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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後PK女皇 風流書呆 57398 字 11天前

西山圍獵

為反抗太子的強逼,劉文清不得已砸了硯台,事後還差點被歐陽慧茹聽去,心情大起大落,頗為疲憊。

他匆匆辭了太子,麵色陰沉的回到自己營帳,對等候在帳內的隨侍低聲問道:“讓你找的女人找到了嗎?也該讓完顏璟舒緩舒緩,不然,憋得狠了難免失去理智。上次他就看上了皇姐,幸好皇姐適時被調到完顏不破身邊,避過一劫。”

那小廝抬起頭來,露出一雙暗含陰厲的雙眼,“回太子,人找到了,已調·教妥當,今日就安排到完顏璟身邊去。”

劉文清點頭,語氣陰沉的開口,“可不要像吳氏那樣,把持了兩年的毓慶宮,分分鐘就交回到歐陽慧茹手裡,還落到被打入冷宮的境地。可惜,由她安插的釘子也一並廢了。哼,女人心大了就難控製了,腦子也更加愚蠢!”

那小廝叩首,告罪道:“卑職辦事不利,請太子責罰。這次定不負太子所托。”

劉文清揮手,麵色不耐,“算了,這次就饒了你,沒有下次!伺候孤更衣吧。”

撇開劉文清的籌謀不談,歐陽慧茹離了太子營帳,走出去老遠,確定周身無人後才定定看向身側的秦嬤嬤,告誡道:“嬤嬤,今日的事,你什麼都沒聽見,暫且也不要告之父親讓他擔心,我自有主張。咱們隻過好咱們的日子,坐穩這太子妃的位置就成,沒了男人,我還有權利和地位,你說是不是?”劉文清早晚是要對付,卻不是現在,待她和丞相混熟了再進一步籌謀,不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秦嬤嬤憐惜的看向淡定如斯的小姐,重重點頭道:“嬤嬤都聽小姐的。”小姐怕是早就知道了吧?不然今日也不會那麼鎮定,更不會三番兩次的告誡她們莫要爭寵,隻爭權利。還是小姐看的明白,若真跟太子硬碰,今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秦嬤嬤是歐陽丞相特意派來輔佐歐陽慧茹的,為人非常精明,極會審時度勢。歐陽慧茹對她的應變能力很滿意,臉上露出幾分輕鬆的笑意,慎重道:“如此,小雨那裡就托付給嬤嬤了,儘快讓她轉過彎來,莫要露了端倪。若讓太子知道咱們偷聽,他有千百種辦法可以整治的咱們開不了口。”

秦嬤嬤心中淒然,麵上卻極為鎮定的點頭應諾。莫怪小姐最近成長的這樣快,原來她私下裡竟承受著這樣巨大的苦楚。腦補完畢,秦嬤嬤心都揪痛起來。

兩人一個一身明快,一個心事重重,心情天差地彆,表情卻都輕鬆自若的來到會場,正正趕在宴會開始的點兒上。

“太子妃休息的可好?太子怎麼沒同你一道?”伸手叫起行禮問安的歐陽慧茹,世宗眉眼含笑,語氣極為溫和的問。

“啟稟父皇,太子臨行前不小心汙了衣衫,需重換一件,特讓兒媳先行前來告罪。”歐陽慧茹懶得替完顏璟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老老實實的答道。

坐在世宗下手的歐陽靖宇捂臉:這孩子,說話咋還這麼老實,不曉得替太子遮掩一二。

太後和世宗偏就喜歡她的這份坦率,對視後齊齊失笑。

“太子這孩子,都多大了,還這麼冒失,怕是被你這小丫頭傳染了吧?”太後打趣,引得圍坐在她身周的眾嬪妃紛紛輕笑出聲,唯有世宗方才還高高上揚的薄唇平複下來,抿成一條直線。

聽見旁人拿太子與自己的小丫頭放在一處打趣,言辭間明裡暗裡昭示著兩人親密無間的關係,他聽著恁是刺耳,極力抑製都不能抹平胸中的鬱躁。

“時辰到了,太子妃快些落座吧。”世宗沉聲開口,打斷了眾人對太子妃的調笑。

太後奇怪的睇視世宗一眼,暗道他怎得忽然心情抑鬱起來,卻又沒時間多想,朝歐陽慧茹招手道:“小茹到皇祖母身邊來坐,太子既然遲到,就不要管他了。”

許是太子的姍姍來遲惹了皇上不快,可千萬彆帶累了這懵懵懂懂的小丫頭。太後心疼的想。太子少與太後親近,論起在太後心目中的地位,比之時時伴在她身側的歐陽慧茹還稍遜了那麼一籌。

聽見太後召喚,正瞅著幾個空位,不知該坐哪裡的歐陽慧茹露出一臉甜笑,連忙朝太後走去。

本來緊挨著太後落座,穿著奢華,長相秀美的一位豆蔻少女臉上露出不情不願的表情,勉強移開一個位置。

“有勞了。”歐陽慧茹坐下後,偏頭去看那少女,禮貌的道謝。

那少女斜睨她一眼,半晌後才冷聲道:“哪裡。”

對著太子妃也這麼大牌,這誰啊?歐陽慧茹眼裡露出疑惑,並不因少女倨傲的態度而著惱。

“這是華陽郡主。粟末部族長禮親王的嫡女,這次特意隨禮親王回京參加圍獵的。”兩人沒有見過,太後發現她眼裡的疑惑,對她介紹道。

早把皇室族譜背的滾瓜爛熟的歐陽慧茹恍然大悟。原來是朝中唯一還握有兵權,駐守關外的實權王爺禮親王的女兒,難怪這麼驕傲。

禮親王是太祖的弟弟,世宗的皇叔。他也是個有眼光的,當年和歐陽靖宇聯手,力促世宗上位,有從龍之功,為人豪爽且會審時度勢,世宗繼位,他便自請去關外駐守,世宗對他頗為敬重。

明白了少女的身份,歐陽慧茹更加疑惑了,她和少女未有交集,少女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不待她想明白,少女先繃不住開口了,“聽說堂兄帶你狩獵去了?那頭鹿是你打到的?”語氣中的酸味太過濃烈,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堂兄?思忖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聲堂兄叫的是自己公公——世宗皇帝,歐陽慧茹有些想笑。沒想到世宗竟然有個這麼妙齡的小堂妹,看樣子,小堂妹的占有欲和醋勁還不小,難不成她還能和自己堂兄湊成一對?且,這吃醋的對象也不該是自己啊。

歐陽慧茹有所不知,女真部族的婚俗極為混亂,盛行族內通婚,對親緣輩分並不看重,‘姑母做婆’,‘接續婚’,‘轉房婚’,甚至是‘搶婚’,都是司空見慣的事,華陽郡主嫁給世宗,是完全有可能的。

“你笑什麼?很得意?下次堂兄狩獵,本郡主也要跟著去!告訴你,本郡主11歲就能獨自上山狩獵,獵一頭猛虎也不在話下。”少女見歐陽慧茹露出笑意,錯以為那是嘲諷,漲紅著臉示威道。

