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〇章 人發殺機 天地反覆(2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11106 字 8個月前

秦嗣源、秦紹謙死後,兩人的墓地,便安放在汴梁城郊。

太陽已經很高了,鐵天鷹的騎隊奔行到這邊,氣喘籲籲,他看著秦紹謙的墓碑,伸手指著,道:“挖了。”

一眾捕快微微一愣,然後上去開始挖墓,他們沒帶工具,速度不快,一名捕快騎馬去到附近的村子,找了兩把鋤頭來。不久之後,那墳墓被刨開,棺材抬了上來,打開之後,漫天的屍臭,埋入一個月的屍體,已經腐爛變形甚至起蛆了。

鐵天鷹手中顫抖,他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寧毅的軟肋,他可以動手了。手中的紙條上寫著“秦紹謙疑似未死”,然而棺材裡的死屍已經嚴重腐爛,他強忍著過去看了幾眼,據寧毅那邊所說,秦紹謙的頭曾經被砍掉,而後被縫合起來,當時大家對屍體的檢查不可能太過細致,乍看幾下,見確實是秦紹謙,也就認定事實了。

此時線索已有,卻難以以屍體作證,他掩著口鼻看了幾眼,又道:“割了衣服,割了他全身衣物。”兩名捕快強忍惡心上來做了。

腐爛的屍體,什麼也看不出來,但隨即,鐵天鷹發現了什麼,他抓過一名公人手中的棍子,推開了屍體腐爛變形的兩條腿……

……

紫宸殿中。有關一名名官員的升遷任調安排,正在被杜成喜大聲地念出來,即便是外麵的廣場上,都能有所聽聞。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監朝這邊過來了——武朝有童貫領兵,也有幾名總管太監做出了大事,因此。宮中有這樣身材高大的太監,並不是奇怪的事情。隻是在他過來時,附近的禁軍將他稍微攔了一下。

“候公公,什麼事?”

“杜老大在裡麵伺候皇上,再過一會兒便是這些人進去了,他們都是第一次上朝,杜老大不放心,怕出幺蛾子,先前抽空讓咱家來看一眼。這幾位的禮節練得都如何了。咱家還有事,問一句,就走。”

那侍衛點了點頭,這位候公公便走過來了,將眼前七人小聲地依次詢問過去。他聲音不高,問完後,讓人將禮節大概做一遍,也就揮了揮手。隻是在問道第四人時。那人做得卻有些不太標準,這位候公公發了火:“你過來你過來!”

他將那人拉到一邊。卻正好是侍衛偏頭就能看到的地方,讓這人再做兩遍,然後又是親自的糾正。那人急得麵紅耳赤,侍衛看得兩眼,彆過頭去,宮中執勤。沒必要指著看人出醜。

候公公還有事,見不得出問題,這人做了幾遍沒事,才被放了回去,過得片刻。他問到最後一人時,那人便也做得有稍許錯誤。候公公便將那人也叫出去,訓斥一番。

其餘六人大都麵帶嘲諷地看著這人,候公公見他跪拜不標準,親自跪在地上示範了一遍,然後目光一瞪,往眾人掃了一眼,眾人連忙彆過頭去,那侍衛一笑,也彆過頭去了。

……

汴梁城外,秦紹謙的墓碑前,鐵天鷹看著棺材裡腐爛的屍體。他用木根將屍體的雙腿分開了。

“這……是個閹人?”

他站在那兒發了一會楞,身上原本燥熱,此時漸漸的冰涼起來了……

他想乾什麼……

遠遠的,馬蹄聲震動大地,沸騰而來——

汴梁以西,萬勝門附近,杜殺背著長刀,走出了客棧,更多更多的人,此時正從附近走入人群當中,去向城門……

內城,距離梁門不遠處。祝彪坐在已經關門許久的竹記店鋪當中,閉目養神,膝上躺著他的長槍,陳駝子等人或站或坐,大多安靜。院子裡,有人正將幾個箱子扛進來,擺到一樓還封閉著的窗口。這安靜又忙碌的氣息,與外麵城門處的繁華相互映照著。

某一刻,祝彪背著長槍,推門而出。

槍尖鋒芒嗜血。

青鳥已至,日光傾城。

……

皇宮紫宸殿,聖旨宣布完畢,一番說話與謝主隆恩後,內裡宣七人入內。寧毅走在側麵,步伐簡單,麵容平靜。進入大門後,紫宸殿內莊嚴寬敞,眾多大臣分立兩旁。蔡京、童貫、李綱、剛剛升任右相的秦檜、少師王黼、兵部尚書譚稹、刑部尚書鄭司南、禮部尚書唐恪、吏部尚書燕道章、戶部尚書張邦昌、工部尚書劉巨源……此外還有高俅、蔡攸、吳敏、耿南仲等眾多高官,各人肅穆列開。

檀香的清煙嫋嫋,正麵上方,便是如今的九五至尊,天子周喆了。這些人,是武朝金字塔的頂端。

七人在距離門口不遠處齊聲跪拜。

聖旨發布完畢,此時已經至於尾聲,除了保舉各人進來的上線,沒有多少人關心此時進來的七個小東西。眾人各自在心中咀嚼著獲得的喜悅,也各自想著自身繼往開來的事業,這一次,秦檜是最高興的,他間或瞥瞥不遠處的李綱,此時,左相之位也已經長不了了。燕道章破格擢升吏部,占了極大的便宜,也是因為他是蔡京麾下打手,此次才輪得上他。

