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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後PK女皇 風流書呆 54357 字 13天前

Ninian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2-07-13 19:36:09

謝謝小萌物們的地雷,嗷嗷,我被鞭策了,會努力碼文滴!!

訂立新規

歐陽慧茹到達慈寧宮時,充滿宗教神秘風格的慈寧宮正殿裡早坐滿了收到傳召,準時趕來的各宮貴人。

世宗的妻妾不多,隻有兩妃,三嬪,兩婕妤,此刻已經全被召喚過來,整裝肅穆的端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還有一些受過寵幸,卻沒有名分的宮女也被一個不落的召了來,卑微的站在角落裡,麵容或興奮,或緊張,或焦慮。

平日不居住在宮中的郕王妃和衛王妃竟也收到了懿旨,正表情恭敬的站在各自的婆婆,元妃和柔妃身後。

這陣仗有些個大啊!到底要立什麼規矩?這麼慎重?歐陽慧茹沉吟,表情肅穆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

“太後駕到!”太監高昂的通報聲傳來,隻見太後被宮人們簇擁著,從內殿款款而出,斂眉肅穆,渾身散發著沉鬱的氣場。

眾人被太後帶來的氣場弄的頭皮發緊,連忙跪下恭迎,齊聲問安。

“起來吧。”太後在主位坐定,抬手,板著臉道。

眾人起身,齊齊看向她,等待聆聽她的訓誡。

對眾人慎重的態度很滿意,太後暗自點頭,朝身邊的鄂其嬤嬤看去。鄂其嬤嬤會意,奉上手裡一本厚厚的宮規。

太後接過宮規,隨意翻了翻,緩聲開口,“哀家日前重新檢視了宮規,發現許多語焉不詳或疏漏之處。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規矩亂了,最是容易滋生糾葛和事端,導致後宮成為藏汙納垢之所甚而波及前朝。大周的衰亡便是始於後宮的‘紅丸之亂’,哀家生恐我大金重蹈覆轍,思慮良久,最終決定整肅後宮,重立規矩。你們認為如何?”

雖是詢問,但太後的表情和語氣都一再說明她心意已決,不容人置喙。眾人哪敢忤逆?俱都點頭稱是。

原來是要杜絕黃賭毒,搞嚴打啊!歐陽慧茹心中略有了底。

‘紅丸之亂’她聽秦嬤嬤說過,大周接連幾代皇帝性淫·亂,好玩樂,且極為短壽,最後查出,竟是後宮嬪妃向皇帝下春·藥‘紅丸’所致。紅丸藥性猛烈,且會上癮,大周接連幾代皇帝薨在紅丸上,導致了國力徹底衰微下去。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正是這個道理。

隻是不知道太後受了什麼刺激,突然重視起這些事來。

眾人心中疑惑,麵上卻都畢恭畢敬,低眉順眼的聽著鄂其嬤嬤將太後擬定的新規矩一條條念出來。

鄂其嬤嬤手捧新製定的宮規,朗聲逐條宣讀。首先宣讀的是針對宮女們的規矩。

宮女們按品級都規定了特定的穿著打扮,平日不得佩戴朱釵,不得塗抹脂粉,不得直視聖顏,不得……很多個‘不得’之後,鄂其又接連宣布了相應的懲罰手段,最輕的是杖三十,最重的杖斃,還有流放,鞭刑、發配洗衣局或軍營等等刑罰,不一一贅言。

新規矩和懲治辦法一出,嬪妃們滿意了。對宮女管製的這樣嚴格,看誰還敢打扮的花枝招展,借機邀寵上位。

站在角落裡,被寵幸過卻沒名沒分的宮女們臉色煞白。她們無不是靠著鬼魅手段上位的,太後製定的這些規矩,是明晃晃的打她們的臉,在警告她們,也在警告後進宮女,不要妄圖攀高枝,後果不是她們能夠承受的。

針對宮女們的新規念完,鄂其眼也沒抬,繼續念針對嬪妃們的規矩。

嬪妃們在穿著打扮上也要嚴格按照品級來,不得使用違反品級的物品,無旨不得擅闖乾清殿,侍寢不得夜宿乾清殿,不得窺伺帝蹤,不得乾預朝政,不得……

一個又一個的‘不得’從鄂其嬤嬤嘴裡蹦出來,剛才還得意萬分的嬪妃們傻眼了,麵容僵硬,氣息紊亂,顯是內心極不平靜。再聽聞禁足,打入冷宮,杖斃等等嚴酷的懲罰手段,臉色一個賽一個的白。

皇上本來就不貪圖女色,近月裡,來後宮的時間越發的少了,太後這些規矩一出,要見皇上一麵豈不是比登天還難?

看見眾妃們扭曲的表情,心中本有些莫名艱澀的歐陽慧茹垂眸,嘴角微微上揚,閒閒的暗忖:嗬,大事不好了,後宮的冰河時期到了!但憶起新規中依稀有一條是‘無旨不得擅闖乾清殿’,她又憂鬱了,嘴角立馬耷拉下去。

剛發布了新規,她竟然就踩了一顆地雷,果然是炮灰才有的運道啊!

心中暗歎,待鄂其嬤嬤念完規矩,她肅著一張俏臉,大大方方的走出來,行到太後麵前跪下,磕了一個頭。

太後挑眉,“小丫頭這是怎麼了?”

歐陽慧茹直起腰,虔誠的看向太後懺悔,“回皇祖母,孫媳犯了規矩,特來請罪。孫媳為求得麵見爹爹的諭旨,一個時辰前擅自去乾清殿找了父皇。請皇祖母降罪。”

太後內裡暗笑,忖道:小丫頭真是實誠,些許小事都不隱瞞,行止進退有度,不驕不躁,果然是不破的命定貴人。如此才好,不會媚亂朝綱。有小丫頭在不破身邊,哀家也放心了。

太後對她的坦誠極為滿意,嚴肅的麵容立時柔和下來,扶起歐陽慧茹道,“這些規矩僅是針對後宮嬪妃,與小茹無礙,且小茹行事在前,立新規在後,正是所謂的不知者無罪,快起來吧。你這孩子,就是太實誠了。”

歐陽慧茹甜甜一笑,順勢起身,摟著太後好一陣兒撒嬌賣乖。

見太子妃出來請罪,本以為有一場好戲可看的嬪妃們臉色被氣的白了又青,麵容更顯扭曲。位份最高的元妃終於坐不住了,反複揉捏著手裡的繡帕,遲疑的開口,“母後,您這規矩是不是太嚴了?”

“嚴?依元妃看來該如何?你且分說一下你的規矩。”太後冷眼朝元妃看去,語帶嘲諷的低聲發問,問完,忽而重重拍擊桌麵,厲聲嗬斥,“莫不是你們看這後宮久未立皇後,心大了?哼!在哀家麵前也敢言其立規,你們有這個資格,有這個權利嗎?若是嫌自己位份太高,直說便罷!哀家自會成全你們!”