兩人對話間,宴會早已經開始,太子和劉文清也趕了來,各自落座。世宗眼睛盯著場中的歌舞表演,餘光卻鎖住歐陽慧茹不放,見華陽漲紅了臉同她說話,表情不善,立刻叫來江映月過去詢問。

江映月應諾,朝兩人走去。

這邊,太後已經出麵打圓場了,“好了,華陽,你要跟去,也得皇上同意。你有什麼不滿,自去同皇上申述,莫要拿住你侄媳不放。”華陽身份特殊,看在禮親王的麵上,太後言語間對她很客氣,但字字句句都透著疏離。

太後喜歡率性的女子沒錯,但率性到刁蠻無禮,不懂進退,就著實讓她厭惡。

聽聞太後的話,華陽一窒,立刻沒了聲息。她當然早同世宗央求過狩獵同行的事,但世宗無論如何都不答應,她心中不忿,這才拿了得到世宗特殊對待的太子妃出氣。

“華陽郡主,皇上特意讓奴婢來問,您麵色難看,是否身體不適?若當真不適,遣奴婢即刻送您回去。”江映月低眉順眼的給在座貴人請安,而後畢恭畢敬的轉述著世宗皇帝的原話。

沒想到完顏不破對歐陽慧茹這般重視,連華陽郡主對上她,也要退避一射之地。她心中冷冷的忖道。

華陽朝世宗看去,見他麵色深沉,眼含陰鷙的看過來,顯是極為不悅,心中一凜,知道他話一出口,定能做到,保不準真遣送她回去,連忙強笑道,“本郡主無事,勞堂兄費心了。”表情儼然恢複了歐陽慧茹沒來之前的乖巧。

江映月聞言,恭敬的屈膝告退,回去複命。

歐陽慧茹見世宗一出手,華陽郡主就消停了,心裡著實鬆了口氣,足足一個時辰的宴會本就難熬,她可沒精力再去應付一個傲嬌的小蘿莉!引頸,越過太後朝世宗望去,她臉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牙齒潔白,眸子閃亮,晃的人直犯眼暈。

她璀璨的笑容比天上的星光更加耀眼,瞬間點亮了世宗幽深的雙眸,令他移不開視線。世宗垂首,掩住眼中的眷戀,唇角卻無論如何都抑製不住的高高揚起,方才的鬱躁,頃刻間便消弭於無形。

心情回複了明朗,世宗舉杯,與大臣們暢飲,場中氣氛逐漸熱烈起來。有武將喝高了,跑到場中威風凜凜的耍起雙刀為大家助興,引來喝彩聲一片。

世宗興致勃勃的看著,並不苛責那武將的醉後失態。秋季圍獵本就是女真一年一度的盛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可聚在一起同樂,並不講求那些虛禮。

武將接連出了幾個節目,玩的極為儘興,文臣這邊隻微笑的看著,顯得有些冷清。

正所謂武能安邦,文能治國,大金皇權要穩定,文臣武將缺一不可,世宗上位後立刻調整了太祖重武輕文的政略,講求文武並進,看見這番景象,適時朝歐陽靖宇開口道:“武將們既已經出了節目助興,文臣是否派個人表示一番?大家不必拘束,應各展所長才是。”

歐陽靖宇沉吟,忖度手底下官員誰有拿得出手的長才。

不待丞相回複,太子搶先開口道:“誰若有才,便以今次狩獵為題賦詩一首,如何?”

“太子這個建議很好,若誰有了絕句,切莫藏私,定要拿出來同吾等分享。”世宗淡笑,朝文臣們看去。

迎上世宗期待的眼神,文臣們紛紛低頭,苦思妙句,以期能在他麵前露個臉,留一個好印象,為日後攀升鋪路。

太子暗地朝劉文清看去,眼裡滿是篤定和信任。他心內清楚,劉文清的詩才,比之日前中秋晚宴上一鳴驚人的江映月更加出彩,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也全是為了給劉文清提供上位的機會。

劉文清自科舉後苦熬兩年方才得了個從五品的閒職,接觸不了權利中心。爬升的速度太過緩慢,他自然十分看重這個機會,暗道完顏璟終於有些用處了,垂眸略略一想,心中便有了底。

“微臣不才,偶得一首小詩,今日獻醜了。”劉文清施施然起身,朝世宗一拜,聲音清朗,不卑不亢的說道。

聽見劉文清的聲音,專心啃鹿肉的歐陽慧茹終於抬起頭,眼神灼灼的朝他看去。

這是演的哪一出?劉文清要學他姐姐一樣靠作詩上位?能不能創新一點?劇本裡可沒有這樣寫啊!他是要等到告發了太子謀逆才上位的,上位那天就是他的死期,這會兒怎麼變了?

不過,她這最大的炮灰都能變,自然阻止不了彆人改變策略,隻能乾看著劉文清得到世宗應允,整裝肅穆,朗聲念出他的大作。

海天殺氣薄,禁軍部伍囂。

林紅葉儘變,原黑草如燒。

圍合繁鉦息,禽興大旆搖。

張羅依道口,嗾犬上山腰。

獵鷹慮奮迅,驚麏時局跳。

瘴雲四麵起,臘雪半空消。

箭頭餘鵠血,鞍傍見雉翹。

日暮還城邑,金笳發麗譙。

‘噗通’,歐陽慧茹心內的小人絕倒,撓牆哀嚎:特麼的,歐陽倩(第一章出現的編劇小妹),你的劇本要不要這麼狗血啊!隨處可見剽竊!詩豪劉禹錫的大作你竟然安在小白臉劉文清頭上,就因為他們同樣姓劉嗎?這等神作,姐想違心喝倒彩都不成,叫姐情何以堪啊?

☆、西山圍獵

這邊歐陽慧茹囧囧有神,那邊世宗和歐陽靖宇等人卻是聽的入神。

這是一個被編劇架空的異世,沒有詩仙,詩聖和詩豪,且蠻夷出身的大金原來就是大周的附屬國,受大周影響甚深,極為崇尚漢學,隨駕官員雖然多是武將,但懂得欣賞的大有人在,場中一反先前的熱鬨,顯得極為靜謐,大家都被劉文清的詩才吸引了。

“好詩!絕妙!”劉文清吟完詩後再次一拜,站立了半晌見皇上沒有表示,正準備退場,世宗忽而撫掌叫好,神情極為愉悅,看著劉文清的眼裡滿是欣賞。

歐陽靖宇也撫著胡須,微笑的審視場中玉樹臨風的青年,暗自點頭。

有世宗引領,場中叫好聲不斷,除卻文武官員,還有許多貴女也被劉文清的俊秀風姿吸引,麵頰泛紅,眸子晶亮的盯著他,顯是對他很感興趣。

太子見狀,臉色立刻漆黑一片。

心情抑鬱的歐陽慧茹瞥見太子憋悶的表情,心裡稍微高興了點。該!讓你叫你的小白臉出風頭,待我找個女人纏死他,氣死你!

