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牛肉(2 / 2)

沒瞧見袁大廚,倒是確認了一件事情,這位姑娘確實是袁大廚的孫女,不是說祖孫兩個長得像,而是身上的氣質像。小姑娘長相甜美,卻身帶跟甜美外形不相符的疏拓和磊落,跟滄海任平生的老頭身上的俠氣極度相似。

袁圓放下手中托盤,邀請來客進店,“快請進,請問你是找人還是吃飯?吃飯的話得等到下周末,我的手續還沒辦完,下周末應該能正式營業。”

程墉踱步進屋,說明來意,“我是來拜訪袁望春老先生的。”

原來是爺爺的故交,袁圓讓客人就坐,靠近之後看清來客的長相,身材好的人骨相不會差,最挑人頭型的平頭跟他極度貼合,比他完美五官更突出的是他身上悍勇的氣勢,這人身份也呼之欲出,雖然沒穿正裝,肯定是附近海島的軍人無疑。

爺爺晚年雖然還在經營餐廳,但隻給熟客和看的順眼的人做飯,軍人就是他看的順眼的那一類人,這人認識爺爺倒不奇怪。

互相介紹了身份,袁圓起身給這位叫程墉的軍人倒了一杯水,回坐之後,麵帶懷念輕聲開口,“我爺爺是在今年正月十六去世的,睡夢中去的,沒遭什麼罪,我和父親都在身邊,前一天晚上我們還一起包了湯圓,團圓過後才離彆,不算有遺憾。”說是這麼說,臉上難免帶出些傷心懷念。

程墉默了片刻,開口安慰,“正月十六我正在印度洋上,難怪那天晚上星光罕見地蓋過了月光,原來是老爺子的星星升空了。”

這句安慰直擊袁圓的心口,她就是以這樣的方式來麵對爺爺的離開。

袁圓其實不是那麼容易取悅的人,讚揚她不如讚揚她家老爺子。程墉安慰的話說得情真意切,就更讓她開懷。

對這人印象不錯,又趕上飯點,客氣一下是應該的,袁圓開口邀請,“我今晚做了牛肉,程先生,要不要嘗嘗我的手藝?”

程墉其實是想拒絕的,他臨時來拜訪,連個禮物都沒帶,大喇喇坐下來吃飯,有點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但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定力非常,進屋之後差點走神,不因為彆的,實在是餐盤裡的肉太香了。

牛肉的香氣噴湧而來,程墉覺得自己先前戲謔成真了,夜未央有鬼,他怎麼鬼使神差地就點了頭呢。

“等著哈,肉絕對夠。”袁圓跑回後院切了好幾份肉來,又快速炒了幾個素菜,擺了一桌,兩人相對而坐,等不及開吃。

程墉先挑起一片鹵牛腱子,賣相一流,筋腱盤旋在絲絲縷縷的精肉中,婉轉出大理石的紋路,肉片入嘴,那種馥鬱飽滿的牛肉香氣立即溢滿口腔,複雜的鹵料香氣並沒有蓋過純粹的肉香,反而更加凸顯了肉香。

好像猜出他心中所想,對麵姑娘含笑點頭,“所有的肉類中,牛肉最適合複合調味,魚不行,羊也不行,牛肉大氣,海納百川。”

袁圓示意客人帶上手套,“嘗嘗我的紅燒牛窩骨,我最喜歡牛身上這個部位的肉,蛋白質含量極高。”

程墉拿起一塊牛窩骨來啃,謔,軟筋連著軟筋,口感脆且韌,極富嚼勁,配上紅燒醬汁,是綿密紮實的那種甜糯。

不要說還有膠質滿滿,鹵香味十足的牛蹄,外焦裡嫩滿是燒烤香的牛排。護航兩年,每餐基本都吃海物的程墉好久沒吃到一頓大肉,還是極為美味的大肉,放縱自己吃了個暢快。

袁圓作為行家對萬年前的野牛肉也有了基本的認識,原始野牛活動範圍更廣,比現代的養殖牛肉的肌理更緊密,口感更紮實,當然香氣也更原始純粹。

邊吃邊聊,沒想到老袁口中比他還不像老板的鼎力聶總竟是程墉的外公。這家夥比她還低調,她以前從沒在圈裡人口中聽到過他的名字。

想起老袁說鼎力的聶總總穿一件跟出土文物差不多的唐裝,經常被人認成看門大爺,袁圓忍不住彎唇。

夕陽餘暉給對麵姑娘的麵龐打上了一層暖光,這一笑頗有春暖花開的明媚嬌妍。

袁圓聽886大叫一聲,“流鼻血了,他被你的絕世美顏迷得流鼻血了!”

不等她去看程墉,鼻頭一熱,兩道血流從鼻孔噴了出來,886繼續怪叫,“麵對他的絕世神顏你也把持不住啦?血流成河啊,血流成河。”

一頓手忙腳亂,兩人終於把鼻血止住,一頓晚餐從儘興吃肉開始,以血流成河結束。

送走程墉,袁圓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她真被帥哥迷惑了?使勁搖搖頭,絕不可能!

袁圓不知道的是,她因此收到了有生以來,對她廚藝的第一個差評。

開艇回駐地的程墉低頭望向胸前的殷紅一片,心說怪不得牛肉那麼好吃,小姑娘沒少往裡擱大|煙葫蘆吧?還一身孤勇的以身試毒。就說吃飯時心跳怎麼有些快,早八百年他就沒留過一滴鼻血,這得放了多少?一會回去要不要做個毒理檢測?下周還來吃飯嗎?不會把他的人都毒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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