頁泛黃,破舊不堪的書籍,心中的猜測落到實處,緊繃的身體立刻放鬆,終於支撐不住半懸空的臀部,噗通一聲又坐了回去。

背靠著椅背,捏緊手中的繡帕,歐陽慧茹深吸口氣,心中慶幸:好險!今兒真該多謝郕王妃和衛王妃適時來找碴,拖住了她離開的腳步,不然,她就要錯過江映月得勢的第二出好戲了。

劇本裡有寫,這幾本經書是曆史最悠久,最經典的一套薩滿經書,名為《沙門經》,這套經書傳入女真部落,致使薩滿教在女真族人中傳播開來,薩滿,也因‘沙門’的諧音而得名。

這套經書本是由幾百年前的羅刹商人帶到大金,幾經輾轉,最終不知遺落何處,是薩滿巫師夢寐以求的神典。太後為了尋找這部經書,每年不知要花去多少人力,沒想到,這個願望,今日終於實現了。

太後克製住內心激動,小心翼翼的捧出經書,拿在手上前後探看,細細觀摩,邊邊角角都不放過,好半晌後,終於觀賞夠了封皮,才慎重的翻開書頁,待看清書頁上記錄的密密麻麻的羅刹文字,她長長籲了口氣,如釋重負的感歎道:“果然是真正的《沙門經》,可惜,一套經書,哀家隻能看懂十之一二,實在是可惜!”

寶冊在手,卻無法參透,太後激動過後,心情又有些低落。

世宗神秘的笑笑,朝依然跪在地上的江映月看去,眼含濃濃的讚賞。

將世宗的表情看在眼裡,歐陽慧茹輕咬下唇,心中暗忖:終於該輪到江映月上場了嗎?

今天的這一出戲,對江映月而言意義非凡。

劇本中是這樣記錄的:江映月深諳羅刹國文字,把《沙門經》原原本本的翻譯出來,裝訂成女真文和漢文的手抄本兩部,敬獻給太後,得了太後青睞,又捐出太後賞賜的財物用以援助西南旱災,得太後特意降下懿旨表彰,自此引爆後宮嬪妃和朝廷命婦們捐贈善款的風潮,解了世宗的燃眉之急。

曆經此番,江映月一躍成為太後和世宗身邊的紅人。若不是有太後力挺,哪怕她兩次救過世宗性命,憑她捏造的低賤出身,也絕沒有可能被冊封為皇貴妃,自此稱霸後宮,更遑論自立為女皇了。

將此段劇情在腦海中默默重溫一遍,歐陽慧茹垂眸,靜靜等待江映月的表演。

翻譯經文她是沒轍了,因為她不懂俄語。但是,搶鏡是個技術活,不是每個鏡頭都得搶,有時候搶到點兒上,反倒更加出彩,更能營造出意想中的效果。

在哪個點兒上出手,她早就想好了。

江映月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正放下錦盒,小心的從盒底捧出兩套嶄新的經文呈給太後觀看,“啟稟太後,這裡有《沙門經》的金文和漢文譯本,請您過目。”言辭中,半點沒有提到自己的功勞。

太後驚異的睜大眼睛,急切的接過譯本,快速瀏覽起來,半晌後,驚喜的開口讚道:“這譯本概述的非常全麵,譯文也相當簡潔,特彆是這字,字跡端正,字體大小也正合適,通本都是這樣漂亮的拈花小楷,哀家看起來無需費多少眼力,極好!誰人翻譯的?哀家要大大的賞!”

世宗莞爾,看向江映月說道:“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江女史,還不快謝過太後賞賜?”

江映月受到太後這般讚譽,清麗無雙的臉上絲毫沒有露出得色,不卑不亢的俯身,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聲音誠摯的道:“承蒙太後誇獎,奴婢愧不敢當。奴婢隻是運氣好,恰巧懂得些羅刹文,順手施為罷了。若不然,我大金人才濟濟,如何輪得到奴婢來替太後效勞?還請太後收回賞賜。”

她不驕不躁,不卑不亢的態度立刻博得了太後的好感,太後慈愛一笑,擺手道:“江女史過謙了!身為女子,還如此博學多才,實屬難得,這賞賜,你當得!來人,看賞!”