能養出世宗這樣殺伐果決的兒子,太後也不是個吃素的,一拍案,一席話直驚的元妃雙股戰戰,坐立不穩,立時便癱軟到太後腳邊,重重磕頭請罪。

有心附和元妃的眾人見狀,連忙閉了嘴,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屏在鼻尖,個個麵色青紫。殿內氣氛極為壓抑,靜的令人膽顫。

太後瞥向腳邊的元妃,仔細審視她明豔動人的臉龐,將她一番楚楚可憐,矯揉造作的舉止看在眼裡,心裡的怒火沒有消減,反倒更加炙熱的燃燒起來。哼,就是因為有這等善於狐媚惑主的女人,我大金的基業才會動搖,若不破也如大周那些短命皇帝一樣被些個女人給鉗製甚至暗害了,叫她百年之後如何麵見列祖列宗?

太後越想,怒火越炙,厲聲道,“好了,彆跪了!這規矩哀家已給皇上閱過,是經了他同意的,決不能改!元妃質疑聖意,已是違了宮規,來人,掌嘴二十,再送她回去禁足三月,每日謄抄新宮規百遍!”

鄂其嬤嬤遣了兩個宮女擒住元妃,實打實扇了她二十個巴掌,直扇的元妃麵頰紅腫,口不能言。

太後這招殺雞儆猴徹底震懾了眾人,眾人臨到被太後遣散時,個個都是腳步虛軟,渾渾噩噩,儼然一副受了極大驚嚇的模樣。

太後不變則已,一變就將後宮整肅的跟軍營一樣紀律嚴明,徹底打擊了某些人邀寵獻媚的心思,宮中一時間風平浪靜,往日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俱都無處施展,蟄伏起來。

歐陽慧茹表情平靜的回到自己寢殿,慵懶的斜倚在榻上,給自己斟了一盞茶,透過熱茶氤氳的水汽閒看窗外零落卻唯美的秋景,她眼中含笑,悠悠然的忖道:今晚不知道多少人要失眠了!

滿宮裡接到新規後還能像她這樣悠閒安然的,怕是沒有了,但是偏偏有人看不得她這樣悠閒,殿外‘太子駕到’的聲音傳來,歐陽慧茹立刻斂起眼中的笑意,放下茶杯,掃興的撇了撇嘴角。

“臣妾見過太子,太子前來所為何事?”歐陽慧茹木著臉給太子行禮,也不像往日那樣與他虛與委蛇的寒暄一場,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太子因她敷衍的態度皺眉。這太子妃性情才恭順了一陣,大病一場後好似又變回了原來的肆意妄為,果然本性難改!

對這樣的太子妃甚覺厭惡,太子也懶得與她廢話,“孤來是想你去皇祖母那裡替蘭兒求個名分。”若是沒有圍場的事,他自會去慈寧宮求,但如今,還是太子妃去更合適些。

“哦?敢問太子想替邢姑娘求個什麼名分?”歐陽慧茹淡淡詢問,麵上絲毫沒有嫉妒或憤恨之色。

見她這樣平靜,太子倒是訝異了一下,放緩了語氣道,“求個側妃吧。日前父皇曾親口允諾過的。”

嗬~~允諾側妃?太子是拿她當白癡嗎?歐陽慧茹被氣笑了,“臣妾隻聽聞父皇說給她個名分,可沒說過是側妃。以邢姑娘卑微的出身,晉封側妃,臣妾是絕不會同意的。太子請回吧。”

竟然張口就驅逐他,太子怒火中燒,麵頰漲紅,指著歐陽慧茹厲聲嗬斥道:“歐陽慧茹,孤來問你,是給你臉麵。你給臉不要臉,小心日後跌的很難看!”

等過一段時間,太子妃救駕的東風散了,父皇對她不那麼重視了,他自有辦法教訓她。女人,就該認清‘以夫為天’的本分。太子狠狠忖道。

被太子拿食指指著鼻子羞辱,歐陽慧茹也怒了,冷笑一聲,高高挑起秀眉,一字一句緩聲說道,“太子想對臣妾怎樣?臣妾身子剛好,可受不得刺激。待您走了,臣妾若是又大病一場,可不知該如何向父皇分說。父皇千交代,萬叮嚀,囑臣妾一定要保重身體。”

一搬出世宗,太子立刻蔫了,憤憤收回食指,狠狠瞪歐陽慧茹一眼,拂袖而去。

連平衡之道也不懂,一心任意而為,真是蠢貨!歐陽慧茹盯著他的背影,心中冷笑。世宗的自私霸道有絕對的實力和權利做支撐,隻會讓人誠服,太子的自私霸道卻是構架在自以為是之上,隻能惹來彆人的厭惡。這樣的人,不管重來幾世,都注定了炮灰!

召見丞相

早上得了世宗的恩旨,可以召見父親,下午又逢太後訂立新規,這一天對歐陽慧茹來說過的很充實,但她卻還想讓自己更忙碌,更充實一些。

她不像彆宮貴人那樣,一回宮便召集侍從們宣讀規矩繼而施行下去,而是不動聲色,獨自鎖在房裡,翻開一本名冊,認真研究起來。

這正是個清理暗樁的好機會,吳氏在毓慶宮裡經營兩年,依著時間鏈條,她著手的一切人事調動都在名冊上有跡可查,沒有懷疑到她時,不會有人注意到這種瑣事,但有人懷疑了,拿出名冊一一比照,卻能看的很清楚。

歐陽慧茹用丹朱將可疑人員一一勾勒出來,人數竟然不少,她盯著被勾畫的赤紅一片的名冊,指尖摩挲著下唇,冷冷一笑,忖道:吳氏果然好本事,兩年竟收攏了這麼多人!既然人數這麼多,一下打發乾淨了反而招眼,不若先把這些人踢出內圍,日後隨意尋些由頭一個個處置了!

“秦嬤嬤,召宮人到正殿集合。”起身,將衣服上的皺褶一一抹平,歐陽慧茹肅著臉,款款朝正殿走去,邊走邊吩咐到。

秦嬤嬤躬身應諾,不過一炷香時間便招來了所有侍從,宮女和太監各分左右在殿中站好,按等級排序下去,長長的隊伍直延伸到殿外,八扇殿門不得不大大敞開,給他們騰出位置站立。

歐陽慧茹閒適的靠坐在主位上,手裡捏著一盞做工精致的小茶杯,緩緩啜飲。放下茶杯,她沒有立時說話,而是表情肅穆的盯視著殿中越來越不安的眾人,暗暗將各人神色記在心裡。

宮人們開始時還能低眉順眼,表情平靜的站著,被太子妃銳利的視線盯視了一會兒,不少人露出惶恐焦慮的神色,晚秋天冷,額頭卻冒出一層細汗。

見眾人開始焦躁不安,歐陽慧茹覺得差不多了,嘴角綻開一抹明豔逼人的笑容,也不贅言,直接說道,“今兒叫你們來,是要宣布太後新訂立的宮規。秦嬤嬤,念給他們聽。”

秦嬤嬤應諾,拿出宮規宣讀。

太監們緊張的表情鬆懈下來,規矩雖是新的,但是並不是針對他們。宮女們就不一樣了,有人緊張,有人失望,有人哀怨……表情各異,不一而足。

沒想到除了暗樁,想攀高枝的人還挺多!歐陽慧茹睇視著眾人的表情,心緒煩亂。偌大個宮殿,真正忠於職守,心思純正的人竟然沒有幾個,這後宮,果然是藏汙納垢,物欲橫流之所,令她心底生寒,要離了太子出宮的心思更加堅定起來。

撇去心頭對太後和世宗的不舍,歐陽慧茹平複好心情,拿起茶杯啜飲,靜靜等候秦嬤嬤宣讀。

半個時辰將新規念完,秦嬤嬤嗓音已有些乾澀。

“有勞嬤嬤了。嬤嬤下去喝口熱茶,潤潤嗓子。”歐陽慧茹微笑開口。

秦嬤嬤一臉感動的退下,歐陽慧茹收起微笑,看著座下眾人,語氣已然變的冷肅,“新規都聽清楚了嗎?”

