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茹正要叫他穿雨具,就見他跑得連影子都沒了。
她歎一聲,喚來木槿,叫她收拾好東西給青鬆送過去。
***
亥時過半(晚上十點多),呂師爺睡得正香,就聽見門外小廝“砰砰砰”敲門的聲音,他的妻子王氏,不耐都翻了個身,罵道,
“都什麼時辰了,怎的還有事?一天天,能不能叫人睡個好覺了?”
呂師爺一邊起床穿衣,一邊安撫妻子,
“你睡你的,我去看看就回。”
王氏狠狠地甩了個白眼給他,隨後一轉身又睡著了,呼嚕打地震天響。
呂師爺無奈地遙遙頭,他也想誰啊,可共事了幾天,他也知曉謝縣令的為人了,若非有急事,必不會叫人來喊門。
呂師爺穿好了衣裳,腳步匆匆往縣衙趕。
先前在屋裡他還不覺得,等出來了,才發覺這雨勢可真是大啊,劈裡啪啦地砸下來,明明打了散了,還有不少雨點子直往他臉上甩,打得他的臉生疼。
從住所到縣衙,短短的一段路,呂師爺身上愣是沒了一處乾的。
等他進了門,才發現謝縣令和何縣丞早就在了,呂師爺給兩人打過招呼,奇道,
“大人,深夜把我們都找來,所謂何事?”
見他們都來了,謝澤也不囉嗦,直奔主題,
“你們可知往年可有下過這樣大的雨?”
呂師爺不是本地人,也是到此地為官,才知曉吉安縣這麼個地方的,他搖搖頭。
何縣丞一把年紀了,他從兒時有記憶起,就一直住在這裡,他捋了捋胡須,手背在身後,
“不曾,吉安縣地勢高,降雨量少,若真時時有大雨,也不會不種稻米了。”
吉安縣的田地裡種的大部分都是粟和黍(小米和玉米),稻米確實少見,若非如此,城中的米鋪也不會漲成了天價。
“如今大雨,我怕雨勢不斷,咱們為了防止澇災,最好早做準備。”
謝澤肅著臉,分析道。
“大人,你初來此地,不必如此焦慮,下雨乃是天定,按照吉安縣的慣性,就是有雨也不會隔夜,你彆看如今雨勢正大,等到了明日早上,必定晴空萬裡。”
何縣丞胸有成竹,他
暗忖,這小縣令還是年歲太輕了,經不起事,下個雨就叫他嚇破了膽,何縣丞暗自搖頭。
“可若是雨勢不停呢?如今雨還未積起來,要做疏通此時正好,也不會勞民傷財,若真的等雨勢控製不住,百姓們的日子可就更難過了。”
謝澤冷著臉,苦口婆心的勸說。
他自己一個人可以乾這件事,之所以把這倆人叫上,就是為了能提高效率,速度更快些,百姓遭殃的可能性就越小。
可謝澤千算萬算,沒算到何縣丞在這件事上的執拗程度。
不管他說什麼,何縣丞的態度都很明確。
“你什麼也不懂,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有空在這裡瞎擔心,不如早點洗洗睡。”
何縣丞當然沒這麼直白,但他話裡話外,就是這個意思。
謝澤嘴唇一抿,周遭氣勢冷了下來。
“好,若是暴雨不停,何縣丞是否能安頓好城中百姓。”
何縣丞嚇了一跳,梗著的脖子都沒那麼直了。
他以為謝澤就是個一心為著百姓的小年輕,如今他氣勢全開,倒把他嚇了一跳。
何縣丞乾脆不說話,用沉默抗拒。
謝澤簡直要被氣笑了,他現在跟他們說這些,簡直在浪費時間。
“如今我將吉安縣分為東南西北四塊,我管東南,呂師爺負責東麵,何縣丞負責西麵,親自帶人沿路疏通水道,儘量避開已經劃分出來的荒地。在明日正午之前,必要把所有的工作都做完,若是未完成,我親自上書知府大人,嚴查不怠!”
何師爺心裡的不滿都快溢出胸腔了,他都說了明天雨就會停,這個毛頭小子怎麼不聽勸,非要他老胳膊老腿,大雨夜出去忙活?萬一染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可聽謝澤說會上報知府,又歇了要抗爭的氣。
挖就挖,他等著明天大晴天,好好打一打這個小縣令的臉,叫他知道知道,什麼是尊老敬賢。
呂師爺全程沒說話,他見謝澤安排好了,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何師爺哼一聲,一甩袖子走了。
謝澤看著他走遠的身影眯了眯眼,這人沒什麼壞心,就是懶政慣了,大晚上的不愛動彈,再加上年歲大了,越發愛多懶。
謝澤掃了眼站在牆角當隱形人的張傳,
“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張傳狠狠點了點頭。
他不知謝澤為什麼這麼肯定會連下好幾天打雨,但心中知曉他一心為了百姓,很多事情都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作者有話要說:坐等狗頭師爺被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