當然,歐陽慧茹也就是心裡一想,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兒找女人去勾·引劉文清?也隻能心中意·淫一下罷了。

眼前的青年端方如玉,舉止有度,不卑不亢,彆有一番風骨,才華更是同他的外貌一般出眾,世宗對他極為欣賞,抬手阻斷他欲退回原位的動作,興味的問,“愛卿叫什麼名字?哪裡任職?”

得!愛卿都叫出來了,姐已經無力阻止小白臉的上位了!歐陽慧茹垂頭扶額,掩住麵上露出的絕望。

“回皇上,微臣劉文清,現任翰林院侍讀學士。”劉文清不慌不忙的躬身答話。

“很好,你退下吧。”世宗點頭沉吟,揮退劉文清。

很好,很好什麼?雖然皇上沒有說明,但是在場眾人都知道,這劉文清算是在皇上心裡記上名了,若是不出差錯,日後準保能夠受到重用。

聽完兩人敘話,歐陽慧茹的肩膀無力的耷拉下來,神色蔫蔫,隻覺得前路黯淡,令人心生彷徨。在後宮她能阻得了江映月,在前朝,叫她如何阻止劉文清?難不成把他和太子斷袖的事鬨開,讓太子,世宗和太後都厭棄她,江映月恨毒了她嗎?她可不想早死!

“太子妃這是怎麼了,這幅表情?可是覺得劉大人的詩作入不了你的眼?也是,太子妃的父親可是才高八鬥的丞相大人,自小耳濡目染,太子妃學識也應不錯,不若太子妃也即興作詩一首給咱們開開眼如何?”

歐陽慧茹身旁的華陽郡主心內不甘,一直沒放棄給她找茬,此刻注意到她表情難看,似有些不以為然,故意大聲詢問道。

華陽聲音很大,滿場都能聽見,眾人紛紛朝太子妃看過來,眼含期待。

太子妃詩才如何華陽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一定比不得方才的劉文清,此刻提溜她出來,就為看她窘迫,繼而出醜。

歐陽慧茹瞥一眼身旁傲嬌的小蘿莉,心裡十分激動,簡直想握住她的手,大力搖晃兩下。正愁沒機會攪了這出戲,小蘿莉立馬給她提供了一個平台。作詩她不會,吟詩她非常在行,若能PK了小白臉,讓她剽一首古詩有什麼?讓她嫖了詩仙、詩聖她也得上啊。

這詩不但要剽,還得剽的比劉文清有水平,有氣氛。關於狩獵的詩本來就少,更遑論能勝過詩豪劉禹錫的神作了?絞儘腦汁也沒想起還有哪首描寫圍獵的詩能把劉文清比下去,歐陽慧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如此,隻能從哄抬氣氛上下手了。作為一代天後,控製場麵,哄抬氣氛自是她的拿手好戲。

想罷,歐陽慧茹在萬眾矚目中起身,一臉的落落大方,朝世宗行了個標準的男子拱手禮,舉手投足間雍容貴氣,令人眼前一亮。

不待太子妃開口,場中瞬間便安靜了,由此可見天後的台風是如何鎮得住場麵。

世宗見她灑脫不羈的舉止,眉眼間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略帶幾分玩味的開口:“太子妃既已經站起,想必是有了妙句了?”

“回父皇,兒媳一介女子,詩才如何能夠與狀元出身的劉大人相比?兒媳方才隻是想著,狩獵一定要專心致誌,宴飲一定要酣暢淋漓,舞刀弄槍,吟詩作對,那都是為了助興而已,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是正理。”

歐陽慧茹粲然一笑,朗聲說道,說完,她伸手拂開麵前小小的酒杯,拿起桌上一個空碗,倒了滿滿一碗酒,朝世宗舉碗示意,“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父皇,兒媳詩才不佳,隻能敬您這一碗酒,以示心意!”

話落,她仰頭一口飲儘碗中酒,又翻轉碗麵,朝四周舉了舉,示意酒已喝空,一番舉動行雲流水,豪放不羈,端的是瀟灑至極,令在場眾人目不能移,心神巨顫。

這樣豪爽大氣的女子,他們何曾見過?女真人融入骨血的野性與熱血都被她一番言論所激起,不待世宗開口,已經有人大聲叫好,“哈哈,好啊!太子妃所言甚是!今晚正該好生喝酒才對!”

這一定是個酒鬼!歐陽慧茹滿頭黑線的暗忖。

世宗朝喝彩的那人瞥了一眼,沒有責難,反倒自己繃不住大笑起來,笑聲極為爽朗。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太子妃這話說的好,簡直說到底下這群人心裡去了。若不是看著太子妃長大,世宗真要懷疑太子妃是他們女真人的後裔,這性子真真夠味!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妙句!太子妃太過謙虛了,你這還叫詩才不佳,待要彆人如何自處?果然是被丞相言傳身教,眼界太高了!”世宗撫掌大讚,漆黑的雙眸燃起兩簇炙熱的火苗,深深看一眼台下令他目眩神迷的小丫頭,朝身後的侍從高聲命令道:“來人,給朕換個大碗來,朕要與太子妃共飲。”語氣難掩濃濃的欣悅。

江映月極力維持著麵上的平淡,給世宗端來一個大碗。內裡狠狠忖道:自己和皇弟好不容易有機會出頭,偏偏這個歐陽慧茹每次都要來攪局,真是該死!

世宗接過大碗,滿上烈酒,舉臂一口飲儘,再將空碗翻轉,麵朝座下示意,鷹目神光閃爍,大笑著朝歐陽慧茹問道:“朕喝完了,小丫頭可還滿意?”

歐陽慧茹眉眼彎彎,眸子裡全是狡黠,拱手打趣道:“父皇爽快!兒媳何止是滿意,簡直是受寵若驚。”這風頭總該壓過劉文清了吧?待世宗再想起他,不知要何年何月,總算是暫時安全了。

世宗莞爾,抬手叫她坐下,心中暗忖:這就受寵若驚了嗎?朕卻為何覺得,對你總是寵不夠呢?

撇開心頭怪異的想法,世宗朝眾臣朗聲道:“許久不曾如此豪飲,果然爽快!正如太子妃所言,宴飲正該酣暢淋漓,大家莫要拘束,今晚隻管縱情享樂,不醉不歸!”

“是!不醉不歸!”台下武將們受到皇上的豪情感染,異口同聲的應道,不久,人人都擯棄了小杯,換上大碗,氣氛熱烈到了極致,依稀又有了大金尚未入主中原,在關外圍獵,徹夜狂歡痛飲的那種酣暢。

文臣們也受到這熱烈氣氛感染,大聲說笑起來,甚至有酒量大的,擯棄了文人的矜持,亦換上了大碗,惹來武將們調侃打趣,文武大臣的關係一時極為融洽,正合了世宗舉行這次圍獵的目的之一。

歐陽靖宇坐在文臣首位,接受著四麵八方湧來的對太子妃的讚譽,心中倍感自豪。這孩子,往日叫她讀書,她多有憊懶,沒想到卻是學進了些東西,平日都是深藏不露罷了,果然還是繼承了他的聰明絕頂啊。

太後那頭簡直笑開了花。小丫頭這一手絕妙啊!以一人之力將宴會推向高·潮,打破了女真人和漢人,文臣和武將之間的隔閡,促成了皇上的心願,真是塊未來國母的料!

