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康熙自幼習武,十四歲能帶著一群布庫生擒鼇拜,舜安彥毫無防備之下被他一腳踹中,疼得兩眼冒金星。

“萬歲爺……我……疼!”

“還疼呢,元衿剛才要選了去漠北,朕看你往哪兒哭疼……”

踹一腳還不夠解恨,康熙抬手又是一耳刮子削過他的後腦,打在他的侍衛暖帽上。

“佟家怎麼會有你這麼……這麼木頭的孩子!”兩下還不夠,康熙還伸手去扒他的耳朵,“朕要有你這點心思,王母娘娘都能哄進宮了,你呢?”

被抽的七葷八素的舜安彥明白了,康熙也以為他喜歡元衿。

按照高智商團夥共犯計劃,舜安彥不能在康熙麵前承認,他連聲狡辯:“萬歲爺,萬歲爺,您誤會了。再說您是皇上,奴才區區一個侍衛,配不上公主。”

“誤會個屁,朕十四歲兒子都有了,就你這樣,翻個倍二十八歲都不會有兒子的。”

早婚早育非常規“典範”康熙爺痛心疾首,“什麼叫配不上?你佟家是不夠貴還是不夠富呢?彆找借口,公主就是沒瞧上你!混這麼多年了,天天抱著那隻貓跟個應聲蟲一樣跟著她,朕都替你惡心!”

“奴才就是逗公主高興……”

“宮裡皇阿哥都滿出來了,輪得到你哄?”康熙一手叉著腰,一手直揉眉間,“還好啊,她也沒說要去漠北。”

“要是公主願意去漠北……”舜安彥小聲試探了句,“您是不是就兩全其美了?”

康熙反手又抽了下他的後腦,“剛還和朕嘴硬呢,這會兒試探個什麼勁?”

舜安彥沉默地跪在地上,康熙則直揉額頭,“你啊,樣樣都拔尖,幾個傳教士把你在歐羅巴的事在朕麵前誇得和什麼似得,說你出入歐羅巴那些王庭有禮有節,朕還以為你多聰明呢。”

康熙白了他眼,抬手示意他起來,“說吧,大漠也走了遭了,怎麼樣?”

“回萬歲的話,民不聊生,人心浮動。萬歲爺英明,漠北王位之事要儘快儘早,在草原回綠之前安頓牧民重畫分界重備屯兵,如今那就是口深不見底的口袋,會不停地從京城要糧要人要銀子,再往北進難上加難。但,正如萬歲爺擔心的,過去的老王年邁投誠後尚懂收斂自保,下一代若恢複了元氣,是否還會如此忠心,難測。畢竟最近也是兩千裡了,送信來回都要半個月,的確難以控製。”

康熙凝望著紫禁城的紅牆金瓦冷笑著說:“所以公主說的派駐將軍台、淩駕於紮薩克諸王之上是你教的。”

“公主們認為極好。”

舜安彥答得滴水不漏,康熙咂咂嘴搖頭說:“這些事上又敏捷的要死,朕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再打你一頓。”

連日的朝政與年節大慶早已把康熙折磨得疲憊不堪,他白皙的臉頰上還有熬夜的烏青,但雙目依然炯炯有神,透著上位者的精明和強乾。

他伸出兩隻手來,與舜安彥說:“小子啊,親政軍民,這盤棋難下啊。彆教著元衿拱火,有道理也彆逼朕,明白?”

舜安彥輕笑著點點頭,康熙這是在提前警告他,攔著元衿彆讓她卷的太深,也不要讓她把彆人也卷進來——這個彆人,自然就是她的那些皇兄們。

“先去安頓受傷的蘇赫吧,等蘇赫的傷好點了,你去普度寺找蒙古都統吳耷拉領差事,就說朕讓你去的,他統管白日,你看好黑夜。”

普度寺便是如今供奉北來法王及一眾喇嘛的地方,巴拜特穆爾也在其中。

康熙十指交握,靠在神武門巍峨的城牆上詠誦道:“聲教無私疆域遠,省方隨處示懷柔。朕的這首舊詩,今天送你了。”

“多謝萬歲爺。”

“滾吧。”康熙囑咐,“好好看勸著點公主,順便自個兒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這麼多年宮裡內外,到底有幾個勸得住她?”

*

康熙把舜安彥趕下了神武門,他揉著被踢疼的部位,一步三回頭。

皇帝老兒一直在笑,笑裡有無奈更有嘲笑。

他回味著康熙的話。

勸得住嗎?他算勸得住嗎?