世宗讚同的點頭,朝身後宮人揮手道:“太後所言甚是,這賞賜也算上朕的一份,你們即刻去朕宮中拿。”

幾名宮人應諾,退出正殿,半晌後再次進來時,每人手裡都捧著大量財寶,有金銀財帛,有珠寶玉石,還有幾匹泛著柔光的雪緞。

這樣豐厚的賞賜,直看得在座的元妃幾人目露豔羨。

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歐陽慧茹隻略略掃過幾眼便移開視線,轉而向江映月看去,內心期待著她接下來的表現。

☆、天後出手

世宗和太後兩人的賞賜加起來極為豐厚,哪怕是後宮中位份最高的元妃,也從沒有沒見過這樣多的禦賜之物,還樣樣都是珍品。

太監照著禮單將高高堆疊的物品一樣樣唱和出來,足唱了小半個時辰,惹的元妃等人眼熱不已,心中暗忖:這江映月真是撞了大運,偏偏《沙門經》就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偏偏她還深諳羅刹文,恰恰彌補了太後的失落和遺憾,才破例得了這樣豐厚的賞賜。否則,以她低賤的身份,怎麼配?

連元妃等久居高位的貴人都對這份賞賜眼熱,江映月卻絲毫不為所動,任太監唱和不停,她隻低垂著頭,靜靜跪伏在地上,看不清麵上神色。

這不是一個出身低賤的宮女能擁有的淡定和從容。她骨子裡還鐫刻著她作為大周公主的驕傲,這些俗物,怎配與她溶於骨血的高貴相比?

看著雖然卑微的跪著,卻隱隱透出清傲之氣的江映月,歐陽慧茹眯眼,右手食指玩味的拂過自己粉色的唇角,拭去唇邊不經意露出的諷笑。

江映月不時流露出的特彆,怎得就沒有引起世宗的懷疑呢?還反倒被她的特彆吸引,陷入了愛河,差點葬送掉自己的如畫江山。世宗此人可不是個吃素的主兒啊!果然,受過劇情大神加持的主角就是各種金手指,所過之處一地炮灰!

身為炮灰之一的歐陽慧茹憤憤的暗忖,盯著伏在地上的江映月的後腦勺,心中怨念不已。

江映月忽然間覺得後腦發涼,不適的皺起眉頭。此時,太監正好念完禮單,將長長的禮單卷成一束,置於盛放賞賜的托盤裡,尖著嗓子朝江映月說道:“江女史,還不快領賞謝恩。”

江映月撇開不適,畢恭畢敬的磕了個頭,語帶感激的開口:“奴婢謝皇上,謝皇太後賞賜。”

太後微笑點頭,朝她伸手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江映月並不依言起身,而是又慎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直起腰杆後表情堅定的看向太後,朗聲說道:“蒙皇上和太後看重,奴婢受寵若驚,但是,這賞賜,奴婢卻不敢收受。奴婢有一請,還望皇上和太後成全。”

“哦?為何不敢收?你有什麼請求,說來聽聽。”世宗幽深的眼眸中浮上幾絲興味,先於太後開口問道。

這江映月,不但容貌過人,才華橫溢,連品格也極為高潔,脾性更是特立獨行,全不似普通女人那般矯揉造作,很合他的味口,已經完全引起了他的注意。

江映月蹙眉,抿唇,深深看了世宗一眼,表情沉痛的開口,“奴婢見到這些財帛就想起了那些正顛沛流離,飽受苦難的災民。奴婢是綿陽人士,家鄉正是重災區。奴婢在宮中錦衣玉食,奴婢的親人們卻連口薄粥都喝不上,朝不保夕。這些東西,奴婢如何敢於心安理得的收受?奴婢不能出宮探尋他們,隻希望將這些財帛捐出,賑濟災民,早日救他們出苦海。財物雖少,總能挽救一兩條性命,也算是替奴婢的家人們積福,望他們此次能夠平安。小小奢求,還請皇上、太後應允,奴婢感激不儘。”