宮人們連忙垂頭,齊聲應諾,聲音在大殿中回旋,良久才消散下去。

歐陽慧茹頷首,沉聲開口,“聽清楚不夠,還需謹記,恪守,慎行。正所謂殺雞儆猴,敲山震虎,若日後誰頭一個犯了規矩,不論罪責大小,也不問事情緣由,本宮一律杖斃。”

話音剛落,座下很多人已經臉色蒼白,雙股戰戰,紛紛不約而同的告誡自己,千萬莫做這個出頭鳥。

有恐懼才好,人隻有知道恐懼,才能過的平順,活的長久。歐陽慧茹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淡淡一笑,拿出一份名錄來,“本宮雖然不能懲戒你們以前違規的行為,但是,誰是人,誰是鬼,本宮都看在眼裡。有鑒於你們往日的表現,本宮將你們的職務重新調動一下,司正女史和總管太監出來,拿著這份名錄安排下去。”

站在左右最前排的兩人出列,接過名錄磕頭應諾。

“都散了吧!”歐陽慧茹揮手,麵帶疲憊。

不久,毓慶宮便經曆了一場大的人事變動,原來由吳氏提拔重用的人全被趕到外圍做粗使活,身世存疑的負責中圍,身世清白的則在內圍,在內圍也不能隨意靠近太子妃寢殿,寢殿有皇上派來的禁衛把守,水潑不進。

稍有點眼力的人都看出來了,太子妃這是在清洗毓慶宮,若誰人在這個時候犯到太子妃頭上,下場絕對很慘。一時間,毓慶宮裡人人自危,紀律整肅,讓歐陽慧茹省心了不少。

除去心頭一個大患,歐陽慧茹第二天醒來隻感覺渾身鬆快,精神奕奕。她略作梳妝後便悠閒的躺在窗邊的貴妃椅上,翻看一本民間小話本,等著歐陽丞相下朝覲見。

“啟稟太子妃,丞相殿外求見。”待到下朝時分,守門的太監進來通稟道。

“快,快讓他進來。”歐陽慧茹連忙翻身坐起,語帶急切的揮手叫道,將思念父親的小女兒心態演繹的入木三分。

秦嬤嬤和小雨也露出期待的表情。

本來是做戲,待見到麵容和藹,眼含關切和思念的歐陽丞相進來,歐陽慧茹鼻頭一酸,眼圈一紅,竟真的湧起七分親近,三分委屈來。

“爹!”在異世,隻有這個人會傾儘所有來保護她,包容她了,這是她的親人!歐陽慧茹紅著眼眶撲將上去,悲切的喚了一聲,打斷了正要行禮的歐陽丞相。

“寶兒這是怎麼了?可是誰欺負你了?”歐陽丞相抱住撲過來的女兒,拍著她的脊背,喚著她的乳名,焦急的問道。

經過圍場一事,他算是看白了太子,因著疼惜女兒,雖然對太子萬般不滿,他在朝堂上卻更加支持太子,依順太子,隻願他看在自己鼎力支持的份上能對自己的女兒好一些。

但見女兒這樣悲切,情況好似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歐陽丞相心中湧上一股戾氣。他這輩子隻剩一個女兒承歡膝下,女兒就是他的命根子,誰若讓女兒受苦,哪怕是天皇老子他也不答應。

想罷,他輕拍歐陽慧茹的脊背,極力壓製語氣中的怒火,問道,“寶兒,是不是太子讓你受委屈了?彆怕,哪怕他是一國儲君,爹爹也能給你討回公道。”

有歐陽丞相無條件的寵溺和支持,歐陽慧茹彷如找到了主心骨,這麼多天裡受到的磨難和委屈加倍的湧上心頭,眼淚爭先恐後溢出眼眶,止也止不住,“爹,太子他……”

委屈太深,又是乍見親人,歐陽慧茹哽咽難言。她知道,她這個樣子隻會讓丞相對太子更加不滿。

果然,歐陽靖宇怒火狂炙,麵色鐵青的朝秦嬤嬤看去,示意她來說。

秦嬤嬤和小雨也俱都是一副悲戚的神色,見丞相看來,秦嬤嬤朝小雨揚揚下顎,小雨會意,跑到外間守住門口,以防人偷聽。

待小雨關上房門,秦嬤嬤壓低嗓音,將太子和劉文清斷袖分桃,盲目寵幸吳氏和邢芳蘭,給太子妃難堪的事俱都一一道來。

“好啊,好一個太子……”丞相麵目猙獰,額頭青筋畢露,被氣的渾身發抖。這就是他支持太子所得到的回報?斷袖?視自己的女兒如無物,冷落她,欺辱她?他默然,出離了憤怒。

“爹,女兒實在過不下去了,你帶女兒回家吧!”歐陽慧茹適時開口,苦苦哀求道。她知道丞相此刻定然不能帶她離宮,她沒鬥倒江映月之前也不能離開,但她既已開口提及,好歹為今後離開太子打下了伏筆。

“現在還不行。寶兒暫且忍耐一二,待爹想想辦法。若是尋常人家,爹二話不說就帶你走,但你嫁的是皇家,又是太子妃,哪是那麼容易的?”歐陽丞相也紅了眼眶,深感無力,無力過後是更深的憤怒。他的女兒,合該被人捧在手心上如珠似寶的疼寵,怎能這般讓人踐踏?他一想就心頭滴血。

歐陽慧茹聞言沒有再哀求,隻是默默流淚,臉上光彩儘失,如被風雨摧殘的花朵般淒然,哪裡還有未出嫁前朝氣蓬勃的樣子?

丞相看在眼裡,隻覺得心中仿如刀割,絞痛難忍,垂頭沉吟一陣,他語氣堅定的開口,“寶兒放心,爹不會讓你受委屈,相信爹。”若真到萬不得已,他就舍了這一身朝服向皇上討要當年的救命之恩,帶著女兒遠遠離開上京。

歐陽丞相身上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歐陽慧茹相信他的保證,他這樣視女如命的人,絕不會眼見著她受人欺辱。

見女兒表情平靜下來,歐陽靖宇心中稍定,接過秦嬤嬤遞來的帕子,替她擦拭淚水,不放心的追問,“太子和劉文清的醜事,你可有告訴彆人?”