華陽郡主則麵色鐵青,深深後悔自己乾嘛要多那個嘴,平白為歐陽慧茹提供了一個大出風頭的機會。待歐陽慧茹坐定,果真朝她投來一個充滿感激的笑容,表情相當誠摯,華陽當即被氣的倒仰。

至於劉文清,他的詩作確實出彩,但太子妃一出,光華耀目如日上中天,震顫著眾人的耳目,激蕩著眾人的熱血,將宴會瞬間推向高·潮。劉文清這種清冷如月的人,同太子妃放在一處,立刻便顯得黯然失色,被人忘到腦後。

劉文清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睇視著場中推杯換盞的熱鬨,臉上依然帶著那抹雲淡風輕的俊逸笑容,隻桌下,放在膝頭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暴凸。

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出頭的機會,卻又被歐陽慧茹出眾的表現壓製的黯淡無光,敗於仇人之手,叫他如何能夠甘心?但轉而想到歐陽慧茹隨口吟出的那兩句詩,他心下又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才華橫溢,不遜於他。

這一局PK,天後力踩小白臉,大獲全勝。

作者有話要說:軒轅紫瓏扔了一顆地雷

感謝阿瓏的支持,鞠躬~O(∩_∩)O~

西山圍獵

劉文清的難堪和不甘,太子並沒有注意到,他隻緊緊盯著座上的世宗,將世宗眼裡濃烈的歡喜之情儘收眼底,對現在的太子妃越來越感滿意。

有太子妃幫他打理毓慶宮,他確實少了很多煩憂,在這種場合大出風頭,更是給他長臉,對他有莫大的助益。不過,太子妃既已敬了酒,他作為夫君,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想罷,太子示意身旁的隨從換了一個大碗,滿滿倒上烈酒,畢恭畢敬的站起身,雙手高舉酒碗過頭,朝世宗道:“父皇,兒臣也敬您一碗,願您身體康泰。”

世宗點頭,指了指自己已喝空的酒碗,示意隨從倒酒。

這一碗接一碗的喝,雖然豪氣,但到底有傷身體。待太子敬完,少不得郕王,衛王等人也要輪番上場,還有那許多親王郡王,世宗哪怕是千杯不醉,也架不住他們這樣的灌。

預見到接下來的場麵,太後坐不住了,連忙出聲阻止,語氣溫和道:“太子這碗酒大可不必再敬。正所謂夫妻一體,太子妃敬的,便是太子敬的,是不是?”

“正是。”在座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夫妻一體?這話恁是刺耳,令世宗聽的眉頭緊皺,胸口發悶。他瞥一眼座下懵懵懂懂看戲的太子妃,再瞥一眼正欲放下酒碗的太子,薄唇一抿,伸手拿起酒碗,沉聲道:“太子既是有心,這碗酒朕喝了。”

話落,他舉手將酒一口飲儘,臉上表情深沉,心中鬱躁,再沒了方才豪飲的興致。

他深深睇一眼麵露喜色的太子,又瞥一眼座下蠢蠢欲動的眾人,狀似隨意的道:“太子是朕挑選的儲君,這酒朕自然要喝,至於其他人,隻管自顧玩樂便罷。”

此言一出,郕王等人立刻放下了正欲舉起的酒碗,心中苦澀難辨。父皇到底對太子不同,這種場合說出這番話,是在鞏固太子儲君的地位,更是變相的給予他們警告。若他們也能有個太子妃這樣能乾的媳婦,何愁沒有機會在父皇麵前露臉?太子好福氣!

郕王瞥一眼身旁的郕王妃,再瞥一眼太後身邊如魚得水的太子妃,深刻認識到了‘娶妻娶賢’的內在含義。

太子麵帶微笑的坐下,心中卻有些猶疑,父皇方才那一睇,仿佛對他有些不虞,是他哪裡做錯了嗎?不對,若是做錯,這碗酒父皇絕不會喝,更不會說出那番話來鞏固他的地位,定是他多慮了。

這樣一想,太子轉眼便拋開心頭的疑慮,專心享樂。

宴會已到高·潮,場中眾人飲酒作樂,好不熱鬨,侍從們見桌上一片狼藉,杯盤裡大多空空如也,連忙收拾一番,又再續上酒肉,接連端出了膳房準備的烤鹿肉,烤全羊,烤乳豬,將本已吃空的桌麵又擺的滿滿當當。

歐陽慧茹對自己桌上擺放的烤乳豬完全沒有興趣,這玩意兒,她上輩子還吃的少嗎?她稀罕的是烤鹿肉啊烤鹿肉!看過《紅樓夢》便念念不忘的烤鹿肉!心裡嘟囔著,她一雙眼睛紮在世宗桌上那盤大大的烤鹿肉上,再也移不開。

怎麼像隻小饞貓一樣?世宗見她雙眼晶亮,神情專注,心下莞爾,指尖不由有些發癢,若不是離太子妃有些遠,他很想再撫撫太子妃的滿頭長發,那絲滑的觸感,令他難以忘懷。

“來人,把這隻鹿腿給太後和太子妃送去。”世宗用刀切下一條鹿腿,語帶笑意的開口。

江映月斂目,恭敬的接過盤子,正要送去,卻又被世宗叫住,“等等,先前太子妃還獵了一隻斑鳩,你去膳房問問弄好了沒有,弄好了一塊兒端過去。”

江映月應諾,放下鹿腿,先去膳房詢問,心中暗忖:看世宗這無微不至的關懷,儼然把歐陽慧茹當親子般看待。歐陽慧茹春風得意,屢次壞他們好事,讓她著實無法忍受。好在皇弟就要派人到太子身邊,助她在宮中安插暗樁,歐陽慧茹今後的日子就不會像如今這樣好過了。

有皇帝的命令在前,膳房不敢馬虎,早將斑鳩料理的妥妥當當,正等著侍從進上。江映月這一去,不過半柱香便回來了,雙手捧著一個大托盤,把鹿腿和斑鳩恭恭敬敬的擺到太後麵前的桌上。

“鹿肉和斑鳩?”太後瞅見桌上的兩道菜便笑開了,“能吃上這兩道菜,可全賴咱們太子妃箭術了得啊!哀家有口福了。”

太後喜歡的,誰人不上趕著巴結?除卻心中抑鬱,憤懣不已的華陽郡主,在座的嬪妃和貴女們紛紛出言大讚太子妃。

歐陽慧茹強忍著口裡泛濫的唾沫,先替太後布菜,在太後微笑頷首之下便專心的大快朵頤,整個人完全沉浸在了美食的世界,哪裡聽得見眾人的恭維?討好了半天也得不到回應,眾人好不尷尬。