江映月說完這番話已是眼中含淚,一雙清亮的眸子氤氳著水汽,透出一股朦朦朧朧的美感,讓人心悸,沾著淚珠的兩排睫毛,更顯得濃密挺翹,眨眼間,直撓的人心癢難耐。

傳說中的梨花帶雨,惹人又愛又憐,莫過於此了。

見到她這般作態,歐陽慧茹在心裡默默豎起一根大拇指,暗讚道:高!實在是高!這演技,這表情,怎一個‘完美’能夠形容?將一個因親人受苦而備受心靈煎熬的孝女形象表現的淋漓儘致,直戳大孝子世宗皇帝的心窩,能不讓世宗和太後感動嗎?若讓她去演繹,她也不會比這做的更好了。

彆人不知,她還不清楚嗎?什麼綿陽人士?什麼親人受苦?都是放屁!你江映月可是大周的亡國公主!上京就是你的家鄉,你的親人全死光了!除了你那以□人,同樣心懷鬼胎的弟弟!

歐陽慧茹心中咆哮,麵上卻絲毫不顯,依然笑得極為得體。這些話,她也隻能在心中叫囂,過過乾癮罷了。沒有證據,說出來誰人會相信?若不能一竿子將這姐弟倆打死,她是不會打草驚蛇,反受其害的。這姐弟倆可不是普通人,心思狠毒著呢。

在座眾人,也就歐陽慧茹對江映月的話不以為然,眾人都被她感動,濡濕了眼角,連向來冷硬的世宗皇帝都柔和了臉上的線條,露出幾分溫柔來。

“難得你有這番孝心,你的請求朕準了,另外還會派人去綿陽,幫你找尋親人。你起來吧。”世宗溫和的開口。

“原來你竟是西南人士!難為你既要掛念受災的親人,又要替哀家譯書,還譯的這樣好!可憐見的,苦了你了。這樣心係家國,又才華橫溢的女子,堪稱女中巾幗,哀家也準了你的請求。不過,你到底勞苦功高,賞賜卻是不能少的。你德才兼備,是個能乾的,哀家即刻降旨,擢升你為三品女史,你看可好?”

話已至此,江映月感激的連連磕頭,再不敢推辭。

世宗和太後都對她的忠孝兩全,進退有度感到很滿意,眼中齊齊露出讚賞。

元妃見江映月一番舉措,受到世宗和太後這樣賞識,心中觸動,垂眸細細斟酌片刻,柔柔的開口,“江女史一個女官都能想到替我大金略儘綿薄之力,臣妾久居一宮主位,就更不能置身事外了,臣妾願意捐出三年的俸祿,另加糧食一百石,用以賑濟災民,還望皇上接受臣妾的小小心意。”

元妃話落,世宗點頭,表示滿意,太後也露出歡喜的神色,臉上的笑容更加和藹了。

有元妃起頭,柔妃等人也不是傻的,立刻爭先恐後的捐錢捐物,引的世宗和太後頻頻點頭。

今日,待她們出了這殿門,宮中立刻會席卷起踴躍捐款的狂潮,繼而彌漫到命婦當中,再波及整個朝堂,世宗國庫空虛,無力賑災的麻煩很快就能解決。

江映月此次得了名,得了利,得了寵愛,算是賺了,世宗和太後也利用江映月做引,得了錢財,得了民心,解了燃眉之急,更是大賺,結果雙贏。

看透了這出戲的本質,再朝爭先恐後捐款的柔妃等人看去,歐陽慧茹眸色深沉,頗覺得有些諷刺。

任你們再蹦躂,除了損失些財物,博得個慈善的虛名,根本得不到任何實質性的好處,最大的好處,早被人江映月給占了。若想壓過她一頭,除非想一個更好的辦法,更快的解決賑災款不足的問題。

歐陽慧茹正兀自想著心事,一旁的郕王妃忽然故作關心的問道:“妹妹,我們都已捐了財物,怎得你卻一動不動?是有什麼難處嗎?”

