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1 / 2)

舜安彥在那一瞬間,隻覺天地都很空靈,滿腦子都隻有她的一句“我喜歡”。

“真的?”

“我騙你乾什麼?”元衿支著腦袋,臉頰微微泛紅,“喂,你想著招用了多久?”

“就很自然地想起來啊。”

說完,他輕咳了一聲——心裡唾罵了句自己。

種這棵樹是在山裡看她上馬回去時就想起來的,但剛剛那番說辭卻是想了半個月。

他不擅長甜言蜜語,且是特彆不擅長,這次發揮過後,估計是沒下一次了。

“哎,不知道我下次什麼時候能看見它。”元衿抬起頭仰望著這棵樹,“不會真是下輩子了吧?”

“以後常來唄,不會沒有機會的。”

“什麼機會?”

“我以後爭取都辦南方的差,北方的不要。”蒙古環境太惡劣了,不適合元衿,還是南方好。

“你想什麼呢!”元衿假裝怒目而視,但裝不過兩秒鐘彆開了眼,嘀咕了句,“煩人,還是笨嘴拙舌時候好。”

舜安彥笑著搖頭,隨她怎麼抱怨都行。

“誒,我問你。”元衿突然嚴肅了起來,“你是不是該回去給皇阿瑪辦差了?”

舜安彥望天裝傻,被元衿踩了一腳。

“彆充楞了,快回答啊。”

他長歎氣,“是。”他已經擺爛四個月了,前幾天慎興永忙裡忙外給他找樹的時候被佟國維知道,老爺子深夜把他叫去狠狠訓了一頓,讓他不要在公主跟前流連往返,把最根本的事拋諸腦後。

可舜安彥不想去的心自從生出來就收不回去了,“不想去,擺爛吧。”

他甚至直接蹲了下來,把儀態風姿都扔了開。

“乾什麼呀?你可不是這麼沒上進心的人。”元衿認識的鄢少爺太上進了,一路學霸一路要強,強到煩了他十幾年,突然這個人鬆懈她還怪不適應的。

“沒意思。”舜安彥見她不解的表情,認真想了想和她說,“就是沒意思了,做了半天都是爭權奪利的事,搞不好哪天還要在你的哥哥裡站隊。”

就這一程南巡,皇子們掐的昏天黑地,水麵上是江南群眾欣賞大清朝皇家天團手足友愛、欣欣向榮,私底下全是心眼子,連五阿哥那樣佛係的人在禦前殺出了個第一名——那日康熙奉太後去雲林禪寺燒香,他一馬當先提前一日從山門前三跪九叩到寺裡,為太後祈求長命百歲。

舜安彥看得頭皮發麻,小時候在上書房裡曾經的同窗們也紛紛來探他口風,關係好一些的甚至還開誠布公地給他分析了通大阿哥和太子之間的區彆好賴。

更彆說那些禦前的大臣了,他們有些因著姻親、有些因著師承,有些則因著喜好,私底下紛紛站隊,不站隊的則學著左右逢源,那各個長袖善舞得眼花繚亂。

至於他,鑒於日日在元衿跟前晃悠的行為,不少人已經在探聽他是不是要投入四阿哥麾下了。

而四阿哥如今麵上和太子最親善,在不少人眼裡,舜安彥大有向東宮靠攏的跡象。

這和他以前做事的邏輯完全背離。

舜安彥也好,鄢洵也罷,做事做人都尊崇的是“有用”二字,若是拿古時的道理來概括,大約可以總結為“經世致用”四個字。

就比如他習武,若是能最後像蘇赫一樣鎮守安北,那便是練到吐血也可以。

再比如當初遠赴西洋,他想著能回來改進火器,讓火器營的技藝大幅提升提高國力,那海上的那些苦甚至得過瘧疾都不足為題。

甚至於解決漠北,去查問巴拜特穆爾這件事,因著能讓元衿舒心安心,他也可以不遺餘力地去做。

但現在呢?他去辦事,辦的每件事都變了味。

“去年年末,為了漠北法王那兒女班和授課之事,太子和大阿哥他們在禦前又爭了一次。”

“爭什麼?”元衿沒聽舜安彥提起過,倒是十分震驚,“你怎麼不和我說呢?若是他們要阻攔,皇阿瑪不願意,我去和他纏,哥哥們那兒也是,有我在,他們不會不同意的。”

“不是這樣的。”舜安彥糾結地擰著眉,“我也給你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吧,皇子們對你都很好,把你疼到骨子裡,但若是哪天他們把疼你這件事變成砝碼來爭取萬歲爺和太後心裡的地位,你會怎麼想?”

元衿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比他看得開,“我心裡肯定沒現在痛快,但他們要爭就爭,我也不會攔著。”

舜安彥笑笑,“這隻是一層,彆的就更亂了。”

她問:“你還怕被牽連嗎?還是單純覺得沒勁?”

“牽連與否倒還兩說,單純覺得沒勁更多些。”舜安彥答的一點也沒有猶豫,“我問你,你以前和幾個堂兄作對,是真的隻想要奪元氏的錢嗎?”

“當然不是。”

“那你拿到了元氏想做什麼?”

元衿鼓鼓嘴,點點額頭不肯說,“都過去了,沒什麼好聊的。”

“你說出來試試,說不準能實現。”

“實現不了,下一趴!”元衿拍拍他肩膀示意。

“好吧。”舜安彥爭不過她,隻能自己繼續,“無力掙紮吧,就比如辦學和女班,他們那天吵了半天一個都沒在點子上,大阿哥覺得那是為了分化漠北,太子覺得那是為了弘揚朝廷德威,其實呢?我覺得你應該懂,出發點根本不是這兩條。”

“哈哈,你彆指望他們了。”元衿寬慰他,“他們自出生,尊卑上下就是在骨子裡的,能多賞門前兩條狗一塊肉就是菩薩心腸了,能給災民開倉賑濟全天下都要誇他們慈悲心腸。他們怎麼可能平地起高樓?去思考什麼意義?”

“我是不是太變扭了?”

“你是。”元衿毫不留情地指出,可又莫名覺得這種時候的他很好玩,“以前吧,我家老爺子說你聰明但死心眼我說你不是,現在看他說得真對,我反而不了解你。”

舜安彥眼眸倏地一閃,問:“那你怎麼說我?”

“我?你要知道?”元衿勾起笑容,有那麼點不懷好意。

“你說說看,我倒想聽一聽。”其實他一直知道元衿煩他,也沒少在同學和發小裡評價他,但那時候就算親如周釗也不敢隨意傳話,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嚴肅的外表阻攔了他們傳閒話,但後來親身見識了元衿幾年毒舌後,他覺得不是因為他。

元大小姐肯定很毒很毒,毒到他們都怕他暴走。

“你敢聽?”

“你敢說,我就敢聽。”

“你答應我不能生氣。”

“……”舜安彥猶豫了一秒。

但元衿很篤定,“沒關係,你生氣也沒關係,我不怕你。”

她閉上眼,雙手合十開始碎碎念:“鄢少爺這種人天生表情細胞就和沒發育過,嚴肅得和活閻王一樣。你們看看鄢夫人多慘啊,給他當媽能當出孫子的感覺,買個衣服還要偷偷摸摸,太慘了。”

“我媽什麼時候偷偷摸摸買衣服了?”這簡直聞所未聞!鄢家缺過鄢太太買衣服的錢了?再說,就是缺了也不能怪他這個兒子,該怪他父親吧!

“巴黎時裝周,你媽和我一樣看中一個係列,怕被你覺得不實用,第一次買了一半,過了三天又飛回巴黎買了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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