但除了燕道章,蔡京一係在這一次的角力中吃了虧的,但沒有關係,他的力量已經太大了,皇帝並不喜歡,吃虧就是占便宜。童貫一係,獲得了參與黃河防線的最大利益,這時候,還在心裡消化所有的成果,有了這些,他接下來的計劃,就能夠好好實施了。

周喆在前方站了起來,他的聲音緩慢、穩重、而又渾厚。

“朕,自繼位時起。欲求武朝之振興,國家之安泰,一路之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禦一國之難,朕明白。你們未必懂,朕可以給你們榮寵,給你們權力,為的是你們為這個家國做事。但這一路走來,總有蟊蟲巨害,損我根基,前有王高進,中有盧之平,後有秦嗣源!”

他口中說的。皆是登基後幾個被入罪的宰相名。眼下是要做結論,蓋棺定論的時候,他既然開始說了,一時半會便不可能停下來。下方七人跪著,眾人站著,靜靜地聽。

周喆道:“與女真一戰,倉促匆忙,女真強悍。但我武朝亦有忠臣義士,前仆後繼。這是朕欣慰的地方,也是朕心痛的地方!朕下罪己詔,反躬自省,若你我真出了全力,為守城真要那麼多忠臣義士的流血嗎?我為君,爾等為官。這些道理,不可不細思!女真去後,秦嗣源伏法,他罪有應得,但你們——”

他的話語慷慨悲憤。到得這一瞬,眾人聽得有個聲音響起來,當是幻覺。

那是有人在歎氣。

“哎,周喆……”

跪下的幾人當中,施元猛覺得自己出現了錯覺,因為他感到,身邊的那個商人,竟然站起來了——怎麼可能。

周喆也看到寧毅站起來了——他還沒意識到那道人影的身份,甚至連眼前這一幕都覺得有些奇怪,在這金殿之上,竟有人在跪下的時候敢站起來?是不是看錯了……但這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照麵。

不會有下一次了。

充滿威嚴的紫宸殿中,數百年來第一次的,出現砰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火光爆閃,眾人根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金階之上,皇帝的身體在下一刻便歪歪的坐到了龍椅上,檀香的煙塵消散,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前方,看自己的腿,那裡被什麼東西穿進去了,密密麻麻的,血似乎正在滲出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寧毅的步履已經穿過人群,他目光平靜得像是在做一件事已經反複練習一千萬次的工作,前方,作為武人地位又高的童貫首先還是反應了過來,他大喝了一聲:“豎子!”醋缽大的拳頭,照著寧毅的臉上便揮了上來。

他於軍中戎馬半身,沾血無數,此時雖然老邁,但餘威猶在,在眼前上來的,不過是一個平日裡在他眼前卑躬屈膝的商人罷了。然而這一刻,年輕的書生眼中,沒有半點的畏懼或是閃避,甚至於連蔑視等表情都沒有,那身影似慢實快,童貫豪拳轟出,對方單手一接,一巴掌呼的揮了出去。

那一巴掌砰的揮在了童貫的臉上,五指揮砸,沉若鐵餅,這位收複燕雲、名震天下的異姓王腦子裡便是嗡的一響。

童貫的身體飛在空中一瞬,腦袋砰的砸在了金階上,血光四濺,寧毅已經踏上金階,將他拋在了身後……

時間,推向後方。

再早一點,武瑞營的校場。

晨練還沒有停下,李炳文領著親衛回到軍隊前方,不久之後,他看見呂梁人正將戰馬拉過來,分給他們的人,有人已經開始整裝上馬。李炳文想要過去詢問些什麼,更多的蹄音響起來了,還有鎧甲上鐵片碰撞的聲音。

被稱為“鐵浮屠”的重騎兵,排成兩列,從不同的方向過來,最前方的,便是韓敬。

李炳文下意識的揮了揮手,召集附近的親兵,也讓其他武瑞營的士兵戒備:“韓兄弟,你們要乾什麼!”

韓敬沒有回答,隻有重騎兵持續壓過來。數十親兵退到了李炳文附近,其餘武瑞營的士兵,或是疑惑或是恍然地看著這一切。

“推!”隻有冰冷的字句發出。

重騎兵的推字令,即列陣衝殺。

往日裡尚有些交情的人們,刀鋒相向。

豔陽初升,重騎兵在校場的前方當著上萬人的麵來回推了兩遍,其它一些地方,也有鮮血在流出了。

然後韓敬騎著馬,踏上校場前方高台,下麵,李炳文以及所有的親兵皆已化為殘屍,呂梁騎兵已在附近列陣,整軍待發!

“爾等看到了!夏村戰後,朝中眾人倒行逆施,女真再來,武朝必亡!吾等不再奉陪!但君無道,民興兵戈以伐之——”韓敬的聲音響起來,“呂梁今日興兵,不為清君側,為斬殺昏君,懸屍城頭!而今日過後……”

校場上,那聲若雷霆:“今日過後,吾輩造反!爾等亡國——”

殺氣,衝天而起——(。。)

ps: 我就不說什麼了……</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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