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待這日離開福君廟,元衿見到了幾日不見的舜安彥等在門外,手裡還拿著一本賬冊和一隻暖手爐。

“你怎麼不進去?”

元衿拿過賬冊,是九哥分算的如何種植運輸售賣舜安彥帶回的一乾包含香草莢在內的物件。

“公主,實在話,奴才不太想看見他。”

“你偏見。”

“若真要按公主所想,那神童把自己放在何地?他會為他師傅還是為他家鄉還是為他自己或是為公主?求公主饒恕,奴才和敵我分不清的人在一塊兒,背脊發麻。”

元衿把賬本拍回舜安彥懷裡,“去去去,就你話多。”

舜安彥後退半步把賬本收好,把火熱的暖手爐遞給元衿,問:“四公主最近書背的怎麼樣?”

“在馬場呢,邊背邊練刀箭。”元衿輕笑了下,“鄢少爺,你給我寫的匕首用法,我沒學著多少,倒給四姐都學去了。”

於是元衿帶舜安彥去馬場找四姐,四公主一身騎裝立在馬場中,兩手短匕首,麵前草垛子上攤著一堆書。

“四姐,難得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您也要找個探花郎呢!”

元衿撲上去抱住四公主,被她白了眼,“還不是被你逼的?這都什麼在威在德在天在地的,繞死人了。”

元衿替她收了書,嘟著嘴抱怨:“我都說了,大道理到時我幫你去嘚吧,你不肯聽啊。”

“那不行,我自己一定要懂。”

四公主倔強地搶回了書,繼續攤開,邊練邊看。

她是皇女中最愛習武的那個,天生個子又高,兩柄匕首在她手裡虎虎生風。

但舜安彥還是襒眉。

四公主眼神銳利,揮刀指向他:“佟少爺,有話直說。”

舜安彥伸出手,問:“四公主方便把刀給我嗎?”

四公主手腕一甩,兩柄匕首插在了舜安彥麵前的草叢中。

他彎腰拔出,手指擦了擦刀背輕聲說:“公主,刀鋒利,傷人就要一擊即中,所有的花哨都要摒除。”

“你罵我練得太花?”

舜安彥低頭,隻挑了挑眉,不說話。

“你就是罵我太花哨,直接說下一步,如何不花哨。”

舜安彥握著刀不動彈。

元衿撿了顆小石子扔在他身上,“婆婆,說話!”

“你!”

“你什麼你!我四姐問話呢!”

舜安彥露出個“我超不過你”的表情,轉身找了個草人,朝四公主演示了起來。

“刀是短刃,是近身防衛用,比的是速度是致命一擊的速度,公主要先清除人的軟肋在哪裡,人擊打後的反應是什麼。近身搏鬥比的是誰算得更快,能提前在人麵前出刀。”

“然後呢?”

“四公主,恕奴才直問,剛才五公主從後抱您,您為何不躲?”

“那是我妹妹啊!”

舜安彥冷笑了下。

四公主反駁:“你不也不躲。”

說著,她伸手突襲向舜安彥門麵,舜安彥抬手用刀把格擋,直接把四公主甩了出去。

四公主的手腕頓時紅了一圈,但又瞪圓了眼,滿是驚訝,“你反應也太快了。”

“近身搏鬥,如果不快,就隻有死。就像書上的道理一樣,如果用的不對,便會被人駁的體無完膚,再也沒有翻身餘地。”

“可我這麼多年,都是按照你寫的那本練的。”

“那是因為練的人是五公主。”舜安彥指指披著最厚的大氅、還緊緊抱著暖手爐的元衿爭辯道,“五公主練這個是為了少生病,哪裡指望過防身了。就像這些道理,五公主素來巧舌如簧,不用挑不用背,她也能自圓其說。”

元衿跳了起來,“鄢少爺,你怎麼說我呢!”

四公主卻大笑,“佟少爺,你真的很了解元衿。行了,你親自教我我是不指望了,有空你還是繞著我妹妹轉吧,但你要找人陪我練這個刀。”

舜安彥乾脆地答應:“好。”

元衿不服,“宮裡都是護衛侍衛,我不需要練,四姐也不需要。”

“不許多嘴。”四公主深吸口氣,對著草人研究起軟肋來,“說不準蒙古人馬上就來了,到時候一團亂麻還用得上。”

*

刀劍是否用上,元衿他們尚且不知,但一團亂麻的漠北人卻很快就來了。

先是,內務府給法王他們種痘的事宜在臘月時統統完成,再是漠西出了個大事。

奉命去漠西替康熙巡視牧民的蘇赫遭了襲擊,這消息遞來時,正是園子裡臘八賜宴之時。

皇太後是看著蘇赫長大的,當時嚇得眼淚都掉了下來,拉著康熙的手要他派人把蘇赫趕緊運回京城。

接著,康熙連夜把所有皇子重臣按在清溪書屋想對策,四公主來疏峰陪伴受驚的太後,也陪伴不安的元衿,到了那夜三更,青山帶了一卷小紙條送到了元衿手裡。

英文的寫法,隻有元衿看得明白——ingsoon.

此後的半個月,除了康熙偶爾來疏峰向皇太後請安外,舜安彥及諸位皇子都沒有出現。

元衿一下子斷開了和外界的所有聯係。

在除夕快來之時,連巴拜特穆爾也消失不見,無人解釋,也無人說起。

除了元衿。

在巴拜特穆爾消失的第一天,康熙來給太後請安時,她剛要張嘴,被康熙以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罵了一頓。

“不許管,不許插手,等著陪太後和你額娘回宮,回宮好好過年!”

元衿自穿來後,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受。

她想起舜安彥說過,這些事這些人,處理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回宮那日,京城狂風暴雪,鸞車鳳駕照舊啟程。

元衿和四姐坐在一輛馬車裡,車輪滾滾向前,元衿卻突然想起了福君廟的那棵雪鬆。

這樣的狂風,那顆雪鬆會不會倒了?

應該不會吧,她剛剛才找人給那棵樹正過根,就像舜安彥一樣,他會的多懂的也多,還有佟家有佟國維會為他保底。

該擔心的是神童敏敏,他如一葉孤獨的扁舟在福君廟獨自停泊了這麼久,突然卻成了眾矢之的。

她長歎了一口氣,四姐握住了她的手。

“小元衿,你在擔心誰。”

“四姐,塞上治權,如果你做到了,那個神童……”

四公主輕笑了下,“我以為佟少爺對你那麼好,你早就不記得青青子衿了。”

元衿愣了下,“他不一樣。”

“元衿,我書念得不如你,但這些日子我把事情想了又想,終究明白了一個道理,我要去漠北兩家老王的繼承人我一定要選一個,這是禮法。”

“沒有禮法外的第三條路了嗎?”

四公主掀開車簾,外麵是緩緩打開的東華門,風雪灌滿、莊嚴依舊。

在高深的門洞內,跪滿了一片陌生的人。

隻除了那一個。

血紅袈裟、白麻衣襟的那一個。

“元衿,你看,他們就跪在那裡,等著這場戲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先說,四姐和敏敏不會成婚【免得你們在評論區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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