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敢?!
可看著她風輕雲淡的模樣,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裡,胸腔裡滿是怒火,卻無從發泄。
王姨娘抬眼看他,見他如困獸之鬥沒覺得害怕,隻有可笑,她勾了下嘴角,
“一封信,就能讓你疑我,可見在你心中,我就是這等水性楊花的不堪之人。”
“從前這些年,我錯看了你,也錯待了你。”
若是王姨娘一上來就抓著他的衣袖,對他訴苦,向他求情,武安伯反倒會起疑。
可她還是這般高高在上的模樣,讓武安伯心裡打鼓,會不會真是自己冤枉了她。
“我來伯府,不是自己情願的,你要我來,所以我來了。如今你想讓我走,大可以直說,我王氏並不是家中無人,養不起肚中的孩子!”
王姨娘冷眼看他,察覺到他內心的動搖,緩緩站起身,挺著肚子,直直地回看武安伯的眼睛。
從前種種,從來不是她情願的,如今這人還疑心她,簡直可笑。
武安伯看她清麗的眼眸裡帶著決絕,心頭一痛。
“我知你不願意,你何止從前不願,如今也不願。”
這是武安伯不敢對外言說的心病。
他比誰都知道,王氏這個姨娘當得多不情願,若不是如此,也不會這麼多年過去了,仍舊對他冷眼相待;若不是如此,他們這麼些年,不會隻有玉茹一個女兒。
所以,當劉福把這封信呈上來的時候,武安伯下意識地想相信。
看吧,因為她心有所屬了,做出這樣的事來一點也不奇怪。
也因為她心有所屬了,才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焐熱她
。
“你既知道,就放我走。最好讓我把女兒也帶走,往後玉茹和我肚裡這個,和你們伯府沒有絲毫乾係。”
王姨娘冷哼一聲,邁著步子就想往走,似是一刻也不願在見到眼前的人。
武安伯心中大慟,如果不是真喜歡,他何苦留一個不情不願的人在身邊?
可見王姨娘執意要走,還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拉她。
他粗狂的大手,伸手去觸碰王姨娘的,她的手纖細白嫩,指甲圓潤,從來不塗丹蔻,和她這個人一般冷氣。
不過將將觸摸上,武安伯心頭略微一鬆,就覺得手背上一陣冰涼......
他愕然抬頭,竟然看見王姨娘白皙如玉的兩頰上,流下兩行清淚,隨著風悄悄飄落下來。
“靜姝,你......”
武安伯幾乎忘了生氣,一時有些錚錚的。
沒有一個詞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王氏從沒在他眼前哭過,這個女人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好像他做什麼都讓她不屑一顧。
武安伯覺得有一隻無形的手,把他的心一頓揉搓,鼻尖猛然酸澀起來。
靜姝如此高傲,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嗎?
武安伯開始動搖了。
那封信,白紙黑字,未必不能捏造。
王姨娘一無所覺地往門口走,想離開伯府的姿態擺得十足。
她抬手,還沒觸碰到銅扣,整個人忽然向後跌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中,熟悉的懷抱把她抱緊,身後是男人痛苦糾結的歎息。
王姨娘纖長的睫毛垂下一小塊陰影,清淩淩的眼裡哪有半分傷感。
她背對著武安伯,嘲諷地勾了勾嘴角。
賤骨頭。
然而該唱的戲還是要往下唱,否則豈不是白讓幕後的人蹦躂這麼久?
“放開我,既然出了這樣的事,即便你要留我,隻怕無法給伯府一個交代......”
武安伯一下愣住了,他忽然後悔把靜姝找來了,他完全可以裝作沒有發生過,私下裡把事情調查清楚。
可信中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利刃刺向他的胸口,讓他苦不堪言,比不得聖上重用更甚。
可靜姝竟哭了,女人無聲的眼淚,像是對他的控訴。
武安伯站在王姨娘身後,甚至不敢走到她身前,與她對視。
兩人無聲地僵持著,氣氛一時凝滯起來。
這時,老
夫人氣急的聲音,伴隨著拐杖捶地的動靜,突然從門外傳來,
“事情沒查清楚,我看誰敢誣賴你!”
“靜姝是什麼樣的人,沒人比我更清楚,今天這事兒就是我兒要含混而過,我也是不依的!”
書房門大開,身後男人立馬站直了身體,王姨娘重獲自由,抬眼向外看去,隻見玉茹扶著老夫人站在庭院裡,滿臉擔憂地看過來。
再看老夫人一副不把天捅個窟窿,就不罷休的架勢,王姨娘抿了下唇,心裡一鬆。
隨後她清澈的眸子蓄滿了淚珠,看向老夫人時,眼淚悄然而下。
美人落淚,看得人心都跟著揪成一團。
王姨娘在老夫人心裡是個極懂事的人,從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就連衣裳也永遠素淡;又為了她們伯府生了個極和她心意的孫女,在她心裡是再好不過的人。
這會兒看見她落淚,老夫人霎時間也跟著紅了眼,隨即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你受委屈了。”
王姨娘搖頭,懂事地拿帕子擦淚,低垂下的眸子裡一片暗沉。
正院既然把刀遞到她手上,就彆怪她抬手往她們心口戳。
原本還在想什麼樣的契機可以一舉殲滅林氏,誰知道機會來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