元衿一直是那種聰慧到讓他害怕的女孩子,他曾經和周釗推心置腹地說過,元衿是那種揣著明白裝糊塗、對自己目的一清二楚的人。

隻是周釗不信,其他人也不信。

眾人都說她柔弱,唯獨他不覺得。

也是那年,她在學校掀掉他帽子被他下意識反應用格鬥術所傷後,其實還有段故事。

那天,他按照校長的要求給學弟學妹們做了演講,結束後一堆學妹圍著他提問,這些他早已習慣,拒絕了各種搭訕後,獨自去找停在校外的車。

他開的是輛suv,很高,足以遮住人的視線看見他找鑰匙的身影。

鑰匙好像落在了講台上,他知道自己今天心亂,邊心裡責備自己邊要回去找。

轉身前,他聽到了兩個女孩子在討論——

“老牌校草就是不一樣啊,我今晚的春閨夢裡人有男主角了。”

“擦擦你的口水吧,容小姐,你的男主角已經繞場八百米了。”

“誒,元衿,他今天還弄傷你手了,你要不去和他討個債讓他賠啊,這樣就能把電話要來,然後……校花學妹拿捏下校草學長?”

“容柳柳!收起你那套,他誰啊,鄢洵,鄢家大少爺,身邊有隻母蚊子他家都要查三遍,我不自討這種沒趣。”

“乾什麼,是怕搞不定,還是怕你那群堂兄攔你找個好外力回家搶班奪權啊?”

“你閉嘴,少在外麵瞎說話。”元衿這時的語氣完全沒有平日的嬌柔,更多的是淡漠和冷清,“我還是花力氣在有用的路上吧,鄢少爺這種人,算彎路。”

“好好好,我請你吃飯,撫慰下我們小公主今天受傷了,姓鄢的今天傷到你,我給他扣一分。”

兩個女孩子笑鬨著很快離開。

那年元衿還在高中,圈子裡傳的都是她嬌柔可愛承歡於元老爺子膝下的故事,元家那幾個想奪權的堂兄誰也沒把她放眼裡過。

再後來,他聽到的便是元衿殺進元氏董事會搶班奪權的故事了。

“鄢洵”從沒和人說過這事,連勸周釗最頻繁的時候也沒說出來過,隻在車禍與元衿“交易”時與她提了元氏。

如果沒有車禍,元衿或許已經拿到元家,達成多年的心願。

說不佩服她是假的,他欣賞這種聰明又有謀算的人,但對她敬而遠之也是真的。

無他,就一句話——不是她搞不定他,是他搞不定她。

舜安彥腦子裡千頭萬緒,但還是一瘸一拐地先去寧壽宮後的南三所看望受傷的蘇赫,他這次在漠西是為一股暴動的流民所傷,所幸沒有傷到根骨,可淺表的皮肉潰爛也要養些時日。

還沒靠近南三所,舜安彥就聽見蘇赫那殺豬似的大吼:“救!命!啊!”

“喵!嗚!”彥尋也跟著慘叫一聲。

元衿自也抱著彥尋來看,本來在門外和趙進壽他們囑咐著什麼,聽到這慘叫突然一哆嗦。

可手裡抱著貓,隻剩一隻手能捂住耳朵。

舜安彥趕忙過去朝彥尋拍拍手,這貓哆嗦著朝他飛奔而來。

他一邊哄著貓一邊和元衿說:“蘇赫貝勒堂堂巴圖魯,據說棍子打在身上半點不吭聲,偏偏每次上藥就這麼嚎。”

元衿撫著胸口直呼:“嚇死我了,還以為怎麼了呢。”

舜安彥但笑不語,本要和元衿一起進南三所瞧瞧,可元衿急著吩咐趙進壽事兒。

“你們臘月前不是正過一次根了嗎?我走之前還好好的,這兩天又來了,實在不行你就去找內務府吧。”

“公主,內務府若要往福君廟添置什麼,都得萬歲爺首肯,這是多年的規矩了。”

“那你悄悄回去,自個兒掘地三尺,把那棵樹給我正過來!”

“誒誒,奴才這就去!”

趙進壽飛奔著跑了,舜安彥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不經意地問:“福君廟到底什麼時候多的的雪鬆?”

元衿白了他眼不回答,抬腳往南三所走了進步,又回頭。

突然問:“鄢少爺,你生日什麼時候?”

“啊?”

元衿又賞了他個白眼,甩下他繼續往前,舜安彥這才醒悟。

“是,那年我的那棵?”

她輕笑,“你反應真的很慢,所以你生日呢?”

“二月十七。”他前世的公曆生日。

元衿掐指算了算,“啊”了聲,“那不就是今天?”