世宗見狀更是想笑。心思這麼純淨,每次瞅準一樣事物便專心致誌的太子妃真是可愛透頂。這樣的嬌俏,每每都能觸及他心頭最柔軟的地方,令他心生歡喜。

轉臉,強迫自己從太子妃身上移開視線,世宗夾起一片鹿肉,細細咀嚼,總覺得今年的宴食,比往年的都要美味。

宴上,有人沉溺於美食,自然有人縱情於歌舞,在侍從們上菜的同時,新一輪歌舞又開始了。這次不再是跟隨禁軍前來的優伶表演,而是隨行的貴女們即興上台。

女真人男男女女都能歌善舞,隨意上去幾個就表演的相當有水準,令人看得目不暇接。歐陽慧茹邊吃邊欣賞,頗覺津津有味,興致盎然。她沒有想到,這個異世的風氣竟然如此開放,令她十分喜歡。

台下忽而有貴女們起哄,不久,一名長相清麗無雙的少女便被半推半就的上台,她手足無措的站了一會兒,當氣氛有些凝滯的時候,她終於扯開嗓子高歌。

婉轉悠揚如黃鸝出穀的歌聲一出,台下頓時安靜了,都定定的看著少女,麵露沉迷。

瞥見眾人神色,少女仿佛找到了自信,淡淡一笑,繞著舞台輕輕舞動起來,她一人邊歌邊舞,表演精彩之極,令人目不能移,場中眾人,無不被她深深吸引。

在被吸引住的許多人中,並不包括歐陽慧茹。少女一上台,她心裡就警醒了一下,隻覺得這少女端的是麵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直到瞥見少女與劉文清隱晦的交換了一個眼色,而太子,則露出了癡迷的表情,歐陽慧茹這才心有所悟。

這少女,雖然五官與劉文清並不很相似,但她那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一身清雅的氣質,莫不與劉文清如出一轍,吸引住太子目光簡直是理所當然。但是,這少女卻又好似與劉文清相識,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這裡麵不會有什麼貓膩吧?歐陽慧茹斂眉暗忖。

少女繞著舞台載歌載舞,眾人齊聲叫好,卻不料少女太過專注,腳下一絆,將將摔倒在太子桌前,太子連忙伸手扶住,動作間溫柔小意,難掩對少女的青睞。

少女掙開太子的手,立時便羞紅了臉,停下歌舞,低低道了聲謝,急急奔下台去了,引的太子張望了好幾回。

有豪放不羈的武將拿這事與太子打趣,太子淡笑,不辯不駁,一副雲淡風輕,渾不在意的作態,可那眼裡暗藏的欲念,卻被幾人看在眼裡。

將太子的眼神看的清楚,劉文清垂頭,小抿一口薄酒,忽而淺淺一笑。

瞥見劉文清的淺笑和太子的迷醉,歐陽慧茹沉下了臉,終於明白,這少女,怕是劉文清特意弄到太子身邊的。

弄來做什麼?緩解太子對他的欲·念和逼迫這是其一,在宮中安插人手這是其二,或許他心裡還有彆的計劃,但誰又能知道呢?總歸這女人是他的一枚棋子,總有用上的一天。

看見這女人,她又聯想到了先前的吳氏,這才後知後覺的忖道:吳氏十有八·九也是這個男人的暗樁!莫怪吳氏對毓慶宮的宮權那般執著。

原劇裡,太子妃爆出兩人斷袖的證據,一疊情信轉眼就變成了太子和丞相勾結謀反的密信,恐也是因為,這人早就把毓慶宮掌握在了手裡,栽贓嫁禍,顛倒黑白,簡直是分分鐘的事情。

想罷,歐陽慧茹脊背爬上一抹寒意,直衝到腦門,令她渾身戰栗。原來,她初至,敵人就已經潛伏在她身邊伺機而動,而她卻渾然不覺。

越想臉色越發蒼白,她雙拳緊握,對自己的艱險處境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太子妃,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不舒服就提早回去吧?”她身旁的華陽郡主見她麵色難看,以為她被方才那幕刺激的醋意大發,頗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

華陽一開口,引得太後和世宗齊齊朝太子妃看去,眼含擔憂。

太子妃對太子就這麼看重嗎?!同樣想歪了的世宗皺眉暗忖,心裡莫名發苦,但見她麵色蒼白,卻又止不住的心疼,揮手道:“太子妃若是不適便先行回去吧,今天你辛苦了,正該早些休息。”

歐陽慧茹急需一個清靜的地方好生思考,世宗的建議正中她下懷,她也不推辭,連忙起身告罪,先行離開。

世宗眼見著太子對太子妃的離開不以為意,不但不去相送,還依然自顧享樂,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按下怒火,他強忍著又看完一出表演,眸色深沉的睨一眼太子,亦偕同太後先行離開了。

沒有太子妃的晚宴真是索然無味,令他不想多呆一刻。

西山圍獵

歐陽慧茹回到自己的營帳,額頭已是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被兩隻毒蛇暗中窺伺著,周圍還遍布著他們早已設下的陷阱,她隻感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難怪原身嫁進來三個月會過的那樣淒慘,不,應該說,在劇本中,太子妃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都是拜這兩人所賜。

想到這裡,她不由慶幸自己早先知曉了劇情,不然,任她再聰明,也是個任人宰割的命。由於劇本給她的認知,她隻信任秦嬤嬤和小雨,並沒有隨意接觸過毓慶宮裡任何人。吳氏把持毓慶宮兩年,天知道她在宮裡都埋了多少釘子,若她初來時的異樣被人察覺,沒準兒就被當邪靈燒死了。

想到這裡,歐陽慧茹一陣後怕,下定決心,回去後一定要大力整頓毓慶宮,儘可能把釘子都鏟除。

隻是,這兄妹兩花這麼多力氣在宮裡設暗樁,所圖一定不小,他們究竟想乾什麼?歐陽慧茹沉吟,總覺得這背後的理由一定不簡單,但一時卻又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便罷了,今天那個女人已經被太子看上,弄進毓慶宮來是早晚的事,她到時便派秦嬤嬤好生盯著,看看他們究竟圖謀些什麼。隻是,進來容易,想要攀高位,接觸宮務就難了,不把這女人徹底壓製住,她會寢食難安。

壓下心中的惶惑,歐陽慧茹冷笑:來吧,都來吧,姐在這兒等著,誰想上位,姐就狠狠的踩!擋一箭的痛算什麼?能痛的過砍手砍腳,剜目割耳?

歐陽慧茹脾性有些溫吞,不被逼到一定的程度,絕不會主動挪步,今天乍然受了刺激,認清了自己群狼環伺的處境,心性又變的冷硬了一分。

逆境使人成長,這話在歐陽慧茹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經過一夜的輾轉難眠,她對這次刺殺的恐懼和害怕忽然間消失了,變的沉著冷靜,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這一次,哪怕付出血的代價,她也不會讓江映月得逞。

為期三天的狩獵終於結束,接下來是遊獵時間。大家可以單獨出發,也可以相邀組隊,在叢林深處遊獵四天後歸來,由專人清點獵物,捕獵最多的將會得到世宗皇帝的特彆嘉獎,這是此次西山圍獵的重頭戲,人人翹首以待。

世宗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獵裝,身形筆挺的坐在馬上,眼睛直視前方茂密的叢林,神情專注,目光銳利,整個人如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散發著凜冽森寒的氣場。

他轉頭,朝身邊的太子妃看去,鋒利的氣勢瞬間消弭,銳利如刀的視線也柔和下來,溫聲問道:“前麵不遠就進入密林了,你當真要同朕一道?太子就在北麵不遠處,你若反悔,朕這就派人送你過去。”

歐陽慧茹堅定的搖頭,“兒媳就想跟父皇一道。早就說好要帶上兒媳,父皇不是想反悔了吧?居無戲言,您可彆忘了!”