歐陽慧茹含淚搖頭。

“這就好,這是皇室醜聞,誰戳破,誰就捅了馬蜂窩,惹來整個皇室的厭棄。寶兒切莫衝動,以防惹禍上身。劉文清那裡,爹自會處理,還有那個邢芳蘭,哼,爹絕不會讓她欺到寶兒頭上。”丞相怒氣勃發,狠狠拍了一下案幾。

歐陽慧茹點頭,拉住歐陽靖宇袖口,搖了搖,“爹,那個邢芳蘭女兒自己會處理,你隻管把她身家背景調查清楚,叫人遞進宮來就行。女兒長大了,總要學會自保。”

丞相若派人調查劉文清和邢芳蘭,或許能發現什麼線索。她心中暗忖。

歐陽靖宇欣慰的摸摸女兒的發頂,點頭同意了。父女兩又敘了會兒話,眼見時辰到了,歐陽靖宇帶著滿肚子怒火出了宮。

待丞相一走,歐陽慧茹打發了秦嬤嬤,將自己獨自鎖在房內。她拭去眼角隱含的淚水,眸子中的悲切瞬間消散於無形,忽而扶額,低低笑了起來,心中快意的忖道:好啊,被歐陽靖宇記恨上,劉文清,太子,看你們哪個能討到好去!

她今天正是故意激起歐陽靖宇對太子的仇恨,讓他日後遠離太子。太子遲早是要炮灰的,歐陽家決不能如劇本中那樣被牽連。

至於江映月的事,日後查到了線索再慢慢說與歐陽丞相聽,若她今天全都捅破卻拿不出憑據,丞相追問她如何知道的,她還真不好解釋。秦嬤嬤和小雨整日跟著她,她分明與江映月素未平生,埋藏這樣深的隱秘她如何能夠得知?難道坦言自己是穿越的?不被當邪靈燒死才怪,如此,隻能徐徐圖之了。

總之,她得抓緊時間尋江映月的破綻,鬥倒了江映月,她一定要和離,立刻,馬上和離,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誤!她受夠了太子這個腦殘!

丞相出手

歐陽靖宇自宮中回來,心情不但沒有平複,反而更加焦灼起來。

女兒在宮裡的生活,完全不同於他的想象,太子對女兒,哪裡是苛待那樣簡單?簡直是明目張膽的折辱!他辛苦養大,如眼珠子一樣愛護著的女兒,難道就是送進宮裡給人虐待的麼?太子分毫不給他臉麵,簡直是欺人太甚,這樣刻薄寡恩的人,如何配做一國儲君?待他上位,可還有女兒的活路?歐陽丞相想到這裡,眉頭狠狠一皺。

若他當不成一國儲君,女兒與他和離豈不是容易很多?逼急了,連一個朝代都能顛覆的歐陽丞相暗暗忖道,又憶起日前太子要求他在朝堂上保薦劉文清做大理寺少卿的要求,他輕扯嘴角,冷冷的笑了,拿起桌上已經寫好的保薦折子,扔進了腳邊的火籠裡。

太子,既然你無情,便休怪老夫不義,連大周皇帝老夫也敢踩下去,何況你一個小小的太子?皇上雖然兒子不多,但比你出息的卻不少,沒了老夫撐著,便看你日後如何在朝堂混跡?

歐陽丞相微眯雙眼,笑容冷肅,攤開手邊一張空白宣紙奮筆疾書,很快,一份新的保薦折子便出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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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朝後,太子麵色鐵青,氣勢洶洶的來到太子妃寢殿,不待太監通傳便闖了進去,一腳踢開殿門。

殿門重重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彈跳回來後,‘嘎吱嘎吱’的搖曳哀鳴著。

“太子這是怎麼了?誰惹您生氣了?”歐陽慧茹並沒有被太子的暴行嚇住,淡淡瞥一眼受創嚴重的殿門,手裡修剪盆栽的動作絲毫不亂,細細拾起剪斷的鬆樹枝,放進手邊的竹籃裡。

“你究竟與丞相說了什麼?為何他答應的好好的,昨日進宮與你一敘就突然改變了主意,叫文清外放到保靖那個苦寒之地去受罪?”太子顯然在朝堂上被氣的不輕,這會兒臉色還有些青紫。

“文清?誰?太子是在與臣妾說前朝之事嗎?抱歉,恕臣妾不能聽,更不能與您討論,後宮不得乾政,這是新立的規矩。”歐陽慧茹眼也沒抬的說道。

她現在連表麵功夫都不屑做了,太子進來,她連禮都懶得行,愛咋咋地。

“你竟不知文清是誰?少裝模作樣!若不是你與丞相說了什麼,他為何今天那樣為難文清,還處處與孤作對?”心愛之人不但沒得到擢升,還被發配到邊疆貧瘠之地,一去就是三年;自己每每提出反對,都被歐陽靖宇三言兩語的駁斥,好似完全忘了他當初保薦劉文清的承諾。太子被歐陽靖宇氣的不輕,頗有些頭昏腦脹,隻想著尋他的女兒發泄怒火,卻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歐陽慧茹放下剪子,接過小雨遞來的濕帕子將一雙玉手細細擦淨,慵懶的斜倚在榻上,喝了口熱茶暖身,這才看向快要瀕臨崩潰邊緣的太子,閒閒開口,“太子在說什麼?臣妾實在是不明白。臣妾為何要為難那什麼文清?爹爹的決定,臣妾怎麼管得到?且太子與那文清是什麼關係?竟然因為他而對臣妾和臣妾父親如此不滿,大加訓斥,難道他在太子心中的分量竟能越過了我二人去?臣妾實在是心寒。”

太子被歐陽慧茹一個個犀利的問題問的啞口無言,這才反應過來,他和劉文清的事,太子妃是不知情的。正是因為內裡心虛和時時隱憂,在劉文清受到丞相刁難的時候,他才會第一時間找太子妃問罪,如今想來,他這豈不是不打自招,露了相?

但是,太子妃當真不知道他和文清的事嗎?太子想到了上次圍獵,看向歐陽慧茹的眼神陰狠起來,試探道:“孤與文清是知己,互相扶持,傾心相交,孤對他極為看重。太子妃與他幾麵之緣,還曾西山圍獵時同場競詩,難道太子妃忘了嗎?”

歐陽慧茹眼角餘光一直鎖定太子不放,見他表情陰沉,心知他起了疑心,卻一點也不慌亂,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哦,原來是劉大人。臣妾對他的印象不深,對邢姑娘的印象倒是蠻深刻的,簡直可以說是畢生難忘!都說父女同心,想必,臣妾的父親亦是,若臣妾的父親真做了什麼連累到劉大人,隻能說這是誤傷,怪隻怪劉大人運道不好。”

言辭間毫無愧疚之意,歐陽慧茹掃向太子的眼神暗含幾分挑釁,繼續開口,“外放也好,就當做磨練了,劉大人年紀輕輕卻才華橫溢,熬個三五年的也就回來了,太子何必著急?不過,那邢芳蘭一個出生卑微的野種,也敢當場給本宮和本宮的父親沒臉,真是不知死活。想要側妃的名分,也得看本宮點不點頭!”

