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人家誰會吃鴨頭。
瞧著就猙獰醜陋,且隻剩附在骨上些許肉皮,有甚吃頭。
但……要不,他就啃一口,就一口試試?
胡掌櫃啃了一口。
咦,明明是白味,怎麼還帶一絲辣意。
酸酸辣辣的,叫人口舌生津。
胡掌櫃再啃一口。
再啃一口。
再啃——
他將最後一塊碎骨吐出來,咂咂嘴回味,竟生出想吮一下手指尖的衝動。
不行!
胡掌櫃強自鎮定,夾了一筷子清炒(蓴菜)換換嘴中的味兒,差點沒哭出來,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好吃。
吃了幾十年的青葉菜,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清脆爽口”是什麼感覺。
都說魚羊為鮮,這素淨普通的小青菜,脆生生的,鮮爽極了,一口下去汁液爆出,仿佛春日立於舌尖跳舞,真是舌頭都要吞下去了。
胡掌櫃打算夾上第二筷的時候,就見盤中分量已去了大半。
一段時間的好飯好菜將養過後,牧場做工這群小賴皮已經沒有了最初那般狼吞虎咽的進食模樣,但下筷仍然迅疾如風,這速度是胡掌櫃萬萬趕不上的。
難怪。
胡掌櫃又悟了。
難怪方才那小子先獨獨給楚姑娘分了一份。
他索性忍住碌碌饑腸放下碗筷:“這鴨——”
“上品油麻鴨,一兩一隻,每日走貨最多十隻,後期另說。”楚辭眉目含笑,語調溫軟,卻不留絲毫議價空間。
胡掌櫃嘴角一抽,他想知道的對方都說完了,沉吟道:“這(蓴菜)——”
“牧場自種自食,也就是平日裡給大家換換口味,不賣。”
見胡掌櫃欲積極爭取的模樣,楚辭補了句:“買上百隻鴨倒是可以送上兩斤,也就是十天送一次。”
喉間的話被堵了回去,胡掌櫃哽住一陣,又開口道:“這價錢——”
“一兩一隻,不議二價,掌櫃若覺得貴了,也可以去白胡牧場看看,這批貨便是自白胡牧場進的。”
楚辭很是大方,直接把來源告知。
胡掌櫃徒勞的張張嘴,欲言又止,有些羞惱。
這姑娘怎得這般胡來。
沒有客套,沒有商量,沒有價錢的來回磨算。
都不等他把話說完,一張嘴全是他想知曉的內容,完全把談話的捏在自己手裡,弄得他氣勢全無。
這生意還怎麼做?!
胡掌櫃磨了磨牙,恨恨道:“好!我買!”
說什麼白胡牧場的貨,之前酒樓裡每日食材便是從白胡牧場送至樓中。
一筆寫不出兩個胡,那牧場主正是“胡”姓,和他也說的上是沾親帶故,從那兒買的雞鴨羊肉是什麼味兒難道他還不知道嗎。
也不知這姑娘是用了什麼法子,將這些牲畜養的這般好。
不就是一兩銀子,這價錢盛老三出得,他胡某人怎麼就出不得了!
胡掌櫃一咬牙,先和楚辭簽了一個月的供貨,寫成文書,方才安心。
“那我先回去了,”胡掌櫃頷首:“定金下午再送過來。”
“不急,”楚辭和顏悅色道:“明日隨過來也行。”
胡掌櫃恨恨心想,你不急我急啊。
如今是生意關係了,也好開口,他正欲張嘴,便聽楚辭道:“我們牧場離城尚遠,長路難行,老王,送一送胡掌櫃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