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舉目見日,不見長安(2 / 2)

“假如裴侍郎曾經真在江南有位傾心相許的佳人,昔年佳人不可得,裴侍郎是會選位神似還是形似的女郎,以來慰藉那些陳年舊夢。”

“假若臣真的有位心心念念卻不可得的傾心之人——”裴恕垂眸,目光定定地落在謝扶光身上,目光深深,叫謝扶光都難得生出來些想要逃避的心思,“無論形似,還是神似,臣都不會要。”

“因為臣之所以心慕那位姑娘,既不單單是因她的樣貌有多麼舉世無雙,也不僅僅因著她的性情足夠完美無缺。”裴恕靜靜地移開自己的目光,謝扶光反而去直直地看著他,仿佛是要看透他的心。

“而是她就是她,世間萬萬人裡頭也隻有一個她,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旁人無論形似還是神似,哪怕如出一轍彆無二致,也不是會叫臣心許的那位姑娘。”裴恕摩挲著指上帶著的那枚翡翠戒。

謝扶光這才瞧見裴恕的左手拇指上有一粒小小的痣,並不顯眼,若不是二人此時湊得有些近,或許謝扶光還是不會發現這,不知怎麼的,她心思莫名一動。

裴恕微微垂眼,繼續說道:“所以無論形似也好,神似也罷,其實都是無用的。”

裴恕精於朝堂上那些你來我往的機鋒,一字一句看似尋常,實則都在汲汲營營權衡利害,看似雍容的廟堂上,所有人說話都不是因為真正想要說,而是期盼著能夠從裡獲取到何利益。

齊綏想要他做忠於聖人的孤臣,因著從前種種,即便裴家暗地低下姿態要與他論親眷,裴恕也隻覺厭煩可笑,靡麗繁華的長安城有無數人來來往往,可裴恕卻總是孤身寥落,少有這樣說出真心話的時候。

謝扶光也更習慣於說七分留三分的虛情假意,在金尊玉貴滿目錦繡的長安城裡,諸人都叫人有種觀不清真假,頗遊刃有餘的虛妄,好似真情實意早已被束之高閣,皆不達眼底,更何談心頭。

二人都心知肚明裴恕話裡那個“她”,指的就是謝扶光,聽著裴恕這話,謝扶光竟有些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他說的究竟是真,還是假,謝扶光想要探究,可她還是有著旁的萬萬千千執念,所以謝扶光止住了心中想法,她隻輕聲細語笑道:“裴侍郎說的好,卻是該如此的。”

謝扶光邊說邊輕輕點點頭,想要輕描淡寫地將這或許並不該繼續下去的話題略過。

裴恕也明白謝扶光的意思,他目光遠眺,二人邊走邊說,已不知不覺從寺後竹林走出,離開了浮圖寺。

裴恕這才發現九霄峰後山,在這浮圖寺後,竟是一座座埋葬著森森白骨的墓碑,連綿不絕,叫人心頭不免有幾分壓抑。

謝扶光輕聲說道:“這是乾通年間與契丹大戰時,戰死將士的骸骨埋屍處,他們生前守衛大雍邊境,死後也願鎮守在這幽州最高最北處,繼續守衛幽州百姓的安寧,叫契丹不敢來犯。”

“人們在浮圖寺燒香拜佛以後,也總會來此地祭拜先賢亡靈。”

謝扶光每每來此時候,都覺得難過,史書上頭載著秦王的累累功績,卻不會叫這些軍士的名字落於筆下。

他們或許還尚不是哪個天真稚童的父親,卻必然是在村口苦苦等候著的年邁雙親掌中之寶,他們的春閨夢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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