見太子妃說著說著扯到了邢芳蘭身上,且語氣怨毒,措辭狠厲,太子這才想起,因著邢芳蘭的事,他也是狠狠得罪過這父女倆的,想必是他要給邢芳蘭晉封側妃的事又惹惱了丞相,丞相今日才會對他百般刁難,並不是知曉了他和劉文清的私情。

太子恍然,心放下了一半,同時,更大的怒火卻又差點灼穿了他的胸膛。他堂堂太子,連寵幸一個女人,給她名分都沒有權利,還要處處看人臉色,受人鉗製,這儲君當的有什麼意思?

但想到即將離京外放的心上人,正待爆發的太子躊躇了,強自壓下怒火,語氣僵硬,略帶幾分商量道,“若是孤同意不立蘭兒為側妃,太子妃可願說服丞相保薦文清做大理寺少卿?這個位置對文清,對孤都很重要,還請太子妃勸丞相以大局為重。”

以大局為重?分開這姐弟兩,再各個擊破就是我的大局!等我乾掉江映月,叫丞相收拾一個偏遠地區的芝麻小官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問題?歐陽慧茹垂眸,芊芊玉指把玩著手裡精巧的茶杯,心中冷冷忖道。

“太子糊塗了?忘了皇祖母新頒布的規矩?後宮不得乾政,違者鞭刑五十,打入冷宮,永不得出!還請太子莫要再說這樣的話,這太子妃的位置,臣妾目前還不想撒手。”要撒手,也得等到乾掉江映月之後。歐陽慧茹瞥太子一眼,笑容極儘嘲諷。

太子一愣,這才想起宮中新規,又見歐陽慧茹明顯的幸災樂禍之情,心中的怒火再也壓製不住。

歐陽慧茹你行!孤好聲好氣的與你商量,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此,莫怪孤把你的臉麵放在腳底下狠狠踐踏!

倔勁上來,太子盯著歐陽慧茹冷笑,“哦?你想借丞相的手逼迫孤,打壓蘭兒?哼,怕是不能如你的願了!孤這就去慈寧宮為蘭兒請封,太子妃且等著孤的好消息吧。”

話落,太子眼含陰鷙的瞪視歐陽慧茹一眼,甩袖大步離開,一路上眉頭深鎖,不停思忖著還有什麼辦法可以免了劉文清的外放。

太子一走,歐陽慧茹從袖口中掏出一封信,撕碎了扔進盛滿水的筆洗裡。遍布字跡的宣紙一沾水便暈染開來,變成一團團烏黑的紙團,辨識不清。

這是歐陽靖宇叫人遞進宮來的密信,詳述了邢芳蘭的身世。邢芳蘭竟是其母與漢人私奔生下的孽種,父死,她隨母親重回舅家,靠舅家光祿寺卿照拂才在京城裡有了立足之地。小小年紀,一回京就與劉文清扯上關係,看來她父親的身份一定也不簡單,可惜丞相對死人不重視,沒有深挖下去。不過,也無礙,她隻要知道,憑邢芳蘭這下作的出身,絕當不了側妃就是了。

昨天才訴了苦,今天就把人弄出京城,歐陽丞相做事真是雷厲風行!想著劉文清對權利那般渴望,如今卻要被遠遠調離權利中心,不知苦熬多少年才能回來,歐陽慧茹食指撫唇,邪惡的笑了。

小白臉現在心情如何?肯定是五內俱焚,倍受煎熬吧!姐受了多少苦難,定要叫你們百倍千倍的償還!

歐陽慧茹抿唇,心中狠狠發誓,起身,拂平衣襟的褶皺,沉聲說道:“走,去慈寧宮!”既是要晉封太子側妃,她這個正妃豈能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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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正殿,擺放在角落裡巨大的透雕雲龍紋銅爐正徐徐冒著青煙,隨著青煙飄散,一股濃鬱的檀香味縈繞開來,在空氣裡蔓延,使得本就極具宗教風格的殿宇更顯出幾分神聖莊嚴之感。

而此刻,殿內的一聲嗬斥卻瞬間將這種莊嚴打破,“你要晉封這個女人做側妃?太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太後指著跪在腳邊,自進殿起就一直保持緘默,貌似恭謙的邢芳蘭厲聲問道。

“是,請皇祖母成全。”吳氏的出身比邢芳蘭還略遜一籌,太後當時照樣準了他的請封,這次他好生纏磨一番,結果也是一樣。太子心中篤定。

世宗坐在太後身邊,緩緩啜飲一口茶水,漠然的睨視著跪在他麵前,神色堅決的太子,並不發表意見。

太子昏聵無能卻又剛愎自用,身為嫡子,從小便自視甚高,這樣的人被立為儲君,最能激起其他皇子心中的怨憤和不甘,雖然太子時常讓世宗失望,但是,在刺激人心,招惹仇恨值上麵,這個兒子卻能力卓絕,令他十分意外。

將丞相的幼女指給他,是對他的扶持,也是對丞相的壓製,命根子都在皇室手裡,丞相絕不敢有二心,自會儘心儘力輔佐太子。一個扶不起的阿鬥,配上一個強悍的輔臣,再加上幾個或明或暗,虎視眈眈的皇子,日後的朝局才會更加有看頭!他期待能在這一趟渾水中脫穎而出的皇子,他完顏不破的皇位,隻有手段狠辣,能力非凡者才可以繼承。

往日算計這一切時心情有多麼亢奮,今日,世宗心裡就有多麼懊悔!千算萬算,他卻忘了將自己的心算進去,一頭栽在了太子妃——他的兒媳身上,待到發現,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皇帝是不能出錯的,哪怕出了錯,責任也在彆人,世宗自然而然的將一切罪責歸咎在太子身上,如今再看太子,他早沒了冷眼旁觀,不喜不怒的心態,滿滿都是抑製不住的暴戾和嫉恨。是的,他嫉恨自己的兒子,這樣的人,竟然首先擁有了他的寶貝,他每每想起,便有一種嗜血的衝動。

誰更重要

昨日見過太子妃,丞相定是知道了太子意欲冊立邢芳蘭為側妃的事,今日才會在朝堂上一反常態,對太子和其親隨大加刁難。太子把自己最大的助力都得罪了,竟然還拎不清狀況,親自跑到慈寧宮來替邢芳蘭要名分,太後感到非常失望,失望過後又很是慶幸。如此也好,日後廢太子時,她心裡也會好過一點,為了大金的江山社稷和百年昌盛,皇位決不能交到這樣不成器的子孫手裡。

太後心中感歎,一麵分出心神應付太子,一麵又隨時注意著自己兒子的情緒,這兩人目前可是情敵,依兒子那霸道的性格,指不定會對太子做出些什麼事來。

太後內裡正擔憂著,果然從世宗的身上感覺到一股戾氣,不得不停下對太子的訓斥,朝世宗看去,“皇上,太子行事如此荒誕,您好歹也給個話。”

被太後的問話打斷,世宗收斂起渾身的戾氣,瞥一眼座下忐忑不安跪著的兩人,眉梢一挑,冷笑道:“不就是一個側妃名分嗎?給她就是。”隻要不招惹朕的小丫頭,太子要多少女人,他就給他弄多少。

太子和邢芳蘭大喜過望,對視一眼後雙雙向世宗磕頭謝恩。

太後顯然知道兒子的小心思,額角抽了抽。太子雖然日後當不成皇帝,可也是正經的皇室子孫,身邊的妻妾怎可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人?況且邢芳蘭上位的經曆極其不光彩,滿朝皆知,晉封她為太子側妃,這是在丟皇室的臉啊!她不能不管!