“噓。”舜安彥看看不遠處的青山,示意她彆太大聲,“不過了,早就不過了。先去看看蘇赫貝勒吧。”

倒不是舜安彥不想聊,隻是南三所裡蘇赫那震天的嚎聲實在太過刺耳,可憐五阿哥胤祺守在他屋裡,拉著一群太醫把勇武力壯的蘇赫死死按在床上。

外頭還站著一群蒙古穿著的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蘇!赫!本阿哥真的快累死了……”胤祺轉頭還吼了聲那些嚎叫的下人,“彆哭了,你們家貝勒沒事兒,你們就差哭得披麻戴孝了。”

舜安彥把彥尋放在院子裡,卷起袖子走進去喊:“蒙古沒有披麻戴孝的傳統,貝勒爺享不了這福。”

他說著走到蘇赫床邊,死死按著他背對太醫梁之惠說:“梁太醫,上!”

梁之惠三下五除二扒了蘇赫傷口上的布,又倒了一整瓶的傷藥上去,期間蘇赫的嚎叫震聾了元衿的雙耳。

胤祺伸手替元衿捂住,對她唇語道:“日日這樣。”

好容易上完藥,蘇赫伏在床榻上滿頭大汗地哭訴:“那群混賬,本貝勒一世巴圖魯名聲今兒都沒了。”

“沒什麼呀。”舜安彥在銅盆前洗洗手,嫌棄地說,“貝勒嚎了半個月了,奴才都聽煩了。”

蘇赫手指元衿,“天鵝公主看見我的狗熊樣了。”

一屋子的人連帶梁之惠都笑得前俯後仰。

元衿坐在外屋的交椅上,高聲問:“蘇赫,你到底怎麼傷成這樣?”

她記憶裡在舜安彥離開京城後,蘇赫一度武力值獨霸上書房,他能傷到如此,可見此次暴動不小。

蘇赫趴著回憶:“彆提了,當時事兒都快辦完了,還剩漠西最前哨的兩片地,想著能快點結束回去過年,就兩隊分到,我去了一座喇嘛廟。沒想到那裡的僧眾突然鬨事,這些僧眾一點沒有出家人的樣子極為凶悍,口中還念著朝廷扣押他們的尊主,一個沒擋住,就出了事。”

“尊主?是誰?”

“還能是誰啊?”胤祺青著臉倒了杯水,儘數灌了下去,“尊貴的羅桑丹貝堅讚法王、漠上萬化歸一的轉世之神,已南入龍潭虎穴半年有餘,年節不歸,遙遙無望啊。”

胤祺難得的陰陽怪氣、咬牙切齒,可見此事之亂與荒謬。

“意思是有法王指使?”

“嗬嗬,那就更好笑了,我剛回來太子告訴我,四哥在刑部盯了整個過年了,一點破綻都沒有。問,就是喇嘛們太狂熱了,而!已!”

胤祺直接把壺拎起來往嘴裡灌水,惹得元衿直皺眉,“五哥哥,您慢點。”

舜安彥搖頭,“公主讓五阿哥喝吧,他氣得嘴裡生了好多熱瘡。”

蘇赫也在床板上趴著念念有詞,這一團亂麻裡元衿先勸胤祺:“五哥哥,快回寧壽宮先去見皇祖母吧,”

胤祺也想念皇祖母,撣撣袍子先走了,把蘇赫那個不愛上藥的留給了舜安彥照顧。

他走了,蘇赫也累得打瞌睡,又打發了那些哭嚎的科爾沁人去。

他用蒙語說:“真彆哭了,你們貝勒的傷太醫院已經看過,無礙的。剛才那些什麼麻與孝的,隻是五爺的急話,你們彆放在心上,都跟著人去吃點茶歇歇吧。”

這群科爾沁人都是班第親王撥給蘇赫的親衛,自蘇赫受傷以來提心吊膽才哭得涕淚橫流,聽得皇家的太醫都看過確實無礙終於放心。

“奴才們謝佟大人,什麼麻……咱們也不懂,隻是心疼小主子。”

“哦,這樣。”

舜安彥笑笑,叫外頭的太監們領他們下去。

待他們走了,他才說:“我都忘記了,披麻戴孝是漢人的傳統,他們連這幾個字不認識,哪能聽得懂。”

元衿跟在他後頭問:“那他們都怎麼出喪?”

“科爾沁這樣的王公早隨了關內,由朝廷賜葬,其他的或土或火,再遠些的比如奴才和五阿哥這回去再往北往西的地方,會野葬。”

“野……”

“彆問了,小心難受。”

舜安彥把這些血腥事跳了過去,換元衿追問他:“皇阿瑪留你說什麼?”

他把那些個私事都掠過,隻說:“將軍台一事,萬歲爺覺得有理,但要仔細想想,希望公主緩著些來。”

“那還能緩多久?”元衿沉聲說,“五哥哥那鼻青臉腫的樣子,你們在漠西沒見著好事吧?”

“嗯。”但舜安彥也說,“萬歲爺都明白,不會拖太久了。”

“那邊現在到底什麼樣?”

舜安彥沉吟片刻說:“公主與奴才都是太平歲月過來的人,不能想象這種場景。”

“是怎樣?”