您老這個時候可千萬彆玩善變那一套啊!心中哀嚎,歐陽慧茹睜著一雙大大的美目,巴巴的看向世宗,努力傳達著自己渴望跟隨的意念。

江映月都跟來了,這個時候被世宗拋棄,她會狂化的!總之,撒嬌耍賴,尋死覓活,用儘了手段她也要跟著。

世宗被她一雙流光溢彩的美目看的心頭躁動,不由捏緊了韁繩,嚴肅的開口,“你若跟著朕就不能後悔,半道再央求朕送你去太子那兒,朕到時絕不會答應。你可想明白了?”

這話,他問的極為慎重,一雙鷹目緊緊鎖定太子妃的表情,靜候她的回答。

“兒媳跟定父皇了,絕不後悔。”歐陽慧茹重重點頭,就差指天發誓,心中悶悶的暗忖:帶上我就等於白得了個盾牌擋箭,好處大大的!你還猶豫什麼?

跟定朕了嗎?很好!世宗暗暗吐出一口濁氣,沉鬱躁動的心情瞬間轉化為滿滿的舒暢快意,大力抽打身下的馬匹,朗笑道,“好,那咱們出發吧,先找個地方露營。”

見世宗同意了,歐陽慧茹燦笑,連忙打馬跟上,大聲回應道,“好嘞!”

江映月也騎馬跟隨在兩人身後,進入陽光斑駁的密林後,臉上隱約露出一抹詭笑。

在密林南麵的湖泊邊上找了一塊空地紮營,一行人放下行李,來不及休憩便開始遊獵,叢林裡一時間鷹嘯犬吠,熱鬨非凡。

江映月被單獨留下整理行裝。她把需要取用的東西一樣樣拿出,各自歸位,又給世宗和歐陽慧茹的帳篷裡鋪上厚厚的羊毛地毯,褶皺都一一抹平,態度極為認真仔細,儼然是個訓練有素的合格女史。

營地的瑣事都乾完了,她這才施施然起身,朝叢林中走去,在草叢裡翻翻找找,折了一大把開滿紫色小花的野草回來,投進事先就升好的篝火裡。

野草的莖葉是油性的,一沾火就劈裡啪啦燒的熱烈,濃濃的紫色煙霧升騰到半空中,還伴著一股子似有若無的綿長香味,被風一吹,順著風向慢慢飄遠,逐漸消散開來。

盯著空中隨風飄散的紫霧,江映月滿意的一笑,低頭,繼續拾掇手頭的東西,整個人仿若無事。

歐陽慧茹心頭壓著刺殺的事,整天跟在世宗身後寸步不離,儼然是世宗的小尾巴一枚。

若是旁的女人,世宗早就厭煩透頂,繼而遣送她回去,但換成性子活潑有趣,又頗能吃苦耐勞的小丫頭,世宗隻覺得歡喜,每當打到獵物,小丫頭朝他投來崇拜的眼神時,他渾身似有用不完的勁兒。

是夜,一行人結束遊獵,回到營地。

精神緊繃了四天,江映月依然沒有動手,明早,他們就要返還營地,歐陽慧茹知道,今晚就是刺殺最好的時機。她摁下狂跳不止的心,表情鎮定,隻一雙眸子晶亮晶亮,在夜間仿似會發出光來。

“小丫頭在想些什麼?眼神跟狼似的?”察覺到她眼神的變化,世宗好笑的問。這雙燦若星辰的眸子令他心悸。

沒想到世宗會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歐陽慧茹被問的怔楞,正好瞅見眼前的一堆獵物,眼珠一轉,笑盈盈的答道:“兒媳在想,這些皮子都可以做些什麼。”

她拎起一隻火狐,眉眼彎彎道:“這個給皇祖母做件圍脖吧?這毛色很襯皇祖母皮膚,戴上去一定很好看。”話落,又撿起一隻黑貂,沉吟半晌後看向世宗,語帶討好道:“這個就給父皇做頂帽子,父皇穿黑色最有氣質!”

世宗莞爾,拍拍她腦袋,柔聲道:“小鬼靈精,合著在盤算朕的獵物,還盤算的如此理直氣壯。”

聽出世宗話裡滿滿的打趣意味兒,歐陽慧茹偏頭睇向他,甜甜一笑。

被她甜美的笑容迷了眼,世宗呼吸亂了一拍,很快調整過來後,鬼使神差的問上一句,“朕和皇祖母你都想到了,怎得沒想著給太子也劃算劃算?”

太子?管他去死!歐陽慧茹內裡暗嗤,麵上依然笑的甜美,擺手道:“太子用不著兒媳劃算,他自己能獵到獵物,兒媳給父皇省一件皮子。”

世宗抿唇,想說些‘夫妻同體,感情和睦,互相關心’的話來,臨到出口,在嘴邊繞了一圈,隻淡淡轉成一句,“恩,說的也是。”

“是吧?他壓根兒不用兒媳操心。”歐陽慧茹用小棍撥弄著火堆,不以為意的說道。

世宗睇一眼她毫不在意的表情,心裡有些輕快,卻又不知自己為何這樣輕快,不由盯著橘紅色的火焰愣愣出神。

正在此時,在湖邊同侍衛們清洗獵物的江映月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張大大的樹葉,樹葉上放著三條已剖開的青魚。

“給太子妃烤一條,太子妃一準兒餓了。”世宗一見她便開口下令。

江映月微笑行禮,口裡應諾。

毒蛇烤的東西,她可不敢吃!歐陽慧茹連忙擺手拒絕,“不麻煩江女史了,出門遊獵,凡事都當親力親為,自己料理食物,吃著才更加有味,你把魚拿過來,本宮自己烤。”

太子妃爽利的脾性還真像正宗的女真人,世宗聽聞她的話止不住莞爾,心頭發癢,他伸手,捏捏太子妃的鼻頭,戲謔的問:“你自己能行麼?可彆烤焦了入不了口。”

歐陽慧茹下巴一揚,粉唇一撅,頗有些被小瞧了的不忿,“您瞧好了!江女史,拿兩條過來,父皇的晚餐本宮也包了!”

