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射啊——”
“我要殺了你——”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扣扳機扣扳機扣扳機——”
昏暗的燈影、房間,瓦罐的碎片在黑暗中轟然四射,滾油撲向楊橫的上半身,頓時間,痛呼隨著滋滋的灼燙聲響起來,楊翼瞬間抬起了弩弓,怒喝間再沒有絲毫的放鬆跡象,簡直就要立刻衝過來,寧毅推起那人質幾步就衝進房間,隨後拉著人往一側的角落退過去。
整個房間裡三人的聲音響成一片,楊橫的手肘與上半身擋住了不少滾油,沒有直接轟在他的頭上,但一隻眼睛附近還是受到了影響,這是夏天,他穿的也隻是單衣,此時半個身體都被那滾油淋濕,慘叫之中揮刀劈裂了旁邊的一張凳子,口中還能悍然喝罵出來,臉上身上起了水泡,猙獰得如同怪物看著似乎隨時都要撲上來,楊翼則在那邊用力地搖頭。
“我現在不信你會放他——”
“他不敢殺大郎他不敢殺大郎”
“來啊,試試看,為什麼不扣扳機”
“我不會讓你出去。”
“宰了他”
“過來,不管我怎麼樣,隻要出問題,這把刀第一時間勾斷他的脖子……”
“你今天不可能走出這扇門”
“堵住門”
“他的氣管會被撕開,血從喉嚨裡湧出來,更多的是泡沫,你的兒子當然會覺得痛,然後他就會現自己沒辦法呼吸……”
“他死你就死……”
“我砍斷你的手——”
“知不知道沒辦法呼吸是什麼感覺?想象一下想象一下,就像是離開水的魚,他全身都會抽搐,手腳亂動,他的脖子已經被割開,他也許還會用手去摳,然後手上身上會有更多的血更多的血,直到他完全沒有感覺,這個過程你也許可以喝一盞茶慢慢看來啊”
“你一定會死的比他更慘”
“但他是你兒子”
房間裡的三人如同對峙的三個端點,偶爾移動一下,保持著距離。彼此的語都極快。楊翼持著弩弓擋住門口語氣看來堅決,弩弓晃動著試圖對準寧毅的要害,麵目猙獰的楊橫則火爆凶戾,寧毅安靜而快地說話,盯著這房間裡的兩名巨漢,怒喝當中楊橫甚至還作勢欲撲,寧毅微微調整了方向,他便又退了回去。
“我不會再跟你講條件,你不會放我兒子”
“他絕不敢動手”
“你們動我就動”
“今天誰都彆想出去。”
“看我撐得久還是你兒子撐得久……”
“啊呀——”
楊橫陡然暴喝一聲,揮刀似乎就要衝上來,寧毅背在後方的左手刷的拿出一樣東西,點點火星在房間裡晃動:“來啊”那是從廚房裡帶出來的一根火折子。楊橫麵目猙獰,止住步伐,口中喊道:“扔啊”
“我當然會扔。”
“那就扔過來”
“有種你過……”
楊橫衝出一步,寧毅手一揮,他陡然止住朝後方退去,然而火折子也沒有真的扔出去,如此重複了好幾遍,這鐵塔般的巨漢似乎是豁了出去,不斷試圖朝寧毅靠近。他也是篤定了不在最後關頭寧毅根本不敢殺人質,製造混亂與破綻,寧毅右手持刀挾著人質也在轉移著位置,不遠處楊翼持著弩弓警惕著,某一刻,楊橫與楊翼交換了一個眼神,楊橫陡然撲出來。
房間裡本就緊張到了極點,三個人都是繃緊了精神,寧毅揮了揮手,楊橫再度轉移,接著又是一聲大喝,楊橫與楊翼彼此的位置交錯了一下,火折子脫手而出,朝楊橫飛了過去。
那邊楊翼的度更快,一腳踢飛了一張凳子,火折子被打飛出去,楊橫再無保留地衝過來,寧毅反手一抓,抓向側麵柱子上的那盞油燈。下一刻,油燈沒有拉動,那燈盞竟然是釘在了柱子上的。楊橫靠近了出手抓向擱在侄子脖子上的尖刀。楊翼踢開擋路的凳子,同時力逼近
寧毅的左手刷的操進油燈之中,裹著煤油飛濺出來。
房間裡暗了一瞬,楊橫的左手悍然抓住了那把尖刀,用力拉開,下一刻,暗了的火光在寧毅與楊橫之間亮起來。
轟——
火焰升騰綻放朝著兩個方向撲出去
這一瞬間,寧毅籍著燈芯與煤油點燃了對方的身體,同時,點燃了自己的左手
暴綻升騰的火光中,楊橫的慘叫聲中,手卻仍舊將尖刀拉離了侄子的脖子,寧毅用力抽刀,血光飆起在火光裡,另一側,楊翼逼近了,伸出手將弩弓對了過來,寧毅放開人質,朝旁邊一衝,揮刀直劈楊橫的頭頂。
“啊啊啊啊啊啊……”
“呀啊——”
“啊——”
弩箭從寧毅背後飛了過去,楊橫身上燃起火焰的慘叫,楊翼的喊聲,寧毅奮力揮刀的聲音響在一起,人影在這片刻間交錯,光焰狂然肆虐。楊翼看緊機會,抓住兒子的肩膀往旁邊推了過去,試圖抓向寧毅時,才撲了個空,寧毅原本是往楊橫衝過去揮刀的方向,此時卻隨著他兒子一同衝了出去,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看著兄弟身上燃起火焰,頭上深深地嵌了一把尖刀,再追向寧毅與兒子那邊時,才赫然現兩人之間竟然綁了一條繩子。
那渾身是血的書生幾乎是推著兒子到了房間另一邊,隨後一轉身,右手從背後拔出一根鐵釺再度抵在了兒子的喉嚨上,目光朝這邊望過來。
楊橫退後幾步,在火焰中轟然倒地。火焰不是致命傷,如果衝出去跳進河裡還不至於致命,但寧毅趁他陡然慌亂,不依不饒地在頭頂砍的一刀,卻足以致命了。
誰都在算計,方才楊橫楊翼露出些許破綻,引寧毅將火折子扔出手,若當時寧毅不是走到了油燈邊,恐怕也不會那樣輕易扔出。這房間畢竟是楊氏兄弟的,那油燈被固定了他們知道,。楊橫以身犯險,便是要趁著這一瞬間的遲疑悍然破局,誰知那書生在一瞬間反應竟能凶狠到這種程度,直接點燃自己的手去點對方。
此時房間那頭,他仍舊是將人質勒在了身前,左手原本揪住對方的胸口,此時火焰還在熊熊燃燒,楊翼目光悲怒地轉過來時,他也冷冷地與對方對望著,燃燒的左手在人質身上拍打了幾下,隨後又在自己身上拍打,煤油沾上了他的手臂手腕,一時間無論如何都滅不掉。楊翼看著他的手在空中又揮了揮,隨後陡然握緊成拳,反手用力一揮。
轟的一聲。
後方原本是個黑瓦的酒壇,酒壇大,壇壁也就燒得非常厚,這一下也不知道豁出了多少力氣,一拳將那酒壇打破,估計手上也已經骨裂甚至骨折。酒液轟然間奔湧而出,他將那左手手臂在酒液中滅去火焰,滋滋作響,整隻手都在微微顫抖,看起來,已然廢了。
然而那冷然望過來的眼神與抵在兒子喉嚨上的持鐵釺的右手,卻連動也沒有動過,隻是皺起的眉頭,微微抽搐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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