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當要大展宏圖之際,卻是大限已到,這是何等諷刺?
“孤死後,王位……”
無鳩說著,心裡千回百轉。
他當然還有幾個王弟,但要麼不成材,要麼年紀跟他差不多,都沒有一兩年好活了。
與此如此,不如在自己兒子身上賭一賭,至少王太子雖然年少,但深沉豁達,頗有幾分器量展露。
並且,在這件事上,還有一個天然的盟友,那便是太後!
男子早死,女子主事,順理成章。
所以吳越國太後垂簾聽政的傳統,卻是十分根深蒂固。
“王上!大喜!”
就在這時,一名內監飛快稟告:“越氏欲獻王品滄海夜明珠!”
“哦?倒是忠心!”
無鳩笑了笑,麵容沉靜,但略微發顫的手掌,還是暴露了內心。
在生死麵前,縱然一國君王,也要心起波瀾:“所求呢?”
越氏可不是普通臣子,已經出了三個封君,勢力根深蒂固,縱然吳越王也難以拿捏。
至於直接下命,令臣子獻上私產,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會導致國內所有封君的抵製。
所有的封君,在這條紅線上都十分敏感。
一旦破了底線,吳越也就直接亡國了。
“越青欲受冊封,為章邑封君!”
內監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
場麵頓時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胡鬨!”
片刻後,還是王太後率先發聲:“竟敢要挾王室?更何況……封君之位,豈可輕賜?必詔告先祖盟誓,無大功不得封,一顆王品不夠,須得帝品才可!”
“祖宗法度?嘿嘿……”
無鳩冷笑幾聲:“至少越氏還是向著我等,若不允,便是真的離心了……”
至於派兵圍攻大臣府邸,逼迫交出這種事,他們雖然想過,但念頭隻是一轉,就消散了。
並非這兩人思想覺悟夠高,隻是不能,僅此而已!
“若得帝品,則可解除我一族之詛咒,但此時遠水不救近火,能解燃眉之急,也可以……”
無鳩淡淡開口:“命黑勇去越氏府上,告訴他們,這要求,孤允了!”
黑勇,宮衛軍統領,也是吳越王的死忠。
在沒死之前,無鳩終究還是掌握著這個宮廷內的大部分力量。
“既然王上你一意孤行,哀家便不說什麼了……”王太後抱緊太子,閉口不言。
“報!”
這時候,又有一個密諜進來,跪地道:“越氏此行,共遭到七次窺視,一次明搶,此乃名單……”
“嗬嗬……孤還未死,一些牛鬼蛇神便迫不及待地跳出了麼?特彆是楚國,亡我之心不死啊……”
無鳩虛弱地笑了笑:“這次他們動了多少棋子,一個不要放過,儘皆斬了!”
凡是走過,必留下痕跡。
這道命令一下,楚國花費良久時間,幾代人建立的暗線,說不得就要如同暴雨中的花朵一般,被雨打風吹去。
“此外,布置這一切的,乃是南楚密諜統領——曹蛇吧?不能讓他逃了!”
“喏。”
……
王者一聲令下,動員的力量簡直如山如海。
墨邑之中,頓時封鎖了城門,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
城衛軍封鎖各處街道要害與交通便利之地,時不時便要長刀見紅,與某些不明勢力之人開戰。
一時間,血流成河。
但這一切,都與段玉沒有多少關係了。
在城門封閉的命令下達之前,他險之又險地與熊黑做了最後一批過客,出了墨邑之後,頓時有著海闊天空之感,隻覺元神上蒙蔽的一層塵埃也被拭去,頓時一笑,知道自己躲過了某個外劫。
若是繼續陷在墨邑之中,說不得就會被這餘波掃到,雖然以他身手,還有與越氏的關係,不一定出事,但要處理起來就麻煩了許多。
“這是……全城戒嚴了?”
熊黑望著後麵的大城,卻是猶有餘悸:“莫非是針對我們來的?”
“你說錯了,是針對南楚密諜,並非你我!”
段玉搖頭:“看來這吳越王,還真能借得數年壽元呢……嗬嗬……”
在前世,可根本沒有這事。
畢竟那時候天下還未有亂象,段玉太太平平地在白毫山上修煉元神大道,南楚也不會吃飽了撐的為了一個君王的幾年壽命,就搭上自己在吳越的所有情報網與暗子。
至於吳越王,會不會付出如此大代價達成妥協,更是不好說之事。
“管他呢,反正這次我們的目標還是南楚!”
段玉一笑,一鞭抽打著馬腹:“快馬加鞭,不要懈怠了。”
“是!”
熊黑跟在身後,大聲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