世宗低笑,心頭的愉悅無論如何也抑製不住,隻要與太子妃一處,他似乎就特彆容易開懷,這種感覺令他眷戀,欲罷不能。

江映月恭敬的將魚遞給歐陽慧茹,自己退到一邊的角落,默默料理自己的晚餐,盯著熊熊燃燒的篝火,聞著越來越濃烈的食物香氣,她忽而微笑起來。

侍衛們也打理好了獵物,陸陸續續回來,各自負責烤製自己的食物,營地裡飄蕩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勾的歐陽慧茹肚子咕咕直叫。

正在這時,不遠處的叢林裡傳來‘劈裡啪啦’枝葉折斷的聲音,仿佛正有什麼大型動物朝這邊橫衝而來。

侍衛們警醒,扔下手裡的食物,派出一隊人馬過去查看。

看著沒入叢林,很快就不見了身影的侍衛,歐陽慧茹深吸一口氣,暗道:來了!

“丫頭,到朕身邊來!”世宗第一時間朝歐陽慧茹命令到,他眼神銳利如鷹,睇過來時,渾身因精神緊繃而泄露的煞氣不但沒有嚇住歐陽慧茹,反倒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

歐陽慧茹想都沒想便縮進了他展開的臂膀,緊緊揪著他的一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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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圍獵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段太子妃吃癟了。不過,她很快會振作起來的。

我覺得她這種拍戲搶鏡之類的想法還是有些幼稚,並沒有把自己完全融入現實,這種遊戲的心態對她來說是很危險的。不經曆挫折就不會成長,你們覺得對不對?

放心,她很快就會雄起,上演大反轉的。

感受著臂彎裡小丫頭的僵硬,世宗皺眉,抬手輕輕拍撫她的脊背,柔聲安撫道:“彆害怕,隻是一些被食物香氣吸引來的大型動物,趕走就行,不會有事的。”獵場裡早已被清掃過一遍,有危險性的動物都被驅趕或暫時圈養起來,應不會有事。

歐陽慧茹心裡很清楚,這一定是江映月搗的鬼,不可能不會有事,但耳邊世宗渾厚低沉的安撫聲縈繞著,她竟覺得十分安全,身體也漸漸鬆弛下來,乖巧的點頭,仰視世宗的眼裡滿是信任和依賴。

“嗬,沒事,有父皇在,不要離開父皇身邊就成。”被她這樣清澈的眼神凝視著,世宗的心柔軟成一片,不由輕笑出聲,第一次覺得,護衛一個人,令她感覺安全,竟是那樣的讓他滿足。

前去探看情況的侍衛很快回來了,表情有些緊繃,半跪著稟告道:“回皇上,不知哪兒竄來兩頭棕熊,它們情緒有些異常,正在向這裡硬闖,奴才們控製不住了。”那兩頭棕熊仿佛餓了幾月,眼裡都泛著綠光,橫衝直撞的,根本阻攔不住。

世宗點頭,揮手道:“再去幾個人。”圍場裡竟然會出現棕熊?是禁衛疏忽還是有人特意安排?世宗蹙眉暗忖。

侍衛們又抽撥出一隊人馬,前去支援,力圖把棕熊製服,保證皇上的安全。

故作驚恐,龜縮在角落陰影裡的江映月掃視著留下來的五名侍衛,嘴角微微勾起,忖道:是時候了。

突變忽起,一陣破空聲傳來,從密林裡突然冒出十名身穿黑衣的刺客,朝世宗一行人氣勢洶洶的衝殺過來。

“保護皇上!”侍衛們反應不慢,幾乎是刺客衝出來的同時就已經擺好了陣型,將皇上和太子妃圍在中間,護的滴水不漏,而江映月也乘他們不注意鑽進保護圈,躲在歐陽慧茹身後。

歐陽慧茹一直關注著江映月的動向,見她潛伏在自己身後,心中暗喜。好啊,你自己離的近些,也方便我看著你,搶鏡的時機更容易找。

刺客人多勢眾,侍衛們與之纏鬥,慢慢被分散開來,陣型露出了破綻,有兩名武功特彆高強的刺客隱隱有突破重圍的趨勢。

世宗表情平靜,轉臉看向身旁的歐陽慧茹,拍拍她的頭頂,柔聲吩咐道,“小丫頭乖乖待在這裡,不要亂動,朕去去就來。”語氣傲然,分明不將這群刺客放在眼裡。

歐陽慧茹連忙乖巧的點頭,待到世宗果真舉步要走,又急急去拉他的手,語氣擔憂的叮囑道:“父皇小心些!”

“嗬~”這種情況下,世宗竟然覺得心情好極了,繃不住低笑了一聲。他捏捏掌心裡柔弱無骨的小手,如宣誓般保證道:“放心,朕不會有事,更不會讓你有事!”話落,他看向躲在歐陽慧茹身後的江映月,溫柔的語氣瞬間變為嚴厲,“好好保護太子妃!”

“奴婢遵命!”江映月連忙誠惶誠恐的點頭,乖覺的站出來兩步,擋在太子妃身前。

世宗見狀滿意了,抽出腰間的佩刀,嘴角微微一勾,人已瞬間衝入殺場,幾乎沒給對方眨眼的時間,手起刀落,兩顆人頭已飛旋著掉入漆黑的草叢。

有世宗的加入,侍衛們頓時輕鬆不少,氣勢高漲,令對手漸漸無招架之力。每有刺客離太子妃稍微近了,便立刻被世宗一刀削下頭顱,出手狠辣,絕不拖泥帶水。

歐陽慧茹蒼白著臉,強忍住嘔吐的欲望,看著世宗如殺神一樣,收割著一條條生命,臉上還帶著遊走於自家後花園般的輕鬆笑意。

這樣彪悍的人,真的需要她去救嗎?她深深感到懷疑。

正在殺手已經屠儘,侍衛們放鬆的一刻,突變又起,一支箭矢忽而從不遠處射來,目標正指人群中的世宗皇帝。

江映月早已走出四五米遠,正逐漸接近世宗身邊。聽見輕微的破空聲,她眼神暴亮,嘴裡正待喊出一聲‘皇上小心’就撲將上去,替世宗擋箭。

然而,她隻走出一步,就被一雙手拽住衣領,狠狠向後扯去,背後,一直亦步亦趨跟著她的歐陽慧茹借著拉扯她的慣性向世宗狠狠撲去,嘴裡大叫著,“父皇小心!”

江映月被扯翻在地,眼看著歐陽慧茹將世宗撲倒。兩人在地上翻滾出一段距離,被一根樹枝攔住才堪堪停下。

而那暗中射來的箭,‘咚’的一聲,鬆鬆紮在世宗原本站立之處的樹乾上,箭尾搖擺了兩下,要掉不掉,顯然,這箭矢的力道並不重,殺傷力不大。

竟然不用擋箭就成功了?歐陽慧茹翻身坐起,看著樹乾上那支箭,心裡還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計劃竟然這樣順利。

世宗也隨即翻身,睇視著她一臉的驚疑後怕,眉頭狠狠皺起,正待說些什麼,密林中竟然又接二連三的蹦出更多刺客。

江映月這樣的人,心思縝密,性情毒辣,一擊不成,自然還有二擊,三擊,怎麼可能輕易就接受失敗?

