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巨山郡郡城。
正在休養生息,並等待公文的段玉,得到了一個令他有些吃驚的消息:“什麼?董薛那個家夥還活著?”
說實話,他還真沒有想到會有這個展開。
當初在蒼莽山之中,看到疑似神道大能張開法域,他跟於靜白哪裡還敢多待?不怕被彆人一個手指頭摁死了,或者倒黴地波及?
再加上於女冠被拋棄的怒火,是以死道友不死貧道,直接溜之大吉了。
至於原本的緝捕高岡之任務,更是被扔到了九霄雲外。
但段玉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董薛居然還能活著出來,雖然據說模樣十分淒慘,身負重傷,還斷了一條手臂,但畢竟走出來了。
“果然不得不說禍害遺千年麼?”
段玉承認,自己內心的確有著讓對方自生自滅的想法。
畢竟此人雖然掩飾得很好,但那股惡意卻還是被他敏銳察覺,此時看到這個死剩種居然還能留著口氣掙紮出來,不由詫異。
“隻是廢了一條胳膊,還有一身武功,這銀章的位置,坐得穩麼?”
縱然如此想,來到病房門口,段玉便換上一臉淒然的表情,推門而入:“卑職求見銀章大人!”
“段玉?是你!”
床上躺著的果然是董薛,此時掙紮而起,肩膀上包著滲血的繃帶,望向段玉的目光卻是充滿警惕——就好像一頭受傷的狼王!
特彆是看到段玉毫發無傷之後,董薛隱忍再好,也不由咆哮:“當日你莫名失蹤,去了哪裡?為何臨陣脫逃?”
“大人息怒,我當日並未臨陣脫逃,而是被神祗法域迷惑,勢單力孤的時候遭到突襲……好不容易經曆一番血戰,才殺出重圍,並救出白毫山的於女冠……”段玉不慌不忙地道:“我們聯署的公文,已經送去了州裡!”
這就是要造成既定事實,先發製人。
隻是趁著自己這個上司生死不明之際,便越級上報,再加上之前推門而入的行徑,一個跋扈的罪名是怎麼也跑不了的。
董薛目光陰暗,幾乎恨不得將段玉殺了。
隻是此時還有些理智,看到斷掉的胳膊,便什麼怒火都熄滅了。
他是武者,失去一條手臂,再加上受到的重傷,武功起碼要打上五折!
無論如何,此役之後,都會退下來了。
而按朝廷慣例,對於他這種人,能混個虛銜榮養都是最好的結果。
一旦失去這身虎皮,家中必定坐吃山空,更何況,還有這些年結下的仇敵落井下石。
特彆是麵前這人!
以他剛剛破獲謀逆大案的功勞,雖然不能連升四級,但升到正八品,代掌銀章之位,卻是幾乎十拿九穩了,自己還為他騰出了位子!
這幾乎讓董薛咬碎銀牙,望了望周圍,怒哼一聲:“你們都出去!”
頓時,原本服侍的丫鬟仆役都身體一顫,躬身退出。
“銀章大人有何吩咐?”段玉笑了笑,不以為意地問道。
“之前之事,也不必再說,但你想不想做個交易?”董薛道:“你可知,你已經深深得罪行人司中一人,必要置你於死地而後快!”
“不知,但我相信,行人司效忠朝廷,必會秉公執法!”段玉大義凜然地回答:“大人你好好養傷,卑職告退!”
說完毫不留戀,走出病房。
至於葉州行人司?就連胡德也不被他放在眼裡,如果敢來為難,直接殺了便是!
長期規劃變成短期,段玉立即多了幾分戾氣。
‘更何況……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之前行人司壓製我,是為公!但此時,我跟他們的某些目標,卻又一致了,若我表現出來,胡德是個聰明人,自然會壓製屬下……雖然隻是暫時,少不了秋後算賬,但那時候我恐怕早就海闊天空了。’
因此,走得毫不猶豫,也不給董薛任何把柄。
砰!
身後,瓷器碎裂之聲大響,段玉隻是一笑。
……
一隻巨大的丹爐,在靜室內冉冉升溫,爐底的紅炭徹夜不熄。
屋內溫度不斷攀升,幾乎是熱浪滾滾,好在煉丹的兩個人都已經到了寒暑不侵之境,倒也沒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