他閉口不言,元衿硬指著他說。

“剛才說野葬,就是人死後裹上油由飛鷹來……”他略過最驚悚的詞彙往下,“但我們路過一個地方,那裡的人餓到和鷹……”

元衿捂著嘴乾嘔了一聲。

舜安彥急道:“說了彆聽了。”伸手要替她順氣,可轉念手停在半空捏成拳,“我去給你倒杯水。”

“彆倒了,喝不下去。”元衿吞咽了幾下口水,卡著自己的氣管處深呼吸,“沒事,你都看了,我就聽聽而已。”

“聽說大漠更深處,還有比這更駭人的。”

舜安彥見過很多血,也殺過人,但大漠那一幕幕依然震撼,幾次讓他午夜驚醒。

“我們路上賑濟了一些人,他們最遠的徒步走了三千裡,一路以雪水草皮為生,死在路上的族人不計其數,去年才到漠西漠北地界。”

元衿不懂,“漠北不是五六年前就來歸了嗎?”

“那都是有馬有駱駝的貴族,再差也是小戶,朝廷賑濟都以他們為準,我們看到的都是不入戶的奴隸。”

“那些人也不管?不報朝廷嗎?”

“公主,那些人是不把他們當人的,在那些王公眼裡他們和牛馬羊沒有區彆,甚至還不如一匹上等的好馬。”

元衿冷笑,“即使是這樣,還有人為法王暴動,真是荒謬。”

“他們看不到太遠的,自打出生,他們隻知道會有轉世投胎再享福的那天,法王就是那個途徑。”

舜安彥慘淡地笑了下,“公主,您記不記得奴才去歐羅巴是要看看qiang支技術的?”

“怎麼提這個?”元衿側首不接地看著他,“是,我記得,但你回來好像把這事忘了一樣。”

“沒忘。”舜安彥覺得有些累,坐在了南三所門前的台階上,“就是轉了一圈發現,根本不是一支qiang的事情。”

南三所在寧壽宮外,門前是高聳的紅牆。

舜安彥手搭在雙膝上,仰望著紅牆,像攀不過去的天山。

“戴梓,火器營最好的鑄造師,可他要走了火。藥方子,卻完全不好奇這方子背後是什麼。我教他如何調整槍膛的作法,他學得格外認真,做完以後卻完全不好奇原因。我帶回的那麼多書,現在除了讓你開心,什麼用都沒有。”

元衿接口:“槍是這裡麵最不重要的東西,他們沒有辦法理解,他們不能理解,也從來沒人讓他們理解過。”

“公主,到此為止吧。”

他戛然而止,站起來拍了拍外袍上的塵土,手掠過被康熙踹過的地方,輕輕皺眉。

元衿問:“你不是在皇阿瑪麵前把這些話說了,所以被打了?”

舜安彥呆了下,才展顏笑道,“當然不是,萬歲爺打我是因為……”

他手指向東方,突然不敢看元衿,隻問:“他在普度寺,我馬上要奉命去看守,公主有話要帶嗎?”

“沒有。”

元衿答的極為果斷。

*

普度寺是皇城附近最宏偉的寺廟,前朝曾做過明成祖時期的皇太孫宮,滿洲入關時還做過多爾袞的府邸。

現如今早已改成了有黃教風格的寺廟,藏香嫋嫋,風鈴陣陣。

舜安彥站在香爐旁,看著正殿簷廊下晃動的黃銅風鈴。

樸素但悠揚的風鈴聲,與他在大漠看見的那些並無二致。

蒙古都統吳耷拉匆匆趕來,他已經守在普度寺一個月,和胤禛胤祺一樣,為了這樁蒙古的大事,他連著月餘沒有歸家,連年都沒有過。

看見舜安彥,吳耷拉和看見救星似得握著他的手緊緊不放:“佟少爺,您可來了。”

“吳都統,不用客氣,咱們直奔正題吧。”

他轉了一圈,吳耷拉為他介紹了整個普度寺目前的情況。

“前後兩殿,前殿隻有法王和神童住,後殿群居著侍奉而來的喇嘛,他們每半日換一波到前殿伺候,比換班還準時。”

“有異動嗎?”

吳耷拉搖頭,“沒有,就是前殿常有喧嘩。”

“喧嘩?是吵架還是商討?說了什麼?”

“聽不懂,最早奴才覺得是藏文,咱們就去理藩院找了個藏文翻譯來聽,但也說聽不懂,隻猜出來一些詞。”

吳耷拉遞給舜安彥一疊紙,“佟少爺,您瞧瞧,萬歲看過後說繼續日夜監視。聽說你書讀得好還出過遠門,快幫咱分析分析,這幫鳥人到底在嘀咕些什麼,是不是和咱們對著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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