對這父子倆深感無力,太後垂頭,用手指按揉陣陣抽痛的額角,伸手阻斷太子謝恩的動作,道,“先不忙著磕頭,哀家還沒有同意。沒有哀家蓋印,她彆想坐上側妃之位!”

“皇祖母,您……”

太子直起腰,表情由驚喜轉為驚愕,正要爭辯,卻被殿外的通傳聲打斷了話語,“啟稟皇上,太後,太子妃殿外求見。”

“快,快傳!”太後表情驚喜,連忙揮手命令道。

她算是被這父子兩折騰夠了,小茹來了就好,兒子肯定拿小茹沒轍,隻要她反對,今兒這事哪怕向來說一不二的兒子已經拍板同意,小茹照樣能讓他改了主意。養了世宗幾十年,太後非常了解太子妃之於世宗有多麼重要,他那樣冷血自私的人,也知道疼惜一個人,為了一個人努力壓抑自己的欲·望,可見是愛到了極致。

不同於太後的驚喜,世宗和太子表情俱都一沉。太子是惱怒,世宗則是苦澀。小丫頭還是放不下太子,聽見消息這麼快趕來,可見對太子,對太子妃之位非常重視。可恨當初他為何要想到給小丫頭指婚?留待今天嫁給自己為後該多好?

世宗大掌鉗住椅子扶手,用力捏了捏,再次嘗到悔恨莫名的滋味。椅子扶手不堪巨力,發出微不可聞的‘嘎啦’聲,表麵赫然裂開幾條縫。

“慧茹見過父皇,見過皇祖母。”歐陽慧茹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優雅的行到殿中,屈膝行禮,待太後頷首,允她起身,她才朝太子福了福,算作打招呼,對邢芳蘭則是視而不見。

“丫頭,到朕身邊來坐。”世宗見太子妃起身後就自動站到太子身邊,儼然一副夫唱婦隨的樣兒,心中極不舒服,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沉聲叫道。

“謝父皇!”太子罰跪,自己得陪著罰站,本來心氣有些不順的歐陽慧茹聽見世宗的召喚,臉上綻開了笑容,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走到他身邊落座。

還是父皇體貼!她頗有些甜蜜的想。

見到小丫頭灑脫大方的舉止,對自己毫不避諱的親密,世宗苦澀難言的心情瞬間被治愈,睇視著她精致的側臉,眼裡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連夫妻倆站在一處都看不慣嗎?太後額角再次狠狠一抽,為自己兒子強烈到了極點的占有欲。

“太子妃此來何事?”太後撫著抽痛的額角,開門見山的問道。

“啟稟皇祖母,慧茹不同意太子晉封邢姑娘為側妃。”歐陽慧茹收起甜笑,表情立時緊繃起來。

太後聞言,心中振奮,小茹這丫頭果然是個明白人,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反應,不若尋常女人,為了討好夫君,隻知一味拈酸吃醋或佯裝大度。

“孤要冊立哪個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反對?父皇方才已經同意了,你難道想抗旨不成?”不待太後回應,太子先行搶白道。

太子妃一來便受到父皇的禮遇,這讓他心中極不平衡,父皇已經許久未曾給過他好臉色了,再加上剛才在毓慶宮裡太子妃對他的挑釁,太子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父皇?”歐陽慧茹驚訝的朝世宗看去,明顯不相信太子的話。父皇那樣維護她,這種時候怎麼會點頭?

世宗被小丫頭驚愕和受傷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揪,隱隱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本以為自己可以不顧一切的去分裂他們夫妻的感情,但臨到頭來,他發現,讓小丫頭傷心才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他眼神暗了暗,沉吟半晌後終於開口,“朕還未下旨,此事不算。太子妃為何不同意?說說你的理由,若理由充分,朕可以重新考慮。”罷了,這次就算了,讓小丫頭自己做主,反正兩人隔閡已生,他有的是耐心等待。

聞聽世宗這話,太後笑了,心道:果然如此。

太子和邢芳蘭再次白了臉,卻不敢再分辨什麼,隻因,世宗已經完全沉下臉,身上鬱氣濃烈到有如實質,令他們倍感壓抑。

歐陽慧茹並沒有受世宗的情緒影響,事關她的切身利益和身家性命,她一步都不能退讓。咬咬牙,她跪到世宗腳邊,拱手道,“啟稟父皇,慧茹反對太子此舉的理由有二。一,邢姑娘係其母與人無媒苟合所生,雖然有舅家光祿寺卿扶持,但掩蓋不了她汙濁的身世,以此出身卻被晉封為太子側妃,未免被人知道後詬病,玷汙皇室顏麵。二,太子側妃吳氏亦是漢人小家子出身,兩個側妃名額均被身份不明不白之人占去,滿朝勳貴會如何看待太子?若攤上個沉迷美色的汙名,太子一國儲君的顏麵何存?慧茹並不是善妒之人,若今日晉封的側妃出身名門,有助於太子,慧茹不但沒有二話,還會主動替太子相求!”

太子聞言,撇了撇嘴角,表情不以為然,反而低頭去安慰身世被拆穿,臉色煞白,掩麵哭泣的邢芳蘭。

邢芳蘭雖然知道自己身世不堪,皇家早晚會去調查,但太子突然帶她來慈寧宮請封,打了太後一個措手不及,她還是抱著一些僥幸心理的,沒想太子妃竟然會跑來阻止,且當眾拆穿了她最諱莫如深的避忌,叫她顏麵無存,隻恨不得立時挖個洞鑽下去。

太後認真聆聽歐陽慧茹的話,邊聽邊頻頻點頭,心中讚歎:小茹這番話說的好,從皇室顏麵和太子名譽兩方麵出發,思慮周全,合情合理,處處替太子考量,心意難得。

想罷,轉眼看見太子毫不領情的樣子,不由搖頭忖道:可憐太子有此賢妻卻不知道珍惜!不過也好,這樣的人,才真的是我兒的命定貴人,可免我兒被人蠱惑暗算。

太後滿意了,世宗的麵色卻更加陰沉。小丫頭處處替太子著想,太子不但不領情,還將小丫頭的一片苦心肆意踐踏,他怎麼敢?