郕王妃一開口,眾人這才發現太子妃異於往常的沉默,紛紛朝她看來。太後麵露疑慮,世宗則不悅的皺眉。

江映月,姐要上位了,不好意思,借你踩一踩!歐陽慧茹心中暗忖,朝江映月深深看了一眼,轉頭,迎上世宗略帶不虞的眼神,謹慎的開口,“兒媳之所以沒有動作,是在考慮,僅以咱們這些個善款,是不是太過微薄了?於西南災區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兒媳有一個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世宗臉色稍霽,抬手道:“你有什麼想法,說說看。”

太後也微笑點頭。反正,不管歐陽慧茹打算做什麼,她都不會怪罪。

其他人臉上帶了憂慮,不知她這回又要鬨什麼幺蛾子。此次見識了歐陽慧茹的聰慧,她們可不敢再看輕她了。

江映月則被歐陽慧茹那意味深長的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對這個大變後的太子妃,她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歐陽慧茹垂眸,斟酌一下用詞,緩緩開口說道:“其實,咱們現在並不急著捐款。兒媳鬥膽,想請皇祖母在天華山的聖壇舉行一次盛大的薩滿祈雨儀式,邀請滿朝命婦和上京百姓們同去祈福,儀式完成後再由皇祖母牽頭捐款,咱們群起響應。有皇室做表率,上京百姓暫且不提,朝廷命婦們肯定是不敢慢待的,屆時,不但可以募集到更多的財物,還可擴大薩滿在民間的影響,也讓大金的子民們看看,我大金皇室是如何心係百姓,親力親為,為民解憂的。”

歐陽慧茹話落,期待的看向世宗,手裡的繡帕不自覺捏緊。

世宗並沒有立刻發表意見,隻是皺眉,垂頭沉思,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看不清在想些什麼。

太後略略一想,已是麵露欣喜,當場朝歐陽慧茹點頭,表示肯定和支持。

世宗不開口,無人敢說話,俱都靜靜等待著他裁奪。

江映月心頭發緊,垂首,掩飾眸中暗湧的厲色。

歐陽慧茹先前對宗教的那番言論已經讓她錯愕不已,現下她提出的這個建議,更加讓她心驚。這樣透徹的洞察力,精密的分析能力和開闊的眼界,常人難以企及。哪怕她被父皇的暗部以皇子的標準精心培育十七年,能力不遜於男子,也不得不承認,她比不上歐陽慧茹。

心中不甘的同時,江映月更堅定了要毀掉歐陽慧茹的想法。

沉默了半晌後,世宗終於抬眼,朝歐陽慧茹看去,撫掌道:“好!太子妃好見識!”話落,他頓了頓,又轉而對著太後開口,“母後這個孫媳婦兒沒有挑錯!祈雨儀式就有勞您老人家操持了。朕昭告朝堂,屆時,不但朝廷命婦要去,上京的文武百官都要去,朕亦會親臨。既是祈福,當然是人越多,誠意越夠。”

世宗已經把江映月的表現完全拋到了腦後。本來世宗還覺得她是個奇特的女子,但如今與太子妃的大氣卓然,見識深遠相比,江映月遜色了不止一點半點,顯得並不是那麼優秀了。

太後微笑,頷首道:“皇上放心,祈雨儀式,哀家叫你舅舅耶撒大巫師親自主持,定不負皇上囑托。”

世宗得了太後保證,連日來為西南旱災不得緩解而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朝歐陽慧茹深深看了一眼,語氣極為溫和的開口,“此次祈雨儀式,由太子妃協助太後籌辦,事後朕必有重賞。好了,朕還有事,先行一步。”

世宗甩袖,急匆匆的離開了,顯然是找朝臣們商議祈雨募款的事兒去了,留下歐陽慧茹接受殿內眾人的各色眼光洗禮。

看吧,姐說過,搶鏡要搶到點兒上,姐一出手,可不就沒江映月啥事兒了麼?!頂著元妃等人的眼刀子,歐陽慧茹撫撫一絲不亂的發髻,美目一眯,得意的暗忖。

讓百官掏錢捐款,本就是江映月獻出賞賜後會引發的必然結果,但有了歐陽慧茹的這番部署,就全把功勞攬到了自己身上。

有了歐陽慧茹的出色表現墊後,江映月的做法就顯得平淡無奇起來,雖然得了太後降旨表彰,卻很快被太後遺忘,不再似原劇那般受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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