她眼神陰狠,手指微不可見的比劃一下,新冒出來的刺客立即分工,一撥拚儘全力和侍衛們纏鬥,另一人則舉刀,朝世宗殺將過去。

江映月也連忙跟上,隨時伺機而動。

見刺客還未消停,有一人直直朝他們衝過來,舉刀便砍,歐陽慧茹小臉一白,想也沒想就撲到世宗身上,將他緊緊抱住,心裡哀嚎:以為躲過一箭,原來還要擋刀!?算了,豁出去了!

世宗正要站起身迎敵,沒想到被歐陽慧茹一撲,又坐了回去,隻能看著那刺客舉刀衝過來,急的目眥欲裂。

刀刃未至,刀風已然襲來,歐陽慧茹脊背發冷,額頭冒出密密麻麻一層冷汗。

世宗緊張的心情比她更甚,眼看著刀鋒朝小丫頭身上劈去,他心臟都停止了跳動,這一刀未落,卻仿佛已然劈在了他的心頭,生生將他的心臟劈成兩半,痛不可遏!

“不!”他內裡暴喝一聲,將將在刀刃離歐陽慧茹的脊背僅有幾寸時徒手捉住,虎口被鋒利的刀刃劈開,鮮血順著他手腕流下,滴落在歐陽慧茹的背上。

感覺到背部溫熱,卻沒有疼痛,歐陽慧茹偏頭,正與閃著寒光的刀刃相對,一陣戰栗從她心頭浮起。

世宗這樣巨力的人,迎上這刀鋒都手背青筋暴凸,顯是十分吃力,可見來人武功之高應不遜於他,若這一刀落實了,她就不隻受傷而已,而是一分兩半,死無全屍。

意識到方才與死神擦肩而過,歐陽慧茹渾身顫抖,眼裡浮起一層水氣。她現在非常害怕,可以說害怕到了極點。

世宗咬牙,拚命架住手裡的刀,不讓刀刃接近懷裡人一分一毫。

那刺客也正暗暗施力,甚至用上雙手去壓製刀柄。

擋在世宗身後的樹枝承受不了這樣大的壓力,發出劈啪的斷裂聲,斷裂聲響起,世宗背後一沉,身子往下一掉,又堪堪停住,他這才發現,背後就是湖泊,他們被樹枝攔住,懸空靠在一個土坡上。

背後沒有著力點,世宗的身子一寸寸往下掉,刀鋒也一點點接近小丫頭的後背,他皺眉,不顧深深嵌入虎口的刀刃,將刀捉的更緊,隻等著侍衛們分·身前來救援。

然而,再次加入戰局的刺客武功比之前那波更強,侍衛們分·身乏術,每每想要過來救援,又被纏住,情況十分危急。

世宗咬牙,一手捉刀,一手將懷裡的小丫頭摟的更緊。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放手,不能眼看著她受到傷害。

樹枝又斷了幾根,兩人往下掉,刀也跟著下沉,正在這時,一陣利器紮進肉裡的‘噗嗤’聲傳來,那刺客忽然鬆了手,軟軟的倒下了,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世宗扔掉刀,皺眉朝刺客倒下的方向看去,隻見江映月握著一把短刃站在那處,滿手鮮血,表情驚惶的看著他們,沙啞著嗓子問道:“皇上,太子妃,您們沒事吧?”

世宗點頭,神情放鬆。歐陽慧茹則瞪大了雙眼,定定看著手染鮮血的江映月,眼神漸漸茫然。

江映月還是成功了!救了世宗皇帝,也救了太子妃!這功勞,可比原劇更大了,這次,叫她如何抵擋她上位的步伐?

這樣想著,絕望和挫敗突然襲來,歐陽慧茹埋進世宗懷裡,不想麵對眼前這個滿手鮮血的女人。

世宗低頭,狠狠瞪視做鴕鳥狀的歐陽慧茹一眼,正要起身,身後的樹枝突然斷裂,他心頭暗歎,第一時間將人死死按進自己懷裡,護的密不透風,順著土坡的傾斜度滾落下去,噗通一聲掉進湖裡,浸了個透心涼。

“父皇,我不會水。”歐陽慧茹在水裡撲騰著,急急叫道,連自稱都忘了。

世宗抿唇,摟住越滑越遠,直往深水區掉的小丫頭,大力揮臂,將她拖回岸邊,不待她喘口氣,便惡狠狠質問道:“朕不是叫你好好呆著嗎?你跑過來乾什麼?恩?”

“兒媳……兒媳想救您。”歐陽慧茹嗆咳兩聲,心虛的答道。

今兒,她不但累世宗替她擋刀,還讓江映月順利救駕,這與她原本的計劃簡直南轅北轍。她心頭的挫敗,筆墨難以形容。

“救朕?你若不撲過來,朕同樣避得開那暗箭。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讓人劈成了兩半?你心裡在想些什麼?朕根本無需你來救!”世宗鉗住她瘦弱的肩膀,用嚴厲的語氣掩飾著自己的後怕。他平生第一次品嘗害怕的滋味,卻是在小丫頭身上,這感覺,他永生難忘,絕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歐陽慧茹恍然,是啊,她在乾什麼?世宗哪裡需要她來救?江映月擋箭,殺手們見計劃成功,自然會立即撤離,哪怕世宗不需要,江映月救駕的功勞依然能夠坐實。

同樣的事,她做來就不一樣了。殺手不會顧及她的生死,自然不會對她手下留情,她撲擋上去,隻能是自尋死路,何況,人根本不需要她撲擋,她這一鬨,反而是給世宗添亂。

江映月有金手指,怎麼做,事情都能圓滿,而她,一個不慎,分分鐘都能喪命,炮灰和女主,就是有著這樣的天壤之彆。

想到這裡,刀鋒接近脊背的寒意又重新竄上心頭,再加之被世宗狠狠嫌棄,歐陽慧茹渾身顫抖起來,一雙美目瞬間被淚水充斥,顯得那樣空茫無助。

西山圍獵

世宗訓斥完,心頭的恐懼漸漸平複下來,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小丫頭蜷縮著手腳,頭深深埋進膝蓋裡,正在渾身發抖。

那狼狽的模樣,像一隻先被拋棄,後又落難的小獸,看著令人心痛。

世宗呼吸一窒,連忙伸手去攬她肩頭,感覺到她顫抖的更加厲害,心中鈍痛,將她摟的更緊,輕輕拍撫她的脊背,柔聲安慰道:“好了,彆怕,現在沒事了。”

歐陽慧茹被嚇的夠嗆,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這不是拍戲,不是被砍一刀還能美美的倒下,說兩句感人肺腑的台詞,若是不順利,還可以洗去血漿,換身衣服,NG重來。在這裡,被砍一刀,迎接她的隻有疼痛和死亡,再沒有重來的機會。

以前那些自信滿滿和沉著冷靜在這一刻全都消失的一乾二淨,隻餘一身狼狽和內心深深的恐懼。

世宗不安慰還好,她還能一個人靜靜呆著,舔舐傷口,世宗一開口,她隻覺得委屈害怕到了極點,隻想死命的抓住他,確認自己是安全的,還活的好好的,就仿佛快溺斃的人,拚命想抓住一切能承載她生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