自己恨不能捧在手裡,含在嘴裡的寶貝被人這樣輕賤,世宗胸口發悶,立時便改了口,“小丫頭快起來。邢芳蘭出生卑微,實不配側妃之位,便給太子做個侍妾吧。”

歐陽慧茹被世宗強行拉起,摁坐在身邊,低垂的眼裡露出些許笑意。她就知道,父皇一定會護著她。

邢芳蘭掩麵垂淚,肩膀不停顫抖,看著頗為可憐,太子瞥她一眼,眼中露出幾分不忍,對著世宗稽首,張口欲言。

“朕心意已決,太子休要爭辯,帶她回去吧!若是不願,帶著她的屍首回去也成!”世宗先行開口,阻斷了太子的求情。

太子心中一驚,動作有些遲鈍。

世宗不耐,厲喝一聲,“你還要丟臉到何時?沒腦子的東西,還不快滾?”

太子被嚇的差點跳起,邢芳蘭也忘了哭泣,二人壓下心中的驚駭,爬起身快速退下了,形容極為狼狽。

看著兩人逃也似的離開,歐陽慧茹低下頭,掩住微微上翹的粉色櫻唇。

“朕還有事,也該回去了,累著母後了,您好生休息。”兩人一出殿門,世宗也隨即起身,朝太後頷首道,瞥一眼垂頭,看不見表情的小丫頭,世宗沉聲開口,“小丫頭,送朕一程。”

“是。”被點名的歐陽慧茹立刻起身應諾,朝太後一福,匆匆跟上大步而行的世宗。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乾清殿進發,期間,歐陽慧茹幾次張口想搭話,但見世宗冷肅的側臉和渾身陰鬱的氣息,她又閉了嘴。父皇今天心情不好,還是彆隨意插話了,免得引火燒身。

走出老遠,世宗忽然停步,轉頭向歐陽慧茹看去,眸色晦暗莫名,沉聲問道,“小丫頭,太子是否對你很重要?”這句話,他斟酌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問出口。

歐陽慧茹怔楞,但見世宗表情嚴肅,語氣極為認真,垂頭沉吟一會兒,老實的開口,“回父皇,太子妃之位對我很重要。”

世宗表情有些怪異,似驚似喜,點了點頭,又問,“太子妃之位重於太子?”

歐陽慧茹又愣,眼瞼微合,考慮半晌後牙關一咬,點頭道,“是,比太子重要。靠著太子妃之位,我可以在宮裡安身立命,靠著太子卻不能。”

世宗默默不言,眸色莫測的盯著麵前這大膽直言,無遮無掩的小丫頭,久久移不開視線,久到歐陽慧茹拽緊的手心裡出了一層冷汗,快要後悔自己的坦白,世宗忽然笑了,笑的前仰後合,低沉渾厚的笑聲直傳出去老遠,任聽到的人,誰也不會錯認他笑聲中的歡愉。

“哈哈!是麼!靠著朕,小丫頭在宮中不但可以安身立命,還可以橫行無忌,豈不是說,朕比太子,比太子妃之位更重要?”語氣雖然滿滿都是戲謔,但,是不是戲言,隻有世宗自己才知道。

歐陽慧茹低頭想想:也是,世宗就是她的保護神,給了她所有安全感,沒了世宗,她哪怕當了皇後,心裡也是沒底的,因此極為認真的點頭道,“恩,在我心裡,父皇當然是最重要的!無關什麼安身立命,隻因為父皇對我好。”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語氣中的認真。

世宗聞言心中一震,收住笑意,俯身定定看進小丫頭眼裡,不放過她眼裡任何一點情緒,半晌後,他再次低笑起來,伸手,拍拍小丫頭的肩膀,慎重道,“父皇是最重要的,記住這話!”

帝王,果然最在意的還是彆人對他的忠心!歐陽慧茹心中感歎,麵上忙不迭的點頭。

世宗莞爾,揮手道,“晚了,你回去吧。安順,送太子妃!”

安順應諾,畢恭畢敬的送懵懵懂懂的歐陽慧茹回宮。

看著小丫頭消失在拐角的背影,世宗無奈的搖頭:不行啊,還是沒有開竅!似想到什麼,又微笑起來:也罷,已經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人,還有什麼可操心的?隻管對她更好一些,待她情竇初開,定將她掠過來,一輩子鎖在身邊不準離開。

蠅營狗苟

太子和邢芳蘭興匆匆前往慈寧宮求旨,卻雙雙狼狽而回,心裡的憋屈和難堪,言語無法描述。

回到毓慶宮,兩人心情還未平複,皇上的聖旨卻又到了。聖旨措辭極為嚴苛,將邢芳蘭大加貶斥一頓,言其出身卑賤,行為有失婦德,一輩子隻能做個侍妾,不得晉位。

聖旨宣讀完畢,傳旨的太監被太子妃笑眯眯的送出宮門,臨走,還塞了兩個分量十足的金元寶,把那太監樂的見牙不見眼,說了一大堆溢美之詞,直把太子妃誇的天上有,地下無。

太監一走,歐陽慧茹立刻收了臉上和樂融融的笑意,回頭,一刻不停的指使毓慶宮的侍從們給邢芳蘭挪地兒,將她遷出原本隻有側妃才有資格居住的偏殿,遠遠趕進宮女們聚居的一處耳房裡,其待遇比司正女史還差上一截。

司正女史是正七品,邢芳蘭不得上頭喜歡,沒有賜下任何品級,太子妃這麼做並沒有觸犯規矩,滿宮裡無人敢於質疑。

邢芳蘭看著破舊狹窄,潮濕陰暗的屋子,再憶起日前享受到的榮華富貴,心裡的落差之大,筆墨難以形容,沒有心思,也更沒有能力去完成主子交待她的任務。

能夠在太子妃手底下平平順順的活下來才是正理。她悲觀的忖道。對太子妃,她是真的怕了,這個女人心思縝密,精明強乾,行事大開大合,全無顧忌,連太子的臉麵都不給,哪裡像主子說的那樣好拿捏?若她惹惱了太子妃,她相信對方絕對會毫無顧忌的滅了她。連主子都在她手上接二連三的跌跟頭,想讓她去充當馬前卒送死?算了吧!

太子對太子妃的所作所為很是不忿,卻又礙於旨意,反抗不得,便想著法兒的給太子妃找麻煩,但隻找了幾天,他自己就麻煩纏身,焦頭爛額,沒心思再去打擾太子妃。

在前朝,他屢屢受歐陽丞相刁難,很多太子黨覺出點不同尋常的味道,紛紛倒戈離心,致使他在朝堂上寸步難行,頻頻犯錯。世宗也完全看不見他的苦楚,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就對他大加訓斥,甚至三番兩次言及他不配做一國儲君,令他威信全無,人心大失,剛死心不久的眾兄弟們又開始蠢蠢欲動,不停的給他使絆子。

當了那麼多年太子,完顏璟從未這樣狼狽過,這才恍然間發現,丞相的扶持和父皇的寵愛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沒了這兩樣做支撐,他什麼也不是,早晚要被心懷鬼胎的兄弟拉下馬。

太子悟了,卻悟的太晚,等他回頭再想討好太子妃,卻是不得其門而入。

太子自尊心極強,看了歐陽慧茹幾天冷臉便也歇了心思,專心處理他身邊不停冒出來的,大大小小的麻煩。

毓慶宮滿宮的人親眼看著太子妃將太子寵姬邢芳蘭輕鬆踩在腳底,還用腳跟狠狠碾了兩下,太子不但無法,還被丞相在前朝阻擊的無招架之力,自顧不暇,終於認清了太子妃才是毓慶宮裡最粗的大腿的事實。自此,毓慶宮裡無人再敢有二心,原來被收買過的,心中兀自後悔不迭,悔的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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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太子的窘境劉文清看在眼裡,卻也沒心思像往日那樣提點一二,隻絞儘腦汁的想著如何能夠繼續留在上京。他的所有勢力都在上京,還有皇姐時不時可以幫襯提點,若離了上京,他就是隻離了水的魚,沒了存活的空間。

“太子,您何不親自去丞相府一趟?依奴才看,歐陽靖宇對太子的打壓也是因著歐陽慧茹的緣故,您無故受了牽連,找他分說一二,他向來自詡任人唯才,或許能被您說動,改了主意。”見主子困擾,幾日來寢食難安,劉文清的貼身侍從連忙獻計。

劉文清頹然的靠倒在椅背上,疲憊的揉捏著緊皺的眉頭,聽見侍從的建議,動作頓了頓,放下手來沉吟,半晌後終於點頭道,“恩,可以一試。”

歐陽靖宇自圍獵結束後對他很是欣賞,幾次建議他拜在他名下做門生,重用之意很明顯,沒道理一夕之間就改了主意,還是完顏璟那蠢貨壞事,害他無辜受累。如今,隻能拋開自尊,親自上門相求了。劉文清抿唇,不甘的忖道。

“備轎,去丞相府。”拿定主意,劉文清肅著臉,沉聲命令到。

侍從很快準備好轎子,載著劉文清往丞相府出發。

丞相府占地寬廣,門庭巍峨,漆的油亮的兩扇銅門緊緊關著,其上高懸太祖禦筆親書的匾額,匾額上‘丞相府’三個大字龍飛鳳舞,遒勁有力,使人觀之,打心底湧上一股敬畏之感。

劉文清下轎,站在府門前定定盯著這巍峨大氣的門庭,眼裡浮起一絲刻骨的恨意。他自小居住的宮殿已經被大火焚毀,而丞相府卻屹立不倒,甚至莊嚴大氣更勝從前,叫他每每路過,便要曆經一次削骨剜心之痛。

這府邸,早晚要毀在孤和皇姐的手裡,劉文清冷冷忖道,垂頭,掩去臉上的猙獰。

“去敲門!”勉力壓下心中不停叫囂的恨意,劉文清又恢複了雲淡風輕,風光霽月的濁世佳公子形象,朝侍從溫聲命令到。

侍從應諾,上前幾步,拉住門上的銅環,用力扣響。

隨著銅環叩擊發出沉重的嗡響,看門的仆從很快打開旁邊的一扇角門,問道:“誰人來訪?”

劉文清麵帶微笑,上前一步拱手說道,“翰林院侍讀學士劉文清求見丞相,勞您代為通傳一聲。”話落,他朝侍從瞥去,侍從會意,從懷裡掏出一角銀子,遞進那仆從手裡。

仆從收了銀子,掂了掂,臉上似露出些不屑的神色,但蚊子雖小也是肉,他收起銀子,扔下句“等著”便自顧摔門進去了,連個正眼也沒給劉文清主仆二人。

劉文清的侍從被他的傲慢無禮氣的臉色漲紅,又要上前敲門,欲教訓那仆從一番,被劉文清眼明手快的拉住了,“莫要衝動。宰相門前七品官,如今我隻是從五品,無權無勢,他看不起咱們是自然。待到……”

劉文清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兩字若不傾耳細聽,幾乎微不可聞。

那侍從是個練家子,將他的話聽的清清楚楚,也明白他言下的未儘之意,強自按捺著心中的憤怒,點了點頭,低聲道,“苦了主子了。早晚有一天,主子會心想事成。”

劉文清睇他一眼,淡淡一笑,眼裡滿滿都是傲然和自信。對於這一點,他從不懷疑。

那仆從關了門,跑到書房,跪在門外通報了劉文清求見的消息。

“哦?他還有臉來?嗬~”丞相放下毛筆,撫了撫胡須,審視著桌上剛寫好的一帖字,冷冷一笑,“蠅營狗苟之輩,也配求見本相?趕緊離開,切莫汙了本相門庭!去,原話回了他。”話落,將一副上好的字攢成一團,隨意丟在地上。

門外的仆從將丞相的話聽的一清二楚,心中驚愕。丞相平時為人十分溫和,隻有在被徹底惹怒的時候才會說話做事這般不留餘地,看來,這人得罪丞相不輕啊!

他心中猜測,為討好主子,對劉文清主仆自然不客氣起來,開了角門將原話大聲複述一遍,弄的街頭巷尾都能聽見,然後砰地一聲甩上門,任劉文清主仆愣愣站在門前,承受著四周人輕蔑的視線,臉色白了紅,紅了紫,好不精彩。

“該死的老賊!孤早晚要殺了他!”劉文清滿身狼狽的回府,將自己鎖進書房,重重錘擊著書桌,目眥欲裂的低聲叫囂著,話語裡濃濃的殺意令人膽寒。

丞相府那一條街多是居住的朝中重臣,此次劉文清受到丞相嚴厲貶斥,消息早已傳揚開來,丞相在朝中勢力龐大,文臣大多以他馬首是瞻,今日得了他‘蠅營狗苟之輩’的評語,劉文清官聲儘毀,哪怕繼續呆在上京,也是難以立足了。

劉文清心中非常清楚這一點,但他性格堅韌,從不輕易認輸。現在已經進入冬季,保靖遠在塞外,山高路險,氣候惡劣,為使下放官員順利到任,完顏不破都會允許他們開春雪化再走。如此算來,要想扭轉局麵,劉文清還有三四個月時間籌謀。

冬季濕寒,因為太後有嚴重的風濕病,一入冬,腿腳關節就疼痛難忍,行走不便,完顏不破為照顧太後,一般會遷去有溫泉的驪山行宮居住。到時,他求了太子,討到一個隨行名額,抓住機會討好完顏不破,得了他賞識,照樣能夠留下。歐陽靖宇勢力再大,也越不過完顏不破去。

想到去求太子,劉文清又是一陣心氣難平。他有今日,全都是拜太子那個蠢貨所賜。若他不得罪了歐陽慧茹,他何至於有此無妄之災?但轉而想到之所以會得罪了歐陽慧茹,也是他們急於在毓慶宮裡安插暗樁所致,劉文清又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難堪。

總之,但凡碰上歐陽慧茹,他和皇姐都沒有好事,這個女人,也得儘快除去!

劉文清心中籌謀著,卻不知他現在的作態,可不就正如丞相所說,是個徹頭徹尾的蠅營狗苟之輩